段立欣
我小的时候喜欢看童话,爸爸妈妈给我买了《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意大利童话》,以至于我在二年级之前一直以为:只有外国人才写童话,而且童话都是短短的。
9岁生日那天,爸爸答应送本书给我作生日礼物,我兴高采烈地挑选了一本足有砖头那么厚的长篇童话《小布头奇遇记》。翻开目录才知道,哦,原来中国也有童话,而且是很长的童话。
从那天起,我就像被施了“魔咒”一样,对这本书的喜爱一发不可收拾!吃饭的时候,妈妈要叫四五遍我才能听到;睡觉的时候,我拿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看;上学路上我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后架上看,到了学校才发现只拿了这本书,连书包都忘记带了。尤其让妈妈不能容忍的是,我每次捧着“小布头”在厕所一蹲就是半个小时以上,直到蹲得两腿发麻,大叫救命,才被妈妈扶出厕所,然后窝在舒服的沙发上继续看。还有一次因为我霸占厕所时间太长,让3岁的妹妹在门外尿了裤子,可怜的妹妹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我也得到了严厉的批评。
那时我上小学三年级,只用了一周时间,我就读完了这本将近10万字的长篇童话。之后我又读了两遍、三遍,几乎能把整本书的内容都讲出来了。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我开始给妹妹讲《小布头奇遇记》,哪曾想这个“魔咒”把妹妹也迷住了。以后我只要一上厕所,她就会过来敲门说:“姐姐讲小布头。”我一进被窝她就钻进来说:“姐姐讲小布头。”但后来妹妹“抛弃”了我,因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小喇叭”节目里开始播放“小布头”的故事连载了。每到播出时间,妹妹就搬着小板凳坐到收音机前收听。而我则捧着这本我最心爱的“大部头”童话书“小布头”,跟着广播里的一起念,好像拥有了这本书,就变成了播音员一样。
“鼠老五,鼠老五,溜出洞来散散步。最好找块甜点心,外加一个烤白薯。”书中的这首儿歌我至今还记得。小时候每次我大声背这首儿歌时,别的小伙伴都不知道它是出自哪里的,那是我最自豪的时刻。
有时我在想,为什么一本童话书对孩子的吸引力会如此大呢?尽管这本写于1961年的童话书里面有些“公社”、“生产队”这样的老词让当时的我不能理解,但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温暖人心的亲情、友情,永远也不过时。
《小布头奇遇记》不僅让我重新认识了童话,还在我小小的心灵里撒下了一颗童话的种子,它让我有了一个美丽的梦想:长大后,我也要写一本这么好读的书。
二十多年后,那时还是一名儿童报纸编辑的我,偶然在一次儿童文学的颁奖大会上见到了小布头的“父亲”孙幼军老师。当时我的心情就如同9岁那年第一眼看到《小布头奇遇记》一样惊喜,惊喜得我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没有向孙老说起“小布头”对我童年的影响,我只是敬畏地向他道了声谢谢。
也许孙老不明白这句谢谢从何而来,但我要从心底里真诚地说一声:“谢谢您,谢谢您在那个时代,给无数中国儿童的心灵带来了彩色的梦想。”
今天,虽然孙老师已经离开了我们,但我相信,小布头会长久地流传在孩子们中间,成为不朽的儿童文学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