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然
余秋雨先生曾言:“只有书籍能把辽阔的时间浇灌给你,能把一切高贵生命早已飘散的信号传递给你,能把无数的智慧和美好,对比着愚昧和丑陋一起呈现给你。”
2019年夏,就着透过窗子仍略显闷热的光,我翻开已蒙上一层灰的书——《追风筝的人》,从此,我的脑海中便封存着这样一幅画面:
夕阳渲染半个天空,火烧云翻涌着,连着大地与天空辉映着那片血红。无垠的旷野上,少年拉着藏在云间的风筝,飞奔,嘴里呼喊着“为你,千千万万遍”。
这声音仿佛透过画面,透过纸质书页,传入我的耳畔,穿入我的心灵。
书里:在新雪初霁的街道上,迎风奋力拉扯风筝线的是少爷阿米尔,眼中闪烁着纯洁赤诚之光的是蓄势待发的仆人哈桑。街上仍存有斗风筝的影子。时过多年,被过往奴役的阿米尔重回故土,踏上赎罪的路途,追寻心灵的救赎。
“时间很贪婪,有时候,它会独自吞噬所有的细节。”阿米尔难以忘却在小巷中看到的一切以及他的袖手旁观,难以忘却哈桑“纯洁得要死”的笑容。他希望将往事封存,抹平在尘埃里。然而,拉辛汗的一通电话,打破了他在异国他乡平静的生活,使他明白,无论怎么掩饰,过去都会随着时间逐渐裸露。
书外:窗户下,夏日蝉鸣,躁动不停,老爷子在树荫下打牌、下棋。屋内的人恹恹欲睡,困懒与疲惫仿佛夺去了他们的思想。
索拉博在哈桑离去后,独自生活。被奴役,被拴着铁链,他沦为一个被驯服的奴隶,一个被铁链困住的囚人。他蓬头垢面,双目空洞,时不时又露出敏感畏惧的神态。难以摆脱的是随身的枷锁,更是心灵的桎梏。透过他痛苦难耐、略显狰狞的面容,我难以找寻哈桑那纯洁面容的影子,有的只是屈服,是奴性。
奴性,不仅在于被他人奴役,也在于奴役于自己。正如纪伯伦先生所说:“奴性用凌辱遮挡人们的永昼,用血泪淹没了人们的长夜。”这是他走遍世界后,内心油然升起的悲悯。“从定居在窑洞里的人到住在现代建筑里的人我都见过。但至今我所看到的,只有被重负压弯了的头颈,被铁链锁着的双手和跪在偶像面前的双膝。”他在那时,所见之景就是如此,“工人是商人的奴隶,商人是军人的奴隶,军人是统治者的奴隶,统治者是神甫的奴隶,神甫是偶像的奴隶……”见过奇形怪状的奴隶后,他将奴性大致分为三类:盲奴性、聋奴性和有斑点的奴性。盲奴性:“把今天的生活和过去父辈的生活联系在一起”,使年轻的身体充斥陈旧的精神。聋奴性:“强迫人们迎合人群的口味”,把人们的发声易为空谷中的回声,把人们的身体化为落于地面的乌影。有斑点的奴性,他形象地称之为:“它不按照物品的价值购买东西,不称呼物品本来的名字。”把软弱当作温顺,把空谈当作博学……蒙蔽人的双眼,使人们失去心灵的尊重和敬慕,可无论如何包装,究其本质,不过是一具臭皮囊罢了。
书里奴性如此,而书外对奴性的了解、认知,却需要作家从人民群众中去提取,站在社会的最暗处去凝练。它不仅仅代表一个人,更是一个时代的缩影。缪塞说“有些不朽的篇章是纯粹的眼泪”,是作家至纯至痛的泪而凝成的思想之花。
鲁迅先生在那个时代痛心疾首,弃医从文,描绘着阿Q的精神胜利,刻画着在祝福的鞭炮声中惨死街头的祥林嫂……这是一种高尚的道德情怀,是一种悲悯和大爱。他一边怒斥着国人的麻木不仁,一边又俯首甘为孺子牛,为人民服务。他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及淋漓的鲜血。踏破奴性伪神一般笼罩在大地的影子,用一支破旧的笔,一沓粗糙的纸,唤醒黎明和曙光。
書里书外,我们前行着,安抚自己的灵魂。
(指导教师:石月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