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安徽铜陵铜矿资源的调查与认知

2021-06-04 08:39李海涛
铜陵学院学报 2021年2期
关键词:铜陵铁矿铜矿

李海涛

(安徽工程大学,安徽 芜湖 241000)

铜陵地处长江中下游铜铁成矿带,矿产资源丰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勘探结果显示,铜陵金属矿产以铜矿为主,另外还有铁、金、银、钼、猛、铝、锌等矿。20世纪80年代末,铜陵铜矿石的累计探明储量约3.63亿吨,铜金属量为360万吨,而铁矿石累计探明储量约1.57亿吨(绝大多数为伴生铁矿)[1]。铜矿资源在铜陵地区的矿产资源库中扮演极为重要的角色。历史上,铜陵是中国著名的古铜都,有辉煌灿烂的铜文化历史,素有“中国古铜都,当代铜基地”之美誉。中科院自然科技史研究所研究员华觉明经调查认定,铜陵古代矿业遗址,经C14检测,年代距今3,000年左右。这说明铜陵的铜文化历史,最迟在西周时期就已兴起,铜陵从商周到唐宋一直是采铜炼铜的中心,毫无疑问是古扬州的铜都[2]。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铜陵重新发展成为我国重要的铜材生产基地。然而,极具戏剧性的是,历史以及当代的铜陵虽以铜业闻名于世,但在近代,铜陵地区主要的金属矿产资源究竟是以铁为主,还是以铜为要,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外界并未形成科学的认识。目前,尚未有专门论著介绍近代铜陵地区铜矿资源的详细认知经过,本文就笔者发现的若干文献资料,对此问题做一梳理。不当之处,敬祈方家批评指正。

一、近代安徽铜陵矿产资源的“铜”“铁”之辨

宋明以后,铜陵矿业逐渐湮没不闻。相关活动散见于各类志书之中。1923年,北洋政府农商部顾问丁格兰(F.R.Jegengren)编著《中国铁矿志》,尝记载铜官山矿,称:铜官山铁矿在义安区东南六公里半处,“此矿在唐宋明三朝早经开采。唐宋时,且设官以督采炼。当时冶业甚盛,炼铁炼铜并行不悖。铁矿采自宝山、小铜官山各头、汪阮山、笔山等处。铜矿则得自老山。旧日冶炼所存之滓,到处皆能见之,足证当日冶炉之多与分布之散漫。其时铜矿业之中心,似在除潘以南之大平原,而笔山西北,似亦为冶炼之重要地。其所需之石灰熔剂,盖皆采自笔山者也。及木炭缺乏,冶业乃随之而衰矣。自后该矿似从未有人顾问。”[3]

近代以来,铜陵矿产资源再次引起外界关注,源于清末时期的铜官山矿案纠纷。1904年6月,清外务部与英商凯约翰正式订立开办铜官山矿务合同,将包括铜官山矿在内的400方里矿区的开采权出让给英商。但合同中并没有明确注明开采何种矿石,只在约定征收矿税时,笼统规定:“该处矿质一经出洞,按卖价照以下抽税:煤斤、铁、锑砂、白矾、硼砂等类,值百抽五;煤油、硫磺、朱砂暨铜、铅、锡等类,值百抽十;金、银、白铅、水银等类,值百抽十五;钻石、水晶等类,值百抽二十五,均作为落地税。”[4]同年,安徽士绅刘子运在《安徽俗话报》发文,揭露英商凯约翰染指铜官山矿即将引发的严重后果。在文章当中,他特别强调铜官山蕴藏丰富的铜矿,“五代时即经开采,南唐置铜官场,宋置利国监,前后百余年间,出铜甚伙”,因采炼技术未精,“不能深入山腹,旋以铜乏废气,其实佳矿尚在下层也”[5]。当时,刘子运称铜官山地下深藏丰富铜矿,应系根据当地古代的铜矿采冶活动判断而来,并无科学勘探的数据作为支撑。

铜官山矿经安徽各界力争,虽被收回,但无论是英商强占期间,还是此后由泾铜公司经营时期,都没有进行科学全面和深入细致的调查工作。民国成立前,铜陵地区矿产资源的实际情形依然是一团迷雾。

民国成立后,铁矿成为中日矿商竞相追逐的矿产资源,铜陵因其铁矿资源引起外界的广泛关注。

20世纪初,中日两国政府均决定大兴铁政,发展钢铁工业。以疏解钢铁原料不足之困,日本政商各界在中国四处寻觅铁矿。加上一战期间钢铁价格暴涨,经营铁矿业有利可图,中外矿商纷纷在长江沿线交通便利之处找寻铁矿石资源,先后在繁昌、当涂、南京等地寻获一批开发条件极佳的铁矿山。其活动范围也包括水运条件极佳的铜陵地区。在此背景下,铜陵的铁矿资源引起外界瞩目,并获得社会资本的青睐。据称,产矿者主要为铜官山北麓诸山,如宝山、老山、老庙基山、松树山等。1920年,安徽督军倪嗣冲的儿子倪幼丹经农商部批准,领得义安区东南乡城山地区约434亩矿地,其申领的矿种为铁矿[6]。围绕铜陵叶冲山铁矿,1921年,旅沪皖绅余诚格等联合张謇、徐乃昌等成立以皖股占多数的大陵铁矿股份有限公司。该公司设事务所于上海,计划招股100万元,截至1922年5月。公司营业范围包括探采铁矿,自炼钢铁或出售矿砂,并敷设专用铁道[7]。

社会各界对铜陵铁矿资源的关注,使得外界一度认为当地铁矿资源丰富,铜矿资源反而不为人所知。1915年,《中华实业界》杂志有文章称,距铜陵县城十里之铜官山,“历代以来皆称有铜,宋设冶官于此,因得名。”光绪年间,英国人有盘据之意,后经交涉,乃能赎回,“然此山铁则有之,实无铜也”[8]。1929年版的《中国实业通志》对铜官山的铜铁资源也有一番评价,称铜官山在唐宋以来即已开采,岁久铜乏,今所见者以铁为主,铜则不著。“故铜官山虽为有名铜矿,实则已为铁矿也”[9]。同年,《矿业周报》关于铜官山的调查报告亦以铁矿为主:“本区矿石大部为磁铁矿及赤铁矿,褐铁矿有而甚微”,“黄铜矿则仅见于老山,附于矿砂岩片之上,已变为孔雀石”[10]。1933年,杨大金著《近代中国实业通志》称:“铜陵铁矿,为皖南三主要铁矿之一,统计储量约为652.1万吨。”[11]

当然,也有部分地质人员对铜陵地区富含铁矿的认识提出质疑。1913年张景光、1914年梭尔格博士、1917年丁格兰等人相继进行了实地勘探。特别是丁格兰综合前人调查报告,对铜官山铁矿进行了较为详细的论证分析。他注意到,铜陵部分矿体的铜含量甚高,对其铁矿资源则不甚乐观。他指出:“老山之铁矿,铜之成分甚高。铜官山之矿田,若论其铁矿及矿源,可不必注意,虽有数处之铁矿,其成分能或稍高,然终以硫之百分数太大为缺点,铁之平均约为百分之五十五。”其估计,铜官山矿田约含铁矿250万吨以上,“虽不能供一铁厂之用,然若与扬子江下流之诸地之铁矿同时开采,则亦未始不可以利用也。”但正如丁格兰所言,受技术条件之限制,铜官山矿石深埋于泥土漂石之下,矿之大小难以断定,所得结论只为大概情形而已[12]。

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外界对铜陵矿产资源的认识与利用,依然以铁矿为主。1932年,当时的“中央研究院”地质研究所孟宪民等人曾在铜官山绘制二万五千分之一地质图一张,并特别注意铁矿之生成。次年,实业部地质调查所谢家荣对铜官山铁矿质量及成因进行了实地查勘。1935年,实业部将义安区铜官山、小铜官山、天鹅山、宝山等处铁矿划定为国营矿区,称:“铜陵县铜官山、小铜官山、天鹅山、宝山等处铁矿,含铁成分甚高,矿量亦丰富,前由泾铜公司方敬庵领得该矿采照后,并未实行开采,且未缴纳矿区税,业经该厅呈准本部依法撤销其矿业权在案,该矿矿区面积计二百一十九公顷一十八公亩五十九公厘,依照矿业法第九、四十九两条之规定应归国营。”[13]这说明该时期,外界对铜陵矿产资源的调查、利用仍以铁矿为主。

虽然民国时期民间有零星的言论认为铜陵的铜矿具有开采价值,但这并不是建立在科学的地质勘探数据的基础之上。比如,1919年,安徽实业杂志编辑所所长李训铎曾刊文,认定铜陵、贵池县属蕴藏丰富铜矿资源。该文称:“安徽铜矿,予所知者有一二,在义安区铜官山。该县古时设有铜监,故县名铜陵。山名铜官,足见出铜无疑。况铜官山有一废窿。据邑人云,系宋时方腊所开。庙中铜佛一尊,即系该山铜质铸成。英人凯约翰初至铜陵,即于此窿探取矿石化验。予亲见其取出带绿色石质一块,捣碎投入强水瓶中,化成绿水。另取铁器插入,即成红铜。故认铜矿订约开办。民国案牍,始改铁矿。当时曾否实地考验,究竟为铜为铁,或铜铁均有,不能妄断矣。”这段记述反映出清末民初中国社会对铜陵地区铜、铁资源认识游移之经过。作者还断定贵池县属亦有大量铜矿资源:“前清贵池矿务老局于狮形洞开办金矿,乃所得者为铜。洋矿师再三提炼,始得微金,而花费已不赀,随即停办。或云该处实系铜矿,虽亦不敢妄断,然贵铜本属连界,该一带山中必有铜矿。考之历史,征之遗迹,确无疑义。倘能寻获开办,未必不如铁矿也。”[14]同清末刘子运的言论一样,李训铎的观点也系根据史册记载推论而来,缺乏科学依据。

二、抗战时期日本侵略者调查铜陵矿产资源

1937年,日本军国主义者挑起蓄谋已久的全面侵华战争,在很短时间内侵占中国大片领土。中国人民奋起抵抗,粉碎了日本侵略者“速战速决”计划。1938年秋,武汉、广州沦陷后,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

日本作为先天资源不足之国家,本土矿产资源贫乏。1936年,其主要军需原料自给率很低,许多矿石原料的自给率不到三成(见下表)。为驱动战争机器,日本政府实施“以战养战”政策,利用占领区各种物资,以补充在侵略战争中的物资消耗,培养、壮大其军事实力。尤其是在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日军的战场消耗更大,通过国际贸易手段获取战略资源的渠道被封堵,更急需在占领区抢夺战争资源。

资料来源:中央调查统计局特种经济调查处编:《四年之倭寇经济侵略》,1941年,第9页。

为掩人耳目,日本政府通过设立“日中合办”的国策公司,以“中日合办”名义对华中地区的产业进行统制。经过一系列运作,1938年11月,日本政府控制的华北开发公司和华中振兴公司宣告成立。12月,日本政府公布兴亚院官制[15]。从经济角度论,两个“国策公司”为日本执行对华经济侵略政策之大本营,兴亚院实为决定政策及指导之最高机关[16]。长江中下游各省的经济资源主要由华中振兴公司负责。该公司为投融资机关,并不直接从事具体的经营活动,而是在日本当局直接策划下,对有关事业公司进行指导和监控。

很早以前,日本侵略者就对皖江地区的矿产资源垂涎三尺。南京沦陷后,日军在苏浙皖地区招罗汉奸成立傀儡政权。1938年3月28日,伪维新政府成立。4月6日,所谓的中日商人矶谷光亨、白石元治郎、袁乃宽等迫不及待地在上海设立华中铁矿股份有限公司,呈请伪维新政府实业部准予备案。华中振兴公司成立后,华中铁矿股份有限公司被统制接收,1938年12月16日,进行改组扩充,成立华中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公司总部设在安徽当涂县,其下属机构包括:马鞍山矿业所、桃冲矿业所、铜官山矿业所、义乌矿业所、武义矿业所等11处,同时,在上海、徐州、金华、芜湖等处设立支社。其产品以铁、铜、萤石、硫化铁矿为主。

抗战时期,铜官山矿业所的日军和日籍技术人员及其家属计800余人,高峰时,该所有中国工人4,000多人。铜官山矿业所组织严密,下设十系一科:劳动系、警备系、用品系、用度系、采矿系、选矿系、运输系、电气系、港务系、石锥系、土木系和总务科。1939年11月,该所着手开发铜官山的铁矿。此后四年间,日本技术人员神山昌毅、楠木实隆、田烟一郎、神永幸三、佐藤喜志雄、菅原省及夏井一郎等在铜陵铜官山、鸡冠山、狮子山、叶山、小金山等地进行较为深入的地质勘探。

在老庙基山进行钻探时,掘得埋藏在矿山深部的隐伏铁矿体,当把该处挖取的铁矿石运至日本八幡制铁所冶炼时,发现铜含量太高,不适合炼铁。铜是重要的军备物资,亦为日本所急需。铜陵地区铜矿资源引起日本人的注意。围绕铜陵矿产资源,日本政商各界组织技术人员,展开了较为频密的调查活动。

注释:文中图表资料来源于铜陵市档案馆编:《侵华日军疯狂掠夺铜陵矿产实录》,成都: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2018年版,第42-48、67、71页,该档案资料系根据华中矿业调查部1943年3月编纂的资料。

三、铜陵地区优良铜矿资源之确证

1942年10月18日至12月30日间,华中调查机关联合会第12、13调查班班长、华中矿业股份有限公司技术员田畑武一郎对当涂南山、义安区铜官山、笔山展开为期74天的电法勘探调查。针对铜官山的调查活动,包括确定是否蕴藏铜矿之目的。该报告指出:“铜官山地区内的闪长岩和水成岩(石灰岩、页岩、砂岩的互叠层)接触部位存在发达的‘夕卡岩’带,往往发育出含铜的磁硫铁矿床,笔山区域也出现了‘夕卡岩’的细长带状裸露,且其一部分在过去已经被开采过。本次调查以勘探该接触部位是否发育出含铜的夕卡岩为目的。”通过使用电阻法勘探,结果显示,在笔山山顶在内的长345米的东北——西南线,以及垂直于该线的长720米线围成的面积248,400㎡区域内,“都属于出现显著异状的区域,因此必须通过试钻或挖掘坑道的方法进一步勘探”[17]70-71。

1943年5月,华中矿业公司调查部在对老庙山进行调查后,确认铜官山矿区蕴藏丰富铜矿资源。调查报告陈述:华中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在开发铜官山铁矿过程中,“在确定铁矿蕴藏状况的同时,进行以探查铜矿为目的的地质调查。在物理探矿和试钻探矿过程中,偶然发现作为该铁矿床一部分的狮子山中,铁矿下面储有铜矿。后来陆续作了探测,直至最近,其蕴藏状况已大致弄清。”日本技术人员在狮子山南斜面钻孔11处。结果显示,狮子山矿床是由披覆表土10-30米、厚度为20米左右的呈棒状的致密块矿且含黄铜矿的硅卡岩所构成。大致确定的矿量为82.4万吨(平均品位2.3%),此外推定矿量为247.2万吨,共计329.6万吨。从电气探测结果来看,还可期望获得数量相当的矿量。处理矿石时,“除用手选外,绝对有必要使用浮游选矿方法”。[17]751943年5月,《申报(上海)》报导了日本技术人员用科技手段确证铜陵铜矿资源的消息:大东亚省计划开发中国之铜,故派该省佐藤技师等,分赴华中各地调查,并得商工省矿山统制会之技术上帮助,在华调查一月之久,收获良多,业已调查竣事归国。据其报吿称:距长江安庆一百公里下游之铜陵铜官山,用物理探矿方法探知其有矿床,复经科学方法探矿,发觉其中确有极优良之矿。按战局演进,铜之需要愈大,成为最重要物资之一,故日当局根据此项报吿,决定积极开采[18]。据不完全统计,日据时期,日本共在铜官山地区钻孔74个,其中老庙基山63个。日本人估计老庙基山铜矿储量约为508万吨,平均含铜量低于百分之一[19]。

为掠夺铜陵铜矿资源,1943年7月,华中矿业公司编制总金额为16,069,770元的铜官山铜矿开发建设方案[20]。第一期计划时间从1943年5月至1944年3月底,在浮选设备完成之前,开掘斜坑两个,通洞一个。出矿目标是在1943年10月后每月出粗矿4,000吨(品位2%),依靠人工选矿处理,运回国内1,000吨精矿(品位5%),遗留2,000吨(品位1.2%)作为浮选设备的原料贮存。第二期计划时间在1944年4月以后,即浮选设备完成以后,在通洞处及其下面作采矿准备,开掘竖坑和中段及下段的运输坑道。计划年出粗矿9.6万吨(品位1.8%)、块精矿1.2万吨(品位5%)、浮选精矿7,200吨(品位13.2%)[21]。当年,先期约3,000吨含铜3-4%的铜矿石被运往日本[22]。

日据时期,铜官山被日军掠走多少铜矿无法求证,在日军投降后,遗留下来未及运出的手选铜矿石达14,172吨,普通铜矿石465吨,精铜矿370吨。[1]2141945年12月,谢家荣在上海约谈原华中矿业公司调查课课长篠田恭三,谈及铜官山铜矿发现及开发建设之经过,原文摘录如下:铜官山铜矿于1944年发现,该矿属安徽省铜陵县,表面俱为铁矿,厚约20公尺,几已采尽。由物理探矿(用重力法、自然电流法及磁性法三种)知深处尚有矿床,乃设钻眼二三十,各深约百廿公尺,于铁矿下竟发现铜矿,最厚达50公尺,长约百公尺,宽80公尺,成囊袋状,矿石为黄铜矿,与磁黄铁矿、黄铁矿共生,平均含铜百分之一,亦有较高者。矿量概算约二百万吨,可炼纯铜约二万吨。表面铁矿含铜自5‰-7.4‰,周围岩则为不含铜之闪长岩及柘榴岩,石灰岩则成小块或晶片,夹于闪长岩中。铜矿经粗选后,含铜达百分之五,迳运日本冶炼。已运出三千吨,用平巷及斜巷开采,矿上有专用铁道,运输能力年可十万吨。发电机100千瓦及30千瓦者各一,常用。1600千瓦及300千瓦者未完成。空气压缩机自20至300马力不等,共有五台。另有修机厂、浮游选矿及事务所、宿舍、医院俱全,预定年产粗矿120,000吨[23]。

1945年8月,日本宣告无条件投降。国民政府在上海成立经济部苏浙皖特派员公署,接收江苏、浙江和安徽三省的敌伪产业。同年12月,接收组到达铜官山。1946年4月,铜官山矿改隶资源委员会华中矿务筹备处铜官山分矿管理所。国民政府忙于内战,无暇对铜陵铜矿资源继续调查与开发建设。因复工无望,7月,铜官山矿大批机器设备调往马鞍山。铜陵铜矿资源被搁置。

1949年4月,铜陵解放。华东军政委员会派代表接管铜官山矿区,并组建华东工业部铜官山铜矿工程处。华东区工业部矿产测勘处组织人员对铜官山铜矿重新勘察,初步得出结论:1.老庙山Ⅰ区矿体推定储量可达4572600吨,含铜成分约为1.0-1.5%,若继续勘探,储量有可能增加;2.老庙山Ⅲ区及天鹅抱蛋山Ⅱ区证明有铜矿存在,应继续勘探;3.老山、鸡冠山为最有希望产铜区域,应加以调查;4.由铜矿成因推断,铁矿与铜矿并非连续性的生成,二者有明显的间断,故铜矿之产状不一定埋于铁矿下部,其他地方亦可生成[24]。新中国成立后的实践证明,这一判断是完全正确的。

在近代中国,古代矿业开发活动能够为矿产资源勘探的行为决策提供许多有价值的线索,有助于确定矿种的区位分布。但是,依靠传统技术手段,无法确定矿产的地质构造、资源储量、矿石品质、矿体走向等信息,历史上,许多地区的矿业经济活动因种种原因停顿后,曾经宏大的生产场景湮没于历史长河中,不为人知,以至于后人只有在史册旧志中去找寻遗迹。要赓续历史上的矿业经济活动,必须采用现代技术手段,去重新发现矿产资源。铜陵的铜业生产活动就是典型事例。

近代铜陵地区铜矿资源的认知历史,折射出近代中国科技落后的现实情形。求诸于己,数十年间,“铜”“铁”莫辨,乃至于仰仗日本侵略者的技术力量,才确证资源的蕴藏情况。这是一段屈辱的历史。但需要指出的是,截至1949年10月,关于铜陵地区铜矿资源的分布情形只是揭开了冰山一角,它只不过确证了铜陵地区确实拥有具有经济开采价值的铜矿资源,但要全面掌握当地铜矿资源的储藏状况,尚有大量工作去做。这项工作是在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组织下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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