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颖
有时候,认识一种事物
是从它的死亡开始
贫穷,并没有让所有的倒叙诞生悬念
芦苇是以芦管的形式肃立在我的童年里
它被浸泡被晒干被碾压
被锼被穿,被豁成苇片
然后在煤油灯下,被一双皲裂的手编织
被铺到土炕
每个冰凉的苇席上都爬着一个哭泣的孩子
最后,它因破败被焚烧,以火的形式完成了自己
当有一天,第一次
我在水塘边看到年轻的芦苇
她头戴芦花,站在诗经里
与春水一起,领回古代
那情景让我顿时遥远起来
仿佛我认识的芦苇
不是从芦花被砍掉开始
——原载《山东文学》2020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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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语是一回事,词语引领诗歌对某一事物的最终“抵达”是另外一回事。这涉及到“诗歌发生学”的引擎机制问题。显然,在这首命名为《我的芦苇》的作品中,抵达“芦苇”这种植物本质性的“存在内部”——无论是拟人,還是象征,又或是隐喻——成为了诗人自始至终倾心“追索”并力图给予“立体呈现”的全部写作原动力。在诗里,意象化的“芦苇”,不仅赋予了记忆以“个性化”的叙述“回响”,还使作品朝着主题“纵深方向”的拓展/衍化有了可能的倚靠。(推荐人:张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