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摄像头引发的战事

尤丹娜

不太平的2021年，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这对“难兄难弟”又打起来了。

冲突的原因，是争夺两国交界地带一座名为“戈洛夫诺”的配水站。该配水站位于两国的边界河伊斯法拉河上，影响着费尔干纳盆地的水源。在下游的塔国民众看来，根据1924--1927年和1989年的地图，该配水站应该“完全由塔国拥有”;在上游实际控制该站的吉国则称，该配水站当年就是吉尔吉斯苏维埃出资建的，当然属于吉国。

4月28日，塔国居民在“戈洛夫诺”配水站附近的电线杆上安装了摄像头，试图抓拍吉国违规放水的证据。这引起了吉国边民的不满，双方发生肢体冲突。此后，更多的边民加入这场混战，先是100多名边民互相投掷石块，随后演变为武装交火。虽然冲突当日，双方政府及时达成停火协议，但边境真实的炮火并未停歇，到了第二天，已经造成6人死亡，100多人受伤。

两个“斯坦”的争端由来已久。历史遗留下来的领土问题，到了今日依旧挑动着人们的神经。两国在双方之间972公里的边境线上，仅就504公里的边境归属达成了共识，余下的部分仍是“灰色地带”。大量的飞地、领土交互，随时啃噬着安宁。

民众趴在房屋的圍栏上，嬉笑着观看两国“互射炮弹”。

配水站，则又是塔国和吉国边境争夺最为激烈的地方。两国都不算是缺水的国家，塔国甚至人均淡水拥有量居世界前列，但因为两国基建极度落后、资源开采的能力不足，淡水资源常常是看得见、用不到。这次争夺的配水站，主要提供灌溉水源——决定着口粮的多寡。吉国人均GDP是塔国1.5倍，兵力两倍于塔国，自然不会拱手相让。

这边厢，吉方与塔方一面在外交场合说着“两国自古友好”，一面不忘互相指责：吉国边防部门称，是塔国故意在边界地区挑起冲突;塔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则称，是吉国的边境州领导、煽动了此次冲突。暗地里，吉国边防特种部队占领塔国边防哨所，而塔国也不甘示弱，表示正在建立迫击炮阵地……

那边厢，一则现场视频展现了极为荒诞的一幕：身处两国边境交界处的大批民众，共同围观着这场冲突。视频里，不远处的边境线上，双方激烈交火、炮声不断;镜头前，民众趴在房屋的围栏上，嬉笑着观看两国“互射炮弹”，仿佛并无战火压身，而是在观摩一场演习。

我们惊讶于视频中笑闹者的麻木，或许，也能感知到这荒诞一幕背后的悲哀。这场立于盘根错节的历史之上的冲突不会是最后一场，而争执、打斗、交火、场面话与围观的循环，也会往复。

但战事带走的，从来都是鲜活的生命。枪响之后，本就没有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