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鳌论坛关注亚洲经济复苏

◎ 本刊综合报道

4月18日，以“世界大变局：共襄全球治理盛举 合奏‘一带一路’强音”为主题的博鳌亚洲论坛2021年年会在博鳌开幕。论坛当天发布《亚洲经济前景及一体化进程》等报告，数据显示，2020年亚洲经济体整体增速为-1.7%，但报告预测亚洲经济将出现恢复性增长，经济增速有望达到6.5%以上。中国的表现成为亚洲经济体中最大的亮点。

合作成为论坛上的高频词

区域经贸合作、金融合作、平台合作、合作共享、合作共赢……“合作”，成为博鳌亚洲论坛2021年年会的“高频词”，让人感受到后疫情时代各方对进一步加强合作的渴望与期待。面对新冠肺炎疫情冲击和逆全球化潮流，当今亚洲及全球的合作有了新的意义。

博鳌亚洲论坛咨委、法国前总理拉法兰表示，此次疫情暴露出我们存在很多薄弱环节，需要重新制定策略来解决这个问题。他指出，“国际经济合作是全球携手应对疫情的重点之一。当今世界，各国经济相互依存，人类的共同命运日益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继续发动‘贸易战’‘技术战’或‘货币战’是错误的，没有哪个国家能从中受益”。

合作，是应对挑战的动力。“个人独行，难敌大难”。事实证明，战胜疫情、经济复苏、产业发展、和平有序、繁荣稳定，都离不开国际的团结合作。

以促进亚洲经济一体化为初衷而成立的博鳌亚洲论坛，20年来不负众望，在凝聚亚洲共识、推动亚洲各国之间的沟通与合作，促进亚洲繁荣发展以及推进经济全球化、自由贸易、多边主义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过程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正如论坛首场新闻发布会发布的《亚洲经济前景与一体化进程》报告显示，“亚洲区域经贸合作持续推进，截至2021年2月，亚洲经济体与区域内外经济体生效的区域贸易协定占全球的54.9%”。博鳌亚洲论坛秘书长李保东表示，“和20年前相比，今天的亚洲更胜往昔”。按购买力平价计算，目前亚洲经济总量占世界份额的47.3%，令人瞩目的发展成就让亚洲在全球拥有了更多话语权。

“相通则共进，相闭则各退”，在博鳌这个开放的大舞台上，亚太间许多重要理念得以成熟、完善，合作成果得以实现，经济增长更具活力。

中国成亚洲经济体最大亮点

此次博鳌亚洲论坛发布的《亚洲经济前景及一体化进程》旗舰报告称，疫情冲击之下，亚洲经济体经济增速明显下滑，2020年亚洲经济体整体增速为-1.7%，较2019年下降5.7个百分点。中国的表现成为亚洲经济体中最大亮点。2020年中国经济增速、进出口表现以及吸引外资方面都非常抢眼。

经济下滑的同时，随之而来的是物价下跌、失业增加、贸易与跨境投资的减少以及大宗商品价格异动。国际劳工组织估计，2020年东亚地区15岁及以上人口失业率增至4.8%，东南亚及太平洋地区增至3.2%，南亚地区增至6.8%；亚洲经济体的贸易和投资在2020年也受到疫情的冲击。

虽然亚洲经济体绝对值出现下滑，但是与其他经济体相比仍然好得多。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张宇燕在论坛上表示，2020年亚洲的经济增速比发达经济体仍高出3.0个百分点，比拉美和加勒比地区高5.3个百分点。而相对较好的经济表现，使亚洲经济总量占世界的份额进一步提升到2020年的47.3%。张宇燕认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法国欧瑞泽基金集团董事总经理兼亚太中国区总裁陈永岚在博鳌论坛现场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亚洲经济相对表现较好，主要原因是中国起到重要支撑作用。中国2020年以及2021年第一季度的经济数据，都证明中国有效控制住疫情后，经济韧性得到充分发挥。

超六成企业家对亚洲经济复苏持乐观态度

对于2021年亚洲经济表现，博鳌亚洲论坛秘书长李保东表示，随着亚洲在全球最早稳定住疫情，恢复了生产，预计2021年亚洲经济复苏步伐将会提速，增速有望达6.5%以上。

德勤中国副总裁杨莹4月18日下午在博鳌亚洲一场分论坛上表示，德勤近日对70家企业进行调查，其中中国境内企业占52%，其他区域企业为48%。根据调查结果，有超过六成企业家对于亚洲经济复苏持比较乐观的态度，有98%的企业家对于中国经济做出非常乐观的展望，认为消费市场的扩张升级以及技术创新将成为助推中国经济向好的主要动力，由此也可带动亚洲整个区域经济并且为全球经济的发展起到积极作用。

不过，亚洲经济体2021年仍然面临着各种不确定性因素影响。疫情下，亚洲各经济体都出台大规模的应急对策和经济刺激政策，推升公共债务水平。张宇燕表示，债务水平的上升，将掣肘一个国家长期增长。目前，一些亚洲经济体正逐步实现新冠疫苗的大规模接种，疫情得到有效控制的可能性不断增加。但全球疫情演变仍存在很大不确定性。如果欧美主要经济体仍受疫情拖累，亚洲经济增长的外部环境改善将十分有限。陈永岚告诉记者，疫情后的经济恢复是全球现象，不只表现在亚洲，如何抓住全球经济恢复的机遇，寻求更大的突破，是值得思考的一个问题。

数字经济时代的变局与挑战

虽然遭受疫情冲击，但亚洲经济也表现出诸多亮点。包括中国在内很多亚洲经济体都致力于推动数字经济转型，并在推进复工复产和经济稳定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张宇燕表示，“大量新的经济形态开始出现，在线办公、远程教育、远程医疗等增长速度非常快。疫情的冲击表现为一个巨大推动力，或将催化未来经济发展模式发生变化，这是值得我们关注的，因为这很可能成为经济增长很重要的动力源”。

中小企业融资也受益于疫情期间数字经济的转型，在博鳌亚洲论坛2021年年会“中小企业生存之道”分论坛上，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理事长李扬说，小微企业融资难是一个长期问题，而在这次新冠疫情中，金融科技发挥极大作用。李扬表示，金融科技使得小微企业接触金融资源非常便利，“有一个移动手机就可以了，企业即便在深山老林里都可以获得金融服务；第二，企业融资的起点更低，甚至几千块钱都可以。所以这次疫情中，金融科技在普惠方面的功能得到充分彰显。中国金融科技特别是在支持小微企业方面已走在世界前列”。

在4月20日举办的博鳌亚洲论坛2021年年会“数字经济的机遇与挑战”分论坛上，清华大学中国经济思想与实践研究院院长李稻葵，腾讯公司副总裁、腾讯金融科技总裁林海锋，欧莱雅北亚区总裁兼中国首席执行官费博瑞，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迈克尔·斯宾塞，京东集团副总裁 京东科技集团首席经济学家沈建光，罗汉堂秘书长陈龙，第一财经传媒有限公司总经理陈思等围绕着如何弥合数字鸿沟、防范数字经济的风险，如何加强对平台经济的反垄断监管，如何营造规范有序的政策环境等社会大众普遍关心的热点话题进行深入探讨。

在全球经济遭受疫情冲击的背景下，加快数字化转型步伐，已成为推动经济复苏、重塑产业结构、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起点。清华大学中国经济思想与实践研究院院长李稻葵认为，数字经济的机遇非常值得期待，具体来说有三个方面。一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跟消费者相关的数字经济还将大量发展。比如更加精准匹配需求的送货服务，自动驾驶和在线医疗等。二是工业互联或者产业互联网，生产环节和消费更好地结合。三是为了消费、为了产业互联网能够落地，需要做大量的基础设施投资。他以自动驾驶为例，自动驾驶最大的问题不在于车，而是路的问题，以后路上各种传感器、各种各样的信号会比现在多很多，这样才能保证自动驾驶的安全和完善。在被问及如何看待我国2025年数字经济规模60万亿的目标时，他表示，“60万亿的目标可能太小了，应该GDP的50%以上都是数字经济”。

京东集团副总裁、京东科技集团首席经济学家沈建光指出，这次疫情是非常好的触发器，催生出巨大的需求和流量，线上教育、线上培训、线上办公、生鲜电商等，成为新的数字化的高潮。在回答主持人提出的消费互联网的增长是否进入平台期的问题时，沈建光认为，数字化的浪潮层出不穷，在消费品的时代还是有发展空间的。“本来以为消费互联网可能到头了，但其实是在不断突破新的瓶颈。现在的线上诊疗，成为新的热点和亮点。”

欧莱雅北亚区总裁兼中国首席执行官费博瑞认为，数字化是一个新的转型机遇，滋生大量的消费需求。首先，电商和线上平台，提供了新的市场营销的机遇，使企业在短时间触及更多消费者和客户，同时可以跟消费者实时互动。此外，数字化带来生产方式的转型。数字化让供应商、制造商能够获取更多消费者的洞察，能够触及新的消费者，并依此开发新的产品。

罗汉堂秘书长陈龙指出，IoT传感器和算法的结合，使得物理世界变得智能化，对企业来说是巨大的机遇。提到消费互联网，他认为，消费互联网的路其实还很长， 其实下半场刚刚开始。我们进入了一个“非必须品消费”的时代，我们不需要消费，但是我们又要消费，消费者社群的数字化正在崛起。如果以前我们讲线上企业，现在是线下企业的巨大的机会。

“我们看到的机会是，如何使用新的技术让行业资源流转的效率变得更高。”腾讯公司副总裁、腾讯金融科技总裁林海锋指出，从金融科技角度更多关注的，是如何用技术的力量连接好金融机构的伙伴和用户，包括消费者、中小企业的需求。只有把这些匹配做到非常精确的时候，才能为整个行业和实体经济创造出新的价值。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迈克尔·斯宾塞表示，数字化特别重要，在疫情中是形成经济韧性的重要因素。落后的经济部门，其实在数字时代是有机会的，包括很多人提到的卫生、保健、教育等。

数字经济蓬勃发展，新业态新模式快速涌现。与此同时，数字经济发展也面临不少问题和挑战。

迈克尔·斯宾塞认为，对西方国家而言，数字经济的主要挑战来自三个方面。首先是还没有在技能方面做好准备，这种状况会阻碍经济复苏和增长。其次是在监管领域，第三个挑战来自于基础设施建设。

实现数字生产最大的挑战是什么？沈建光认为，现在消费互联网可以很赚钱，但是企业做互联网数字化转型还在摸索阶段，每个企业都有不同的需求，做定制化成本会很高。怎么在产业互联网上出现非常成功的企业，帮企业数字化，帮政府数字化，是机遇也是挑战。

费博瑞表示，数字化实际上是颠覆未来消费的核心，其中有两个特别大的挑战。一是要保持住创新的基因，要根据现实不断地进行调整。二是数字技术如何更好地帮助消费者实现梦想，在美和技术之间建立起一个连接。

林海峰认为，在产业数字化的过程中，金融服务一方面要解决大量的企业非标准化的问题，另外一方面，要注意风险外部性问题，这是金融和产业互联网结合过程中的独特问题。“中国的金融科技取得了非常大的进步，实际上受益于我们能够甄别风险。金融科技的成功与否取决于在多大程度上能够让金融和实体经济结合得更好，这是自古以来金融最大的挑战。”

陈龙认为，金融行业跟每个行业在数字化解决的核心问题是一样的，解决技术和商业问题。以服务用户为核心，金融机构和科技公司一起合作服务用户的开放金融，是科技和金融结合非常重要的未来。

李稻葵表示，我们的经济社会已经步入到了数字时代，但政府治理还没有进入数字时代。“数字治理最大的难点在于政府官员的学习能力没有跟上，还是用传统的前数字时代的治理办法来简单的管理数字时代的社会生活。这是最大的挑战。”

随着数字经济在各个场景的广泛应用，数字经济治理问题也不断涌现。李稻葵认为，社会各界对于数字时代企业发展的基本的规律认识还远远不到位，大家需要有虚怀若谷的心态。“即便是零售这个相对而言比较成熟的业态，产业格局还在发生变化，不能用100多年前美孚的经验对互联网平台进行监管。”他指出，对于“二选一”之类的，确实不符合一般商业竞争的基本道理，这件事可以监管。再比如说对于一些利用大数据欺负老客户的可以监管。但是在这个时候不能出现“一刀切”，或者回溯性很强的监管措施，不应该这样。他建议，国家层面应成立数字经济监管与发展委员会，重点放在发展，而不是监管。监管是为了发展，根本的目的是要保证互联网产业，乃至整个数字经济能够健康发展。

从长远发展的角度看，如何更加科学地认识和平衡发展与监管的关系？李稻葵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表示，数字经济带来的冲击是根本的，涉及到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涉及到观点的碰撞，同时产生信息的不对称。“我们希望互联网和数字经济挑战来的时候，能不能够搞一个如来佛的手掌，数字经济像孙悟空一样，让数字经济跳不出手掌就行。”他指出，数字经济是新事物，应该拥抱它、接受它。“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牢牢把握底线，只要底线把握住了，让实践先跑一段，我们再总结实践产生理论，再过来补课，再来监管。”

林海峰认为，围绕着用户长期的福祉增加和保持竞争，需要企业和监管良性的互动。“我怕的是如果一刀切的话，看上去解决问题，但其实反而对客户的利益是有害的。”他建议，首先是增加消费者的利益，其次是保护竞争，“保护竞争的目的还是为了增加消费者的利益，这两个其实是一和二、二和一的关系。”

陈龙表示，数字革命本身是协同关系的革命。这个时代，先进生产力的载体叫平台，每个人都是它的受益者，它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改变了企业的机会。“不好的要去管，要设置边界，另外一方面要知道它的好处。”

此外，陈龙还指出，非常重要的是，要有一个共识的机制。既然是协同的受益者，包括用户、企业、政府的各方，应该一起坐下来，虚心地去讨论这个问题。“我们到底要监管什么？监管的目的是什么？ ”他同时认为，应该有一个信任机制，共同寻找往前的方向。

沈建光认为，监管和创新，千万不能对立起来，监管是为了更好地推动创新。中国数字经济这些年的飞速发展，其实是有自上而下的推动力的，这点非常关键。发展之后也要考虑监管，平衡好创新和监管的关系，这点至关重要。

迈克尔·斯宾塞指出，需要用经济工具去深度了解这些平台能够带来的什么好处，并解决相应的问题。他认为，监管方面最大的挑战就是对网络内容的监管，“这是目前为止最复杂的东西，因为他是在个人权利和集体智慧之间的一个矛盾的选择。”他表示，有一些网络内容确实是会影响到社会的凝聚力，会煽动社会的不安因素。“我们甚至还没有完全理解这个问题，更别说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