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煜雯
看着同桌的脑袋向桌面又逼近了一步,我急了,脑子里顿时反射出了一系列前因后果,也不顾现在是何时、何地、何课,急忙捅了捅他:“上数学课呢,别睡啦!”
我的同桌,姓宋,瘦瘦小小,不出类拔萃,但也不至于淹没于人群。值得一提的是,他倒有几分金庸笔下大宋年间那位“轻功水上漂”——裘千丈的风范。每节课上,当老师讲到最“动情”处时,也正是他昏昏欲睡、头重脚轻时。那时,他便会施展起“轻功桌上飘”的功夫,着实令人叹为观止啊!
这不,你看,又来了。同桌睡眼惺忪地瞅了我一眼,松松垮垮的眼皮下,一双小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不解和莫名其妙。现在是上课时间,我只得拼命努嘴,猛打手势。可他却偏偏不甚领情,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我的意思——数学课上睡觉,可不好玩!
赵老师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板书写得龙飞凤舞,所有人都不敢自由发挥,只有他一人听得思绪乱舞。枯燥的公式、多变的习题、单口相声般的抑扬顿挫,以及阒然无声的同学们——我早已心知肚明,同桌的好功夫又要上演了!
果不其然,没撑多久,他又渐渐地支撑不住了!但见他的眼皮不住地翕张,眼睛每一次睁开,目光也是直愣愣地盯着一处。他眨眼的频率越来越慢,眼睛睁开得也越来越小,似一朵即将掉落的“迟暮”之花,快支撑不住了,已经“徙倚欲何依”了。他的脑袋开始慢慢地朝桌子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还差一点儿……不行!我确信此时,同桌的脑海里一定是迸裂出了火花,他似乎认识到了“局势的紧张”“势态的严重”,于是晃晃脑袋,又努力地将眼皮勉强撑开了一条缝。
可惜,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他的清醒只是昙花一现,不多时便如一颗流星陨落在了天边。困意到底还是战胜了理智,他的脑袋再一次向桌面进发,且一发不可收拾了。但很巧的是,每次就要碰到桌面的时候,他都会倏地回过神来,撑撑眼皮,托托脑袋,嘴里念叨着“三更灯火五更鸡”之类的诗句来警醒自己。可话音未落,他的脑袋又要与桌面“南北会合”了…
如此一来,他就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一刻不停地向着桌面进军。而他与桌面的最后距离,正如同我们之间的“三八线”一般,这或许是他脑子里最后保持的理智吧。我能做的,除了与他的后桌联合起来,时不时地戳他几下,也只能悲哀地叨念“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困意停”了!
整整一节课,他的脑袋始终在桌子上方盘旋、游走,倒真像是裘千丈施展的轻功,在水面上不斷来去那般,只是,这来来回回是如此沉重和危机重重!刺耳的下课铃划破天际,同桌一个激灵,似乎刚从异域归来。他揉揉眼睛,一脸茫然地目丁着前方,木然地瞅了我一眼,合上了他那干净得不可理喻的书本后,又轻轻眯起了眼,低下了头。
唉!好一个“轻功桌上飘”啊!我无奈地闭上了眼,摇了摇头。
(指导教师 冯跃忠
编辑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