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新疆 喀什)
公元前223年,秦国大将蒙恬南征伐楚,行至中山,以中山兔毫为笔头,以竹管为笔杆,制作出第一支毛笔。《古今注》载:“自蒙恬始造,即秦笔耳。以枯木为管,鹿毛为柱,羊毛为被。”再其后,蔡伦造纸,笔纸相合,再辅以先民所制砚、墨,从而四方聚会,有了传统意义上的笔墨纸砚文房四宝。我总以为书法的源头抛开甲骨文、钟鼎铭文、简帛,应该由此为起点,从而有了《兰亭序》《伯远帖》《快雪时晴帖》《中秋帖》《研山帖》《洛神赋卷》《九成宫醴泉铭》这些浩如烟海的书法瑰宝。
传统书法是传奇的一样物事,开端和起源似乎都有无尽的巧合与机缘。一部书史如松烟浩渺,将历朝历代的书家尽绕其中。其勾连承转、相合相契的缘法,与自然之道、人意之道颇为相近,亦虚亦执。书家手执紫毫笔,意走博文笺,笔墨中寄生涯,碑帖中耕流年,亦是一种岁月深厚的沉积。寻真求道,甘苦自知。那些看似简简单单的一笔一划,所需的苦工与打熬实在浩繁冗长不知有几,因而我从不羡慕书法家。
我如此说,荆戈先生大概会温文一笑说:“不全是这样子呢,书法是涵养身心且如此快乐的一件事情,怎么会苦?”我若欲争辩,他大概只含笑不语,神情温和,冲淡平静。
他原就是这样温文的一个人,和而不同,周而不比,朗阔而高蹈。就像是他的那幅书法作品:古拙、致虚、极守、静笃。
水墨凝力,字字孤悬,端朴如素。
荆戈,祖籍青岛,生于东北,书在南疆。瘦而矍铄,双目灼灼,眉含古相。他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书法进万家先进个人,中国文联新文艺群体拔尖人才,新疆书法家协会理事、教育委员会副主任、隶书委员会委员,喀什大学客座教授,喀什市文联常委,喀什市书法家协会主席。
识得荆戈,实在是机缘巧合。我来喀什久闻其名,却一直无缘得见,反而是在一次热闹的活动现场偶然与之相遇。其时,一屋子人,独他瘦小清隽,布衣缁服,长发垂肩,气质卓然,很是显眼。整场活动中,他寡言而不嗜酒,躬身肃立,静如处子。其写字也极有特点,握笔如捉刀,青筋透腕,力透纸背,气场激荡。笔力过处,古拙苍健,筋骨俱舒,字字雄奇清逸,高古之气,凛然不群。
书道如自然之道,荆戈颇以为是,常自期许: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因而于书法之道,力求笔意通古,拙而不执,自然天成。他写的篆、隶、行、草,上承秦汉,下溯钟王,颇得书法真意,其拙朴老辣,明洁隽朗处,如水落磐石,白鹤在云,既典雅疏旷、翩然自在,又气韵正大、温敦古朴,实在让人赏心悦目。
康有为《广艺舟双楫》云:“书必有神、气、骨、血、肉,五者阕一,不成为书也。”这五者有成,一在悟性,二在勤奋,三在持守,四在学养,五在人品,六在性情,缺一不可。书道即人道,诚如古语所云:“书法何出,心即其物”,一言道尽玄奥。
抱石枕月 楷书横幅 荆戈
《黄鲁直食面帖赞》有云:“山谷书法,本于天才。变而成家,如万壑崖。”书法是极讲灵性的艺术,入门容易,若欲精研,必须天资、悟性俱佳者方能习其精髓,得其大成。悟性如荆戈者,亦不遑多让。其家学渊源,自幼随父亲修习书法,笔力之健、悟性之强、天资之高,少时即在四乡声名隆起,及至盛年,已是同江市书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后来因一个孝字,成母夙愿,携家眷辗转喀什,开办艺校,传授书艺,艺德共生,短短时日即荣膺喀什市书协主席,是天赋亦是众望所归。
而勤奋一途,闻鸡而起,悬梁锥骨,秉烛达旦,寒来暑往,铁砚磨穿,孜孜临帖不辍,心潜书法,心无外旁。自开始习字,荆戈从未稍有懈怠。其一直瘦削,友辈常开玩笑:是练字累的。荆戈则每每笑答曰:非也非也。
而其持守亦如苦铁,终生浸淫,无一日稍离。荆戈就是书法,书法就是荆戈,像是剑客之于剑的人剑合一。
而平日里,修习古文,浩学烟海,博览群书,才学纵然当不起鸿儒二字,亦称得上饱学之士,其楹联拟句频有佳作,精工细对,才情不遑多让,而每每题字,总是略微思索,佳句妙语汩汩而出。美字佳文,相得益彰,总能赚来无数惊叹艳羡。
而至人品,曰仁曰礼曰孝曰悌曰忠曰信,不与人争,不言人短,以书育人,乐于助人,其在喀什十余年如一日,年年义务写春联,为各大中小学免费做书法培训,从无中断。一袭布衣,不奢物欲,性情平和寡淡。
其又伺母至孝,老母双腿骨折,其伺床四月有余,形影不离,致恢复如初,大出医生所料,皆是其细心周到之功。进出以手搀扶相牵,若逢外出,必先恭告之,母不喜者,必不为之。其待朋至亲亦是这般周到温和,每有朋辈有事相托,必尽心尽力而为之,凡有客来,也必尽心尽力招待。其待人必宽,偶有毁谤之言,从不施之以眼,还之以牙,恭敬依然,赤诚以待,化敌为友。其治学以忠,蛰居喀什十余年间,军、地育人无数,助学无数。
其性如此,书艺自然可观,荆戈书法作品屡屡参加国展,皆备受赞赏。荆戈书艺屡屡精进,近睹其其它书法大作,墨韵横飞,翩然世外,犹如飞仙,却又动静有度,仙容正大,恪守阴阳,甚有可观处,实在让人过目难忘。心正能教笔不欹,坊间流传“荆戈书可镇宅”。大概不仅缘于其名荆戈,荆乃请罪之条,策人自省,戈乃防御之器,止戈为武。更是在于其心之正,其身之正,其字之正,笔意正大,神鬼莫侵。
人与书法的风云际会,亦是一场缘法的拣选。笔选择了纸,纸选择了墨,墨选择了砚,方于急景流年中有了这门古老绵延的艺术。而荆戈选择了书法,书法也选择了荆戈,亦是一场冥冥中注定的安排与邀约。甚至包括喀什这样一处地方,包括他所做且正在做的一切与书法修习、传播有关的事情。
我于荆戈先生,所能称道的,远不止如此,而所能言及之处不及其万分之一。我曾有诗云:
人道君书涵正气,今朝缘见始知然。
龙蛇逶迤出青砚,獬豸驰行走素笺。
笔势当风敲劲骨,锋毫蘸雨落云烟。
愧吾十万珍珠字,不若荆戈一卷联。
荆戈之道,尽在一笔一墨、一词一字、一言一行里,你需贴近,才能领悟得到。荆戈先生,就是这样一个穷尽一生、与书法为伍且以书法济世立身的人。
2017年10月7日
习近平语 楷书中堂 荆戈
欧阳修·浪淘沙 楷书斗方 荆戈
左笔立斋自撰联 隶书 荆戈
黄庭坚题画诗一首 隶书斗方 荆戈
朱熹观书有感 行草条幅 荆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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