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二首

许放（湖北）

孤 身

夜更深一些才能觉出

他一生的积郁

从皲裂的身体剥离出空荡的

房間。这么多年

有人被时间掠去了幸福

孤身一人。年轻时的爱情过眼云烟

那阴暗、潮湿的，历历在目

一个人终其一生，也没办法

参透一滴水的秘密

多年以来，它们从生锈的水管渗出来

这样一滴一滴的，孤独地

含着自己

坦 白

喧嚣退潮。诗句获得独立

他从身体里揪出半截肋骨

以燃烧的姿态，宣读时间的角质

规范生活的秩序

在夜里，骨骼仍然隐隐作痛

那反反复复的昨天，永不消逝

想到这些，他感到了冷。于是

双腿蜷起来，两只手攥紧着被子

让手心的热量缓慢进入

生存的空间

漫长的颤抖过后，沉默完好如初

并与身体融为了一体

而软化的四肢也有小小的余震

倒影生命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