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自主学习方式的英语口语线上教学思考

陈 彦

(江汉大学外国语学院，武汉 430056)

一、研究背景

2020年的疫情致使大部分一直以线下教学为主的课程改由线上进行，这使得很多英语课程的教学模式面临一场挑战，尤其对于以交际法为基础的口语教学，各种课堂互动如师生互动、生生互动、小组合作等受到线上教学中多种因素的影响，难以在线上课堂顺利开展，这迫使笔者在备课阶段不断思考一个问题：语言学习要靠足够的输入才能实现最终的输出，而任何形式的课堂学习都无法实现足够的输入量，更多的输入学习要靠学生在课堂外的自主学习实现。早在2006年，江庆心就讨论了教师介入学生自主学习的重要性[1]。在网上资讯如此发达的今天，学生可以通过各种途径获得学习资源，教师在口语课堂教学中除了设计课堂活动或任务以促进学生交流互动以外，是否还应该引导学生掌握课后自主学习方法，使学生能采取有效的方式开展大量的课外口语练习以促进大量的输入。根据笔者查阅的文献，国内有关如何通过课堂教学引导学生进行课外自主学习的研究不多，杨芳通过在学校的网络自主学习平台构建由交互式教学模式、课内外监督机制、口语测评三部分组成的立体系统实现理工科学生口语自主学习模式[2]。郭艳英等通过两个学期的英语口语自主学习对比实验提出借助网络学习平台，对学习者的自主学习实施个人监控和外部监控相结合的多维监督管理[3]。上述研究均侧重利用网络平台对学习者的口语自主学习实施监督管理与评价，没有涉及学习者对具体的自主学习方法的认同度，只有安翠丽在以非英语专业学生为对象的问卷调查研究中涉及了学习者对于英语口语自主学习具体方法的体验与感受，该研究结果显示学习者认为提高英语口语必须通过英语口语输出练习，尤其是传统的口语练习方法[4]。

国内英语教学经历了从传统的 “以教师为中心”注重高密度的知识输入式教学，到“以学生为中心”侧重于鼓励学生高频率的交流输出两个阶段，前者虽然可以使学生在课堂上高效地获取语言材料，但是由于学生一直处于被动的接受，疏于实际应用，因此造成在提高学生接受技能的同时并不能如人所愿地提高学习者的产出技能(许峰)[5]；而后者易于将教师在课堂上的作用边缘化，另一方面又不适当地扩大了学生的作用，弱化了学校教育这种有计划、有组织、有领导且讲究效率的教育形式(文秋芳)[6]。笔者赞同文秋芳提倡的“学习中心说”，主张课堂教学的一切活动都要服务于有效学习的发生，是比较符合中国特色的教学主张。

长期以来，国内高校的英语专业基础口语教学多采用基于“学生为中心”的以交流互动为主的课堂活动，无论外教还是中教，他们大多都认为只要让学生在课堂上多说多练就能学好口语，但实际结果却不尽人意。对于部分口头表达能力较差的学生，口语课最终会变成听力课，而对于口语较好的学生，往往又会觉得课堂学习效率较低，实际收获不大。从学生的实际课堂表现来看，他们刚刚经历了中学阶段的应试教育，对于大学阶段尤其是英语专业口语的课堂活动通常表现为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说在课堂上还有教师的引导以及语言环境的影响，一旦到了缺乏语言环境的课外，学生大多不知道如何开展自主口语学习。

笔者结合在口语教学中的观察发现，英语专业学生在低年级阶段的口语表达中往往存在如下问题：第一，语音欠缺准确度，由于大部分学生在中学阶段很少或几乎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语音训练，他们对英语语音方面的认知大多停留在听力层面，而对于语音的基本输出形式朗读则练习较少；虽然英语专业在大一上学期通常开设有一个学期的语音课，但学生长期形成的语音习惯很难通过一个学期的语音课就能得到改观。第二，语言的流利度与连贯性欠缺，要做到这点首先要基于学生对语音中的连读、爆破、弱读、缩读等技巧的掌握及运用，试想如果学生在朗读中都做不到流利与连贯，又谈何能实现流利连贯的口语表达。第三，表达的准确与清楚程度不够。这分两个层面：一是做到语音的准确与清楚，另一个是句式及表达法的准确。前者由学生对语音及朗读技巧的掌握情况决定，后者则取决于学生的语法及词汇认知水平，而很多学生对英语语法及词汇的认知大多还停留在书面上，当他们在课堂上开展口语活动或任务时，经常会产出书面化的或是不规范、不地道的语言表达形式，而当教师无法随时纠正每个学生的口语表达时，学生之间很难及时有效地相互检验并修正，在课堂活动中如此，在课外自主学习时就更是如此。长此以往，学生有可能会不断强化错误的语言形式，最终导致积习难改。第四，口头表达中的语言形式单一，词汇与表达法的多样性不够，并且不够地道。由于学生在口语课堂学习时间有限，在口头输出的准确性尚且难以保证的前提下，要想实现口语表达的多样性及丰富性就更是难上加难。诚然，各种以输出促进输入的任务活动虽然可以提高学生对语言形式的注意程度，但真正能填补上学生口头表达中的所想与所能之间的差距，更多的要靠他们利用大量课外时间开展有效的自主学习才有可能实现。总之，对于英语专业低年级学生来说，基于各种教学理念的课堂活动虽然能激发他们学习口头表达法的兴趣与积极性，但如果教师没有在课堂上引导他们采取有效的输入练习方法开展课外自主学习，从而学会利用一切教材以外的感兴趣的口语材料，学生就无法通过具有长期效应的自主学习实现口语表达能力的不断提升。

二、研究设计

基于上述考虑并鉴于疫情期间口语线上授课时学生交流互动方面存在的局限性，笔者在教学设计中着重引导学生开展课内课外自主学习。对于每个单元教材所提供的练习材料，笔者依次分步骤地引导学生开展模仿朗读、汉英对照口译、模仿造句、重点口语表达法的摘抄、听力后仿说等环节的练习，并且每次都留出一个课时让学生进行自主练习。在课程结束后进行问卷调查，以了解学生在本学期课内课外运用这些自主学习方法时的效果与感受。

(一)研究对象

笔者本学期的授课对象为2019级英语专业学生，他们分别来自大一上学期由三个不同外教任教的口语课堂，这三位外教的授课方式接近，主要围绕教材所给单元话题开展以学生交流互动为主的对话及课堂发言活动。这些学生本学期以选修的方式进入笔者的口语课堂。在疫情期间笔者采用录播课的方式通过QQ群进行课堂教学，由于网上教学开展交流互动等活动条件有限，口语学习的重点内容是个人口头叙述。

(二)使用的教材

采用的教材为上外教版的《流畅英语口语教程》第二版第二册。学生在上个学期已经完成同系列教材的第一册前六个单元的学习。该系列教材每册各单元的内容编排方式大致相同，即围绕某个话题提供听、读、说、写以及语法、词汇等练习形式的内容材料。

(三)学习环节设计

1.朗读环节

鉴于学生在朗读发音方面的训练较少，笔者对每一部分的语料都先以模仿朗读方式开始，朗读时结合上一学期语音课所学的语音知识及技巧进行强化练习，尤其是针对流畅度方面的朗读训练，使学生先从口头发音的层面熟悉与某一话题相关的输入材料。笔者设计这一教学环节，是结合了自身的学习体验以及以往的口语教学中学生对于朗读发音类的训练有着较高积极性的观察。

2.汉英对照互译环节

在这一环节，笔者会提前给出教材中含有与话题相关度较高的重点词汇及表达法的句子或段落的中文表达，先让学生自己尝试着给出相应的英文说法，然后让学生在完成材料的朗读之后从中找到与之对应的英语表达。笔者设计这一环节是基于两方面的考虑：第一，学生在将来的社会工作中大多需要具备双语转换能力，这种对照汉语找英文的简化翻译练习不但可以帮助学生快速找到所想与所能之间的差距，还能降低翻译任务的复杂程度，减小学生课堂学习的心理负担；第二，汉英对照的方式可以加强学生对地道的口语表达形式的注意程度，而不是任由学生自由发挥式地乱用或误用，养成不良的口头表达习惯，这样不利于非母语环境下规范的外语思维意识的形成。

3.笔记环节

在学期开始，笔者让学生准备一个口语摘抄笔记本，专门用来记录重点口语词汇及地道的口头表达法。记录的内容可以来自教材，也可来自学生自选的其它课外材料，只要他们认为有用的内容，都可以采取汉英对照的方式记录在本子上，作为平时朗读和口译练习的材料。笔者认为，采取摘录的方式可以让学生通过动笔写来加强记忆；同时，汉英对照的记录方式还可促使他们通过不断的翻译练习提升双语转换的能力。

4.造句环节

这一环节主要是针对教材中的语法和词汇部分，让学生根据模仿练习中所给句型或表达法进行造句。由于这些句型及表达法多与相应的单元话题紧密相关，这样的模仿造句练习是为了训练学生对于口语表达重点句型的注意，通过较为规范的输出练习方式进一步强化输入记忆。

5.听力+仿说环节

教材中每个单元都提供了口头叙述形式的听力材料，配套的练习多为以口头叙述的逻辑顺序编写的有关细节的问答题或真伪判断题；学生在课堂上完成听力练习之后，在自主练习时以同样话题及类似的逻辑框架与细节表述法完成仿说稿的写作。各单元话题的仿说输出练习均按照以下流程进行：

听力输入→输入内容(句型、生词、表达法)的选择/调整→仿说文稿写作→朗读并熟悉文稿练习→脱稿仿说练习→提交仿说录音给教师评价。

6.评价环节

评价环节分平时和期末两个阶段进行。平时每完成一个单元话题，由学生开展课外自主练习，然后学生提交自我评价较为满意的仿说录音作业；经笔者评价之后，从语音、语流、词汇与表达法、整体叙述框架等方面给出建议。然后笔者会在全体学生评价完成之后将优秀的学生录音发送到QQ群里作为示范。本学期笔者以上述方式引导学生完成了教材中前七个话题单元的自主学习程序演示，一共提交了七次录音作业，期末考试时学生按照课上学习步骤自学教材的第八单元，然后以该单元话题的仿说录音成绩作为期末考试成绩。

三、问卷结果与讨论

课堂教学结束之后，笔者将调查问卷发到QQ群里，该问卷使用来克特五级量表，从最不赞同(1分)到最赞同(5分)测量学生对于自主学习的各种方式效果的感受，在问卷的最后设计了一个开放式问题用来调查学生希望在下学期的线下口语课堂中予以保留的学习方式以及需要改进的建议。一共发出26份问卷，收回26份有效问卷。数据采用SPSS 17.0进行统计检验。

表1 上学期外教课与本学期笔者课堂学习效果对比

表中结果显示，学生对本学期以口语学习方法为重点的教学效果(4.19)明显高于上学期外教课上仅以课堂口语交流活动为主的教学效果(2.73)。由此也说明由外教担任的口语教学内容及方式不能满足英语专业大一学生的学习需求，即有效的练习口语的方法，这是由于他们中大部分人并不了解中国学生学习外语的环境、心理及习惯等特点，而作为过来人的中国教师则往往可以通过自身的学习经验，为学生提供一些切实可行的口语学习方法。

表2 面授方式与录播课形式效果对比

表2结果显示，学生对于上学期面授方式的感受得分(3.73，极小值2分)略高于线上(3.50，极小值3分)，配对检验结果p=0.353>0.05，差异不明显，考虑到极小值并结合表1中的结果，虽然在教学形式上本学期的授课欠缺了交流互动这一口语学习中的重要优势，学生对本学期侧重于自主学习方法的课堂教学形式普遍持积极态度。

表3 线下线上口语练习方式效果对比感受

从对比口语练习方式的结果来看，虽然学生对于两种练习方式都持赞同态度，但感觉与同伴面对面练习更有效的得分(4.08)明显高于独自练习方式(3.23)(p=0.005<0.05)。并且独自练习方式得分的极小值仅为1分，这一结果表明学生感觉有效的口语练习方式依然是通过面对面的交流互动。这一结果提示以交流互动为主的各种课堂活动依然是学生认同的有效输出练习方式，是线下课堂口语学习中不可或缺的环节。

表4 备稿练习与即兴练习效果对比感受

在外教口语教学中，大多数口头练习是以即兴的方式直接在课堂上进行，当学生的表述方式有限或者出现误用时他们往往既不打断也不纠正，导致部分学生感觉虽然一直在课堂上积极地说，但总是不得要领，收效甚微。因此，笔者在本学期让学生采取事先写稿的方式进行仿说练习，旨在使学生通过模仿教材中所给的规范表达法对输入材料进行充分地选择、调整，然后再通过仿说形式输出。从得分情况来看，事先备稿的练习方式(3.80)得分高于即兴表述方式(3.27)，虽然配对检验结果两者的得分无明显差异(p=0.09>0.05)，但即兴表述方式标准差较大(1.00)，且极小值为2分，而事先备稿的练习方式极小值为3分，这表明学生对有准备的练习方式认可度普遍较为积极。

表5 口语自主练习各种方式效果对比感受

根据表中的结果，学生对于各种口语练习方式的效果感受较为积极，除了造句练习得分稍低(3.54)且极小值为2分，其余的均高于或等于3分。具体来看，得分最高的方法是多积累地道的口头表达法(4.73)，这表明学生在自主学习中具有强烈的意愿接受更多的输入，这也反映在他们对于坚持采用笔记本摘抄的积极态度上(4.38)。笔记摘抄是一种结合输入输出的练习方式，记忆是输入行为，动笔写是输出行为，可以通过调动手、眼、脑将输入与输出结合起来，因此可以提高记忆效果。

表中结果还显示朗读练习的效果得分为4.46，远高于其他练习方式。这与笔者平时的观察与预期一致，学生普遍感觉语音及朗读技巧方面的练习有助于提高口语表达能力。朗读也是一种输入与输出相结合的练习方式，从口头模仿发音的角度是输出行为，从耳朵听到发音的角度是输入行为。目前有关口语输入方式的研究大多强调的练习途径是听力、阅读或综合等，很少有提及朗读发音的。而笔者认为，对于英语专业低年级学生来说，绝不能忽视朗读发音这一口语表达的基本训练要素，因为中国学生在口语表达方面存在较大问题的原因在于其输出途径不是以他们所熟悉的笔头方式，而是他们不习惯的口头方式，这是需要以准确流畅的朗读发音为基础的。

表6 问卷中开放式问题回答汇总(26份问卷中有10份作答)

综合表5结果以及表6中对于开放性问题的回答，学生在口语自主练习中比较注重地道表达法的输入，并且普遍赞同以汉英对照的笔记摘抄方式进行输入练习，然后通过朗读发音以及有备稿的仿说进行输出练习。同时，学生还希望针对每个话题提交一次录音作业给老师评价反馈这一形式能够继续，这表明教师应该通过定期的跟踪评价积极参与学生的自主学习过程，使学生能及时调整自己的输入输出练习方式。另外，学生的反馈回答再次映证了口语课堂交流活动环节必不可少，以及在后续口语课堂中采用外教授课的必要性。

结合疫情期间的教学所感，笔者认为英语专业大一阶段上学期的口语教学应该由中国教师担任，建议教师在教学中融入口语自主学习方法的引导与训练，尤其在口语学习的开始阶段加强朗读发音训练，可以打通语音课堂与口语课堂，使学生在了解必备的语音知识与技巧的基础上将口语教材中的内容作为发音朗读的训练对象；同时，通过汉英对照的笔记摘抄方式，不断积累有用的语料并且逐渐形成双语转换意识，然后辅以相应的课堂交流加以实践应用。从大一下学期开始可改由外教授课，这样学生经过上学期的口语自主学习方法训练，逐渐形成正确的朗读发音意识，知道了如何在课外开展有效的自主学习，这样他们才能在外教课堂上更高效地参与各项交流互动活动，在实践中去不断验证并调整课外所学。当然，无论线上还是线下教学方式，教师的及时评价与反馈能够促进学生不断完善自我学习方法。另外，本学期的备稿仿说练习以及定期提交录音作业这些方式可以大大提高教师评价反馈的可操作性及学生产出语言的规范性，从而使学生在课内课外的学习当中有真实的收获感，进而不断提升他们自主学习的积极性。通过本学期的尝试，笔者感到学生提交的录音作业从发音与流畅性到叙述的逻辑框架及细节描述都有了不同程度上的明显提升，受篇幅所限，笔者将另外行文讨论。

四、结语

大学教育注重培养学生自主学习的能力与习惯，对于英语专业低年级学生来说，“授之以渔”要比“授之以鱼”更重要。有效的课堂活动或任务的设计虽然可以激发学生产生更大的兴趣与积极性在有限的时间内“捕鱼”，而教会他们有效的自主学习方法就教会了他们“有效的捕鱼方法”，因为只有有效的方法才会对他们的学习产生长期促进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