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飞数据：左手高价买地，右手大笔融资

胡楠

2020年，奥飞数据（300738.SZ）实现营业收入8.41亿元，同比下降4.79%;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1.57亿元，同比增长50.88%。2021年一季度，上市公司实现营业收入2.81亿元，同比增长58.48%;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扣除非经常性损益的净利润4466万元，相比上年同期增长103.44%。

众所周知，分析一家上市公司的财报，不能仅仅局限于利润本身，更应关注的，是其数字背后的事件与逻辑关系。

据2020年年报，奥飞数据的利润水平虽然快速增长，但从收入结构的角度，却不难发现“异常”之处，即公司该年度系统集成项目收入竟然为零，要知道2019年该产品收入高达3.27亿元，占当期营业收入的比重为37.09%，按照正常逻辑，如此“重要”的业务不应有如此剧烈的变动，这显然值得去分析其背后的原因。

除此之外，2020年，奥飞数据的两笔对外收购也同样值得关注，两家收购标的核心资产均为土地，但上市公司给出的收购价格却明显高于当下市场相近地段土地成交价格，出手如此阔绰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较高溢价买客户

据2020年年报，奥飞数据IDC服务产品当年收入为7.51亿元，同比增长68.07%;其他互联网综合服务收入为8986万元，同比下降17.39%;系统集成项目收入则为零，同比下降100%。

同期，上市公司IDC服务业务毛利率为27.76%，比上年减少3.13个百分点，而2019年其系统集成项目毛利率仅为10.26%。

综合上述数据不难看出，造成上市公司降收增利的主要原因在于高毛利率的IDC服务产品收入大幅增长，以及低毛利率业务系统集成项目收入的“骤然消失”。

对于系统集成项目收入的“异常”变动，奥飞数据将其归结为公司承接的系统集成项目均未完工交付，未结转收入，所以相比2019年明显减少;而且，对于2021年第一季度收入的持续增长，奥飞数据也同样将增长的主要动力归为IDC业务的爆发。这也就是说，从2020年年初至今，公司所承接的系统集成项目均未完工，作为系统集成项目，超过一年的工期未免过长了些。

奥飞数据有没有可能承接了巨额的项目从而导致工期过长呢？按照正常的商业模式，在系统集成项目交付前，公司账面理应存在一定规模的存货，而奥飞数据前期的业务数据也恰好证明这一点。2018年年末，公司账面存货金额为1.19亿元，该笔存货恰好可以为系统集成业务在次年的爆发做支撑。

令人迷惑的是，2020年年末，奥飞数据账面存货仅有65万元，很明显，公司系统集成项目收入的骤然减少并不像其所说的那么简单。

对此，奥飞数据相关负责人对《证券市场周刊》记者表示，公司承接的系统集成业务于2020年尚未达到确认收入标准，存货与上述系统集成业务并无关联影响。

秉承寻根究底的原则，《证券市场周刊》记者对奥飞数据系统集成项目收入前后的变化进行了仔细的梳理，发现几笔有意思的交易。

2018年10月29日，刚刚上市不足一年，奥飞数据的全资子公司广东奥维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与北京德昇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北京德昇”）、肖贵阳签订设备采购与集成合同，合同总金额分别为1.9亿元及1.6亿元，奥维科技分别作为合同的乙方和承包方。

2019年上半年，北京德昇为上市公司贡献3.23亿元系统集成业务收入，并产生长期应收款3.54亿元，也就是说，公司对北京德昇采用的销售策略为赊销。

需要关注的是，2019年7月，奥飞数据发布公告，采用现金支付的方式，以1.33亿元的价格收购肖贵阳持有的北京德昇82%股权。根据评估报告，截至2019年5月31日，北京德昇账面净资产仅为4861万元，公司股东全部权益评估值为1.65亿元，增值率240.10%。

从资产的角度看，北京德昇无自有房产、土地等固定资产，其核心资产为IDC在建工程，账面金额为3.39亿元，有意思的是，该数值与奥飞数据的长期应收款金额（2019年上半年末为3.54亿元）十分相近。

另据企查查，北京德昇成立于2015年3月，成立时的实际控制人为李研，2018年7月，李研退出公司，肖贵阳成为北京德昇的实际控制人。三个月后，奥飞数据对其增资900万元，成为公司的第二大股东，持股比例为18%。此外，截至2018年年末，北京德昇的社保参保人数仅为1人。这也就是说，2018年以前，公司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運营。

上述负责人表示，公司子公司奥维科技对北京德昇的长期应收款已经全部收回，公司目前仍处在战略扩张阶段，自建机房长久以来是公司的战略发展方向，且公司主营业务比例健康，为实现对国内一线城市及周边的战略布局，公司自上市以来通过收购、投资设立等方式扩充公司自建数据中心规模，以满足市场及发展的需要，北京德昇是其中重要一环。

边撒钱买地边圈钱

截至2020年年末，奥飞数据账面无形资产为5.53亿元，同比增长6470.80%，其中，土地使用权本期增加额高达5.11亿元。

作为一家以合建为主的IDC企业，通过购入土地的方式转型“合建+自建”的IDC模式有助于提高其利润水平，对于全体股东而言，这显然是一件好事，但从交易价格的角度，奥飞数据获取土地使用权的方式与“撒钱”无异。

2020年6月，上市公司发布公告，采用现金支付的方式，以2.50亿元收购上海永丽节能墙体材料有限公司（“上海永丽”）100%的股权。截至2020年5月底，上海永丽账面资产总额仅为4746万元，负债总额和净资产不详。依此计算，评估增值率至少高达426.77%。

据收购公告，上海永丽的核心资产为位于上海市浦东新区航头镇航头路128号的5.34万平方米的自有土地及其3.67万平方米的建筑面积，剩余使用年限仅36年。据公开信息，IDC厂房一般为钢结构厂房，其造价成本并不高，如果将建筑面积与土地面积合计计算，该块土地的收购单价为2778元/平方米。2019年，上海永丽的净利润为444万元，据此计算的市盈率高达56倍。

2020年3月11日，位于黄埔新区航头镇六单元的一块面积为7.76万平方米的土地成交价格仅为1.45亿元，均价仅为1870元/平方米。

无独有偶，2020年8月，“撒錢”事件再次上演，奥飞数据发布收购公告，拟采用现金支付的方式以1.90亿元收购固安聚龙自动化设备有限公司（下称“固安聚龙”）100%的股权，截至2020年7月末，固安聚龙账面净资产仅为4810万元，依此计算的增值率为294.19%。

与上海永丽类似，固安聚龙的核心资产也是土地使用权，不同的是该土地位于河北省廊坊市固安县，其土地使用权的不动产权证所载土地净地面积共计约为9.36万平方米，按照收购价格进行计算，其收购均价为2025元/平方米。

然而，据土地流转网与河北招商网数据，2019-2020年，固安地区工业用地成交均价为600元-1000元/平方米，这也就是说，相比当下的市场价格，固安聚龙的价值也明显被高估。

另外，从实际经营数据上看，两家被收购公司虽然成立多年，但均未实质性开展业务。试问，奥飞数据为何非要通过高溢价收购这两家企业的方式获得土地使用权，而不从二级市场拍卖呢？仅以固安地区为例，2019-2020年，其工业用地土地供应量就分别高达649亩、689亩。

上述负责人表示，上海永丽和固安聚龙的收购价格合理，其项目公司持有的土地使用权均为建设数据中心项目储备所用，符合公司日常经营与发展的需求。

更为严重的是，连续的对外“撒钱”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上市公司有息负债的不断攀升，截至2021年一季度末，其账面短期借款高达6.12亿元，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1.54亿元，长期借款4.47亿元，而公司账面仅有货币资金2.11亿元，即便是考虑到经营性现金流净值的作用，奥飞数据依然存在着明显的资金缺口。

为了解决资金的问题，上市公司再次向市场伸手，拟发行可转换公司债券募集资金不超过6.50亿元，其中4.60亿元用于项目开发，1.90亿元用于补充流动资金。

如果募集成功，这部分资金的确可以暂时缓解公司的燃眉之急，但有着“前科”的奥飞数据是否会继续对外“撒钱”，资本市场将拭目以待。

上述负责人表示，债券融资主要用于廊坊固安数据中心的建设，属于正常的项目融资，不存在收购土地导致资金链紧张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