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里
每年復活節期間,對於在本澳政府部門、機構或部分私人企業的僱員來說,無非迎來了“黃金”假期,剛好今年的復活節加上清明節一共長達5天的小假期,不得不令有份放假的僱員為之雀躍。
假期的設立,不僅對於僱員來說是一種福利,對於僱主甚至整個社會來說,似乎利大於弊。首先是對本地區旅遊經濟收益產生正面作用,以日本為例,每年4月底至5月初被成為黃金週,無疑增加了本地旅遊收入。對於港澳來說,每年復活節假期期間,市民爭相往外跑,為全球旅遊市場帶來正面的影響。即使是新冠疫情防疫期間,表面上世界各地推行的防疫政策限制了旅遊活動,但實際上無薪假或彈性上班假期制度,對企業僱主來說可以說是必須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其利弊與否顯而易見。僱員放假期間,一方面增加了在職家庭親子相處的時光。另一方面,對於勞動市場而言,假期的發放起到了過渡性的作用。
雖然節假來臨,但全球新冠疫情期間卻對人口造成衝擊,有些國家更一度出現“嬰兒荒”,因旅遊限制、疫情變化拖累了生育率,而人口緩慢增長也將對企業構成長遠的經濟影響。據布魯金斯學會估計,中國内地2020年新生兒數量略高於1,000萬,較2019年的1,180萬下降逾12%。在德國、美國、英國和法國,總和生育率目前低於2,而且預計不會上升。為此,促進人口增長或成為各地政府當務之急,如果適時調整育兒政策,例如延長產假、增加男士陪產假、設立育兒假或育兒津貼,那麼,這不單能夠對出生率產生正面影響,也能體現出僱主對僱員釋出“家庭友善”的一面。
低出生率所衍生的問題
一個城市的勞工假期是否得到優化,能夠直接反映出該地區的社會福利制度完善與否,以及政府對整個城市人口結構的管理是否得到優化。反觀本澳政府,多年來在施政報告中提及“家庭友善政策”,去年立法會通過《修改第7/2008號<勞動關係法>》,以法律法規回應社會訴求及完善與勞資關係。法案修訂內容主要包括增設5個工作日男士侍產假,以及調升產假日數至70日等。看得出,增設男士侍產假和增加女士產假的政策,是為了鼓勵更多年輕家庭養育及培養下一代,增加本地人口出生率。坊間多年以來也有不少民間社團發聲,要求政府修訂《勞動關係法》,例如婦聯提出婦女產假應與公僕90日看齊;工聯冀政府促使中小企業早日實施5天工作制,以及實行帶薪的治喪假、婚假。也就是說,不斷更新及修訂“勞工法”,將是政府以及社會各界須共同努力的目標。
綜觀世界各地,假期的發放與結婚率、出生率甚至人口老年化有著直接關聯。韓國於2020年首次出現人口“負增長”,人口減少問題伴隨3月新學期的到來引發韓國社會高度關注。在距離韓國釜山市中心不到三公里的一所小學裡,去年只有4名新生入學,全校學生不過57名,上個學期末,學校和另一所小學合併,學生們集體轉學,這座建校六十年的小學正式關閉,目前學校門牌號和校名牌已經拆除。就連人口最稠密的首爾市,也有近兩成小學新生不足50人。由於適齡入學人口減少,僅去年韓國就有小學、初中、高中共30所學校關閉。2020年韓國總和生育率跌至歷史最低的0.84,遠低於維持人口現狀所需的2.1,目前這個生育率幾乎是全球墊底。受多年來低生d育率和人口老齡化影響,按照目前的人口趨勢推測,2065年,韓國65歲以上人口數量將超過勞動年齡人口,而韓國的養老金將會在2055年全部耗盡。有韓國媒體甚至評論,如果人口問題得不到解決,不要說國家競爭力,未來國家是否存在都成問題。
遠至韓國,近到香港,同樣出現低出生率問題,《香港人口推算2020-2069》報告顯示,香港的出生率於過去20年,大致維持低水平,原因包括遲婚、女性單身情況增加及離婚率上升等。報告推算,總和生育率將由2019年的每千名女性,相對1,051個活產嬰兒,下降至2069年的1,010個。另外,到2069年時,每千名女性,就只有685名男性,女性人口佔六成,香港將成女人天下。即平均1.46名港女爭奪1名港男。與韓國和香港等地一樣,本澳同樣面臨出生率低、老年化增長的問題,據澳門統計暨普查局資料顯示,2020年第4季新生嬰兒有1,345名,按季減少63名,全年新生嬰兒共5,545名,按年減少434名,出生率為8.1‰,較2019年下跌0.8個千分點。
早些年,澳門亦曾出現過有學校因為招生不足而關閉的情況,不論及當中的因素是否與低出生率有直接關係,但近些年澳門一些學校招生人數參差不齊。這便出現了一些學校報考人數“爆棚”,一些學校卻沒有什麼人問津,撇除學校名氣、師資、收費等外在因素,家長們考慮的主要因素還在於如何照料子女的問題。特別是對於一些雙職家庭來說,照料子女必須考慮的是成本問題,一是時間成本,二是金錢成本。兩者之間互相牽引、互相影響。倘若父母其中一方親力親為擔當照顧職責,只能選擇彈性時間的工作,甚至放棄就業的機會。倘若選擇全職投身工作,只能選擇放手將照顧職責交付家人或家傭。前者將衍生就業或重返職場的問題,而後者所覆蓋的問題更為複雜,即聘請家傭及其亂象衍生。
家傭的利與弊
澳門作為一座多元文化共融的城市,隨著2003年自由行的開放,博彩行業連帶零售、餐飲、酒店行業可謂風聲水起,而開放外地僱員進入本澳勞動力市場,使得這一群體為城市的建設和經濟發展貢獻了不少力量。儘管近些年社會上對外僱的輸入意見褒貶不一,但不得不提的是,外僱特別是家僱的到來,的確為不少雙職家庭照顧子女方面減輕了負擔。這對於不論是從事24小時輪值制的家庭,還是朝九晚五的小康之家,家僱無疑扮演了比較重要的角色,她們的工作涵蓋接送、打理家務等方面,對於大部分家庭來說,通常是利大於弊。
政府輸入外勞,除了活化勞動力市場、減輕在職家庭負擔外,亦起到了鼓勵年輕家庭傳宗接代,提升嬰兒出生率的作用。可惜的是,有些家傭未能安分守己,不是隔三差五約上知己好友到社區公園聚餐聊天久久不見人影,就是做出違反職業操守的事來,促使僱主人在崗位心在外,無暇顧及手頭工作,唯有把監視權交給監控儀器,或者交由家裡長輩代勞,不單令家庭矛盾不斷升級,也迫使原本雙職的家庭轉為單職。加上一場新冠疫情的來襲,原有的生活模式被迫調整,滯留在外的家傭回不來,迫使部分正在度過無薪假期的父母一方,唯有辭掉工作,全身心投入全職爸媽的行業,陪伴子女的時間多了,但收入卻減少了,家庭問題亦自此層出不窮,出現惡性循環。看得出,政府推行家傭政策表面上看減輕在職家庭的負擔,但實際上卻帶來更大的憂慮。與其透過聘請家傭的外在政策推動出生率,不如考慮修訂勞工法,例如延長產假以及增加育兒假,令雙職家庭親力親為擔當照顧子女職責,也省去他們重新投身社會的後顧之憂。
增設育兒假由勞工法入手
根據國際勞工組織《保護婦女生育公約》提倡產假至少應該達到14個星期,且薪酬至少達到2/3。內地已經達到這一標準;臺灣地區雖然只有8個星期的產假,但是同時還有帶薪育兒假;香港地區的產假只有10個星期,且還沒有育兒假。在世界經濟論壇發佈的報告《2018年全球性別差距報告》(The Global Gender Gap Report 2018)中,目前僅有58個國家和地區有育兒假,僅佔世界銀行成員的30%。不過這已經比2010年的44個增加了不少,可見,通過立法確定育兒假已經成為國際趨勢。為此,為提高出生率,避免出現“嬰兒荒”,筆者提出三個建議對勞工法進行改良和升級。一、增加女士有薪產假至90天;二、新增育兒假;三、新增育兒津貼。以上建議之實施細則還須因應本澳社會情況而定,在保障勞資雙方的前提下,進行更為細緻的研判才能實施。期待未來勞工政策與時並進,為嬰兒出生率出謀劃策,早日全面實現“家庭友善政策”的願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