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足球归化现象之思考

白铕淋，王润平

1 引言

世界上第一次出现归化运动员是在1934年的世界杯上，那个时候意大利归化了来自阿根廷的三名运动员：蒙蒂、奥尔西和圭雅塔，意大利队在1934年和1938年也赢得了世界杯。而中国足球的归化呼声最早可以追溯到约21世纪初期。中国男子足球次级联赛（现已改名为中国足球甲级联赛）成都五牛队主教练陈亦明曾表示，中国足球需要向世界看齐，引进归化球员来提高国家队的实力，为冲击2002年日韩世界杯做准备。后来中国队在没有归化球员的情况依旧挺进了世界杯，关于引进归化球员的问题就暂时沉寂下来。可在2002年世界杯之后的十几年间，中国足球不但没有继续向世界足球强国靠拢，反而逐渐出现了水平停滞不前，球员青黄不接的发展低谷期。2007-2019年间的4届亚洲杯中国队的最好成绩仅为八强，2006-2018年间的4届世界杯中国队都被挡在了决赛圈的门外。为了积极改善这一窘迫情况，引进归化球员的思路再一次被提出。现在我国也成功引进了部分归化球员，但目前引进归化球员的过程中依然存在着诸多问题，因此本研究将对此进行分析解释，以期为中国足球归化球员的发展提出建议。

2 研究方法

2.1 文献资料法

本文通过查阅大量的参考文献，通过中国知网、西北师范大学图书馆等论文研究系统，将“中国足球”、“归化现象”、“归化条件”为主要关键词进行了主文献论文搜索，搜集了2009—2019年的相关论文文献资料，采取了整理和分类。

2.2 数理统计法

通过对世界各国引进归化球员前后国家队成绩的改变进行比较分析，其中重点为1998年法国世界杯到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这20年间引进归化球员的国家队成绩的变化，进行统计与归纳整理。

2.3 逻辑分析法

根据以上探索方式，本文件通过定义、对比和推理等方式，对调查数据和分类文件进行了系统的简要对比探索，并揭示了知识与数据背后隐藏信息之间的关系。

3 归化球员的产生原因

3.1 国家为提高和发展弱势项目

竞技体育是社会体育活动，其主要目标是在体育运动中取得优异成绩。有些国家的运动员在某些项目上没有很高的竞争力，通过引进高水平的归化运动员便可以提高竞赛成绩，既可以在赛事中取得理想的成绩，又可以逐渐改善本国在这一项目上的弱势地位。如日本、新加坡等国归化中国乒乓球运动员，使这些国家在国际比赛上成绩有较大提高。

3.2 运动员更好地体现自我价值

国际上很多国家都有自己比较擅长的运动，比方说巴西的足球、美国的篮球、牙买加的短跑等等。由于世界重大赛事各国的参赛名额有限，取得参赛权的竞争异常激烈，一些运动员难以在原籍国家得到参赛机会。要想获得更多参赛机会体现自我价值，就选择了归化的方式。中国有邓亚萍，刘国梁等众多优秀的乒乓球运动员，使得中国也出现了如何智丽、唐娜等运动员选择归化代表别的国家参赛。还有些国家由于本国在该项目上实力较弱，国家队很难在国际比赛上拿到好的成绩，一些运动员也会选择归化这一项目整体实力较强的国家来实现自我价值。如波黑的博格达诺维奇选择归化塞尔维亚，在2016年里约奥运会上获得男子篮球银牌；伊巴卡出生于刚果共和国，加入西班牙国籍，并在2016年里约奥运会上获得男子篮球铜牌。

3.3 个人经济及生活需求

低收入国家的运动员都愿意归化到欧洲，美洲一些发达国家，通过归化不仅自己可以成为他国公民，自己的配偶、子女也可能成为归化国公民，取得长期在这些国家生活的权利，它不单单提升了家庭的生活水平，而且带来了社会福利和教育等福利，这些福利与归化公民的福利是一致的。比方说，加入加拿大国籍的运动员可以享受与永久居民和公民相同的福利，但投票权除外。还有“社会福利政策”、免费终身医疗保险、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完全免费教育等。

4 中国足球归化球员现状分析

4.1 引进归化球员的标准

引进归化球员的第一步，就是让这些球员加入中国国籍，因此国籍转换的合法性是极其关键的。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籍法》的要求：（1）申请中国国籍的外国人愿意遵守《中国宪法》和中国法律，但条件是他必须符合以下三个条件之一：与中国人有亲属关系；在中国定居；还有其他合理的原因。与此同时，由于中国不承认双重国籍，获准加入中国国籍的外国人将不再保留外国国籍。所以，如果外国球员想加入中国国籍，他们必须在原国籍和中国国籍之间二选一。尽管双重国籍规则在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如德国、日本和卡塔尔得到法律承认，但在我国尚未打开这一大门。

4.2 引进归化球员的影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归化球员问题同样是把双刃剑。引进归化球员有利于提升我国足球的发展水平，然而，引入过多的归化运动员也可能打破我国后续人才培养体系的平衡，运动员的营利性驱动可能导致“金元体育”的出现。甚至可能有不合理的归化，渴望快速成功和即时利益，从而扰乱国际体育秩序。我们应该从两方面来正确看待归化运动员带来的影响。

积极影响：①本土球员自我提高。归化球员的加入对本土球员是一种考验，本土球员要努力提高与归化球员形成良性竞争。如日本队20世纪70年代归化内尔松、拉莫斯等原巴西籍球员后在队内立刻形成相互竞争共同发展的氛围，日本足球在亚洲甚至全世界逐渐发展成为一个强大的团队。就像日本媒体所评论的那样，加入这些归化运动员拯救了至少10年的日本足球，使其免于“走弯路”。②本地运动员去国外发展。由于归化球员的引进，在国家队与国内联赛都给本土球员带来了很大的竞争。为了更好地提高竞技能力以及良好的战术素养，本土球员要走出国门去国外的联赛发展、学习。并非要去欧洲五大联赛这种顶级别的联赛，在这种联赛的球队中我们的球员基本无法立足，反而不利于学习和发展。应该尊重现实根据自身情况来选择，例如西乙、法乙联赛等各国家的二三级联赛作为起步，之后再向更高级别的联赛发展。日本国家队主力球员本田圭佑最初就是从荷乙联赛球队vvv芬洛队开始自己的留洋经历，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于2014年转会意甲豪门AC米兰。③归化运动员扮演“积木模型”的角色。“积木模型”揭示了竞争力制度的不确定性，也显示出通过在特定范围内培训和供应弱势群体，积极加强主导要素，从而使总体竞争力保持在更高水平的可能性。显然，已入籍的运动员的技术和战术水平高于本地的运动员，要充分发挥归化球员的优势来弥补本土球员的弱势。本土球员也应通过与归化球员共同训练、比赛来提高自身的短板。自2011年加入CSL以来，广州恒大淘宝足球俱乐部（以下简称“恒大”）连续7年赢得CSL冠军，2次获得亚冠联赛冠军，主要是队内有着多名非常优秀的外籍球员（见表1）。恒大队的本土球员与这些外籍球员朝夕相处，使得本土球员无论是技战术素养还是比赛执行能力都要明显高于国内的其他球员，因此恒大队多名本土球员经常得到国家队征召。未来的国家队中归化球员应发挥好自身优势，带动本体球员；本土球员要努力提高自己的短板，向归化球员学习。通过“取长”与“补短”的相互配合最终达到提高国家队实力的目的。

表1 2011—2019年恒大引进的部分外籍球员信息

消极影响：①打破人才培养规律。引进归化运动员并不是多多益善。最近几年间，为了产生短期影响，一些国家出现了非正规的“归化”现象，同时忽视了可持续发展培养。归化运动员的引进必然会影响本土运动员的参赛机会，本土运动员通过大赛来提高、学习的机会就会减少，久而久之甚至会打击本土运动员的训练投入度和参赛信心，这对本土球员的积极性是一种削弱，同时对后备力量培养投入就会产生动摇。这不利于我国本土球员的可持续发展和我国培养本土青年人才的规律。②催生趋利主义，造成“金元体育”。许多国家依赖其强大的经济实力，并利用其物质利益作为吸引外国运动员加入。比方说，卡塔尔靠着其巨大的财富，不遗余力地让归化运动员参加竞技体育。发生在2004年的“埃尔顿事件”就是如此。赤裸裸的金钱交易势必会催生运动员的趋利主义，误导运动员的价值观违背了体育精神。过分吸收归化运动员将会使一些发展中国家和经济落后国家丧失在全球竞技体育中的竞争力。仅仅依靠经济利益来购买运动员参加国家竞赛，肯定会扭曲体育竞赛的实质。

4.3 引进归化球员的意义

4.3.1 贯彻我国足球发展战略方针

国务院于2015年1月26日批准了中国足球改革和发展综合计划，并将其提交中央委员会领导小组讨论。2015年2月27日，中国足球改革与发展总计划在中央综合改革领导小组第十次会议上得到了审议和批准。该计划提出了一项“三步”战略，其中包括短期、中期和长期目标：短期目标是评估足球管理系统，制定长期足球发展计划，并根据中国的特点创新足球管理。中期目标是大幅增加青年足球的数量，在亚洲建立一个一流的职业足球俱乐部，在亚洲建立一个领先的男子国家足球队，以及在世界一流的足球队中建立一支女子足球队。长期目标是使中国能够成功地获得世界杯和男子足球队的资格，以参加世界杯和奥运会。在过去的几届亚洲预选赛中，中国队连续几年失去了前12名，随着中国开始使用归化球员加入国家队，我们国家队的实力也将逐渐得到提升。通过5年、10年乃至20年的努力，我们将逐渐缩小与世界强队的差距，使得中国足球尽快实现我们所制定的目标。

4.3.2 推动国家及地区的足球发展

1998年，法国队吸收了13名归化的球员，如齐达内、德塞利和特雷泽盖，赢得了冠军，进而掀起了所有国家引进归化球员的浪潮（如表2所示）。现在，欧洲传统足球队和亚非足球发展水平较低的国家都已经引入了规划球员。可以看出，入籍的运动员已经成为一种常见的体育现象。一旦他们加入国家队，入籍的运动员不仅可以提高国家队的成绩，而且还可以促进国家或整个地区的足球发展，从而逐步缩小亚洲、非洲、北美洲以及欧洲和南美洲的足球水平之间的差距。

表2 欧洲足球强队的归化球员及取得的成绩

4.3.3 “顶层建设”能推动“基层发展”

中国足球的发展就像一座金字塔，归化球员的加入能直接提高国家队的战斗力，让金字塔顶端更加地耀眼、辉煌。但金字塔的稳固与否主要还是看底层是否牢固。金字塔的底部就是我们校园足球的发展、青训梯队的发展。国家队的成绩将直接影响我国青少年对足球这项运动的参与的积极性，积极性的提高对我国足球人口基数的增长有很大帮助。足球要从娃娃抓起，不去普及校园足球谈何有中国足球的未来，每个学校都要有校足球队，各区域的学校之间要建立联赛制度，经常打比赛才能真正地做到校园足球的发展；国家应该重视校园之间联赛的质量，输送高级足球人才，并对取得成绩的队伍给予荣誉和未来升学加分的奖励。只有这样家长才能重视，给家长灌输一个道理：足球也是可以改变命运的。有了稳定的“底层建设”再一步步向顶端发展形成良性循环。通过“顶端建设”推动“基层发展”；再从“基层发展”完善“顶端建设”，周而复始才能得到真正的、稳固的提高与进步。

5 我国引进归化球员的困难

5.1 我国国籍法与国际足联规定的双重限制

第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籍法》用汉字数字：中华人民共和国不承认中国公民具有双重国籍。这表明，外国运动员必须放弃其原国籍，才能加入中国国家队进行比赛，并在原国籍和中国国籍之间做出选择，这使得许多有入籍想法的运动员最终选择放弃入籍。第二，根据现行的国际足联批准规则，入籍运动员必须首先满足他们没有代表其他国家的成年国家队参加国际足联的甲级比赛。其次，它们还应当符合下面的四个条件之一：1.该人在这个国家；2.他的父亲或母亲出生在这个国家；3.他的祖父或祖母出生在这个国家；4.年满18岁后，他已经在这个国家连续生活了5年多。广州恒大足球队前巴西球员穆里奇曾说过，他想加入中国国籍。然而，在2014年夏天穆里奇转会到卡塔尔的阿尔萨德足球俱乐部后，他代表中国国家队参赛的想法落空了。（2010-2014年在广州恒大效力四年）。

5.2 文化差异使得大众心理难接受

中国有近五千年的文明历史。在儒家文化的传统文化精神的影响下，公众的民族意识和排外心理根深蒂固。我们的传统文化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形成了一套独特和独立的价值观和行为准则。中国广泛和深刻的文化传统对于在短时间内成长于不同文化传统的外国参与者来说是非常难接受的。现在，仍有许多球迷认为，将外籍球员规划不利于我国本土年轻球员的系统培养，同时也有损于中华民族自立自强的大国形象。对归化球员的认可需要经历一个漫长的“拒绝、接受、认可和表扬”过程，希望用时间的沉淀来使更多的国人接纳这一现实情况。

6 中国足球归化路径分析

6.1 扩展“选人”体系

目前，世界上主要有三种归化方式，即“血缘模式”、“联赛模式”和“金钱模式”。血缘关系模式是让那些与自己国家有着特定地区或血缘关系的外国运动员入籍；联赛模式是归化在本国联赛中效力的外援；金钱模式是直接用利益归化与本国没有任何关系的外籍球员。我国已经使用“血缘模式”归化的球员李可和“联赛模式”归化的球员艾克森都已经代表中国队参加了亚洲赛区的40强预选赛，但从结果来看这很难使中国足球产生质变。李可虽然出自阿森纳青训并且年少成名，但并没有力压群雄的实力，他曾效力于英冠联赛中游球队布伦特福德，英冠球员的实力虽略高于国内球员，但在世界大赛上并无明显优势。艾克森虽然自2012年来到中国联赛后一直展现出过人技术能力，但如今30岁的年龄和多处的伤病让艾克森的体形开始发胖，曾经的绝对速度和爆发力都开始呈现下降趋势。中国足球归化的步子应该跟上世界其他国家的脚步迈得更大，如日本的“买青养成计划”就值得我们效仿。20世纪末，很多日本足球学校前往巴西寻找优秀的青年才俊。日本足球学校开出相当诱人的条件后，吸引了一大批以三都主为代表的巴西运动员到日本学习。毕业后，作为一名职业选手顺利地开始了职业生涯，随后在世界锦标赛上以日本为核心，帮助日本赢得2004年的亚洲杯。“购买青年农民计划”是比联赛更高的归化水平。他可以培养一群真正了解中国文化并对中国足球有感情的归化运动员。

6.2 改革“引人”条件

中国目前对于引进归化球员的条件和政策过于严苛和繁琐，导致归化的具体实施难度非常大。俄罗斯足协备战世界杯的过程中，俄罗斯总统普京亲自下令归化外籍球员费尔南德斯，在手续办理中，流程从简，一路无阻。相比较而言，北京中赫国安队的华裔球员李可的归化过程从开始到实现足足花费了8个月的时间，中间经历了一系列繁琐复杂的申请和证明手续。在入籍方面中国籍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难加入的国籍。考虑到修改或者扩大解释《国籍法》第七条的入籍条件需要提请全国人大或全国人大常委会，基本没有可行性。可行的路径是制定一种专门针对外籍球员加入中国国籍的规则。使外籍球员能够更加便捷，快速的入籍。

6.3 颁布“留人”政策

2008年，巴西籍前锋克莱奥转会到塞尔维亚国内联赛效力，因其出色的表现以及本人有意为塞尔维亚国家队效力的意愿，塞尔维亚足协为他办理了入籍手续。但是当2011年广州恒大开出高价转会费时，克莱奥就立刻选择加盟恒大队，从而丧失了为塞尔维亚国家队出场的资格。因为根据国际足联的规定，如果一名归化的球员在地理上（出生在该国）与归化的国家无关（他的父母或祖父母出生在该国），他必须年满18岁并且在该国连续居住5年以上，才有资格代表该国比赛。许多外国运动员同意归化较多是从自身的利益角度出发，一旦有更诱人的条件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1］。我们需要在这样的事例中总结经验和吸取教训。我们可以颁布一些良好的政策，来使归化球员真正地了解中国，融入中国，学习中国文化，认可中国文化，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融入中国足球，从而提升中国足球的整体水平。日本的归化之所以成功就是因为内尔松吉村、三都主、拉莫斯等很多归化球员都长久留在了日本，他们的言传身教带动了日本足球整体水平的提升。

7 小结

中国应该在引进归化运动员的问题上建立健全运动员流动机制，鼓励中国运动员“出去”，欢迎外国运动员“进来”。我们可以接受米卢蒂诺维奇、卡马乔、里皮和世界上其他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外国教练。为什么我们不能拥有更宽广胸怀来接纳具有外国运动员来为我们的国家服务？过分强调国籍和种族只会让我们的足球比赛停滞不前。所以中国引进归化球员是大势所趋。这既能提高我们国家队的即战力，又顺应了世界通过归化球员融合各国足球文化的趋势。我们要坚定不移的利用归化让我们的本土球员、青训梯队和校园足球一起发展，努力改善快速进展，提高中国的竞争力和整体水平，促进中国足球的健康和可持续发展。在将来的归化道路上，我们需要继续研究和发展，使得更多优秀的外籍球员用更高的效率、更短的时间成为中国籍球员代表中国队参赛，为了早日使我国足球回到亚洲一流水平、打入世界杯决赛圈、缩小与欧洲及拉丁美洲的差距而努力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