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老年人居家锻炼抗疫实践及其价值

戴志鹏

(湖南城市学院 体育学院，湖南 益阳 413000)

自2019年12月以来，由一种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席卷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2020年2月11日，世界卫生组织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命名为“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中文命名为“新冠肺炎”。从我国乃至全球新冠肺炎感染和病亡人群的年龄特征来看，老年人群面临的健康威胁更为严峻，关注老年健康的紧迫性和必要性再度凸显。隔离属于空间治理术范畴，能够最大程度阻止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居家锻炼则是科学防控新冠肺炎疫情的有效方法。本研究讨论了城市老年人抗疫期间的居家锻炼实践及其特征以及对于推动我国老年人体育事业未来发展的深远影响。

1 抗击新冠肺炎与城市老年人居家体育锻炼

在我国全面防控新冠肺炎过程中，体育锻炼受到空前关注[1]；居家隔离是积极抗疫的有效应对方法，居家锻炼则是积极抗疫的有效措施之一。适度锻炼是老年人预防感染新冠肺炎的重要举措[2]。2020年1月28日，国务院应对新冠肺炎疫情联防联控机制发布《关于做好老年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的通知》指出，要充分认识新冠肺炎在老年群体中扩散蔓延的严峻形势；2020年1月30日，国家体育总局办公厅下发《关于大力推广居家科学健身方法的通知》提出，各地体育部门要结合当地实际，推出简便易行、科学有效的居家健身方法；2020年2月1日，中国老年人体育协会发布《致全国老年体育工作者的倡议书》提出，把《关于大力推广居家科学健身方法的通知》落到实处。在我国，人口流动、城镇化等因素催生了城市老年人口数量的持续增长。依据2018 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我国60岁以上人口已达到2.65亿，城市老年人约占总人口的比重15.36%。相比于农村，城市老年人强身健体的重要手段是体育锻炼。在积极抗疫过程中，城市人口密度大、人口流动性强等特点对居家隔离抗疫提出了更为严格的要求，城市老年人以往广泛参与的广场舞、太极拳、散步等户外体育锻炼面临活动空间受限，居家锻炼对于城市老年人积极抗疫显得尤为重要。

2 抗疫期间城市老年人居家锻炼的实践探索

辩证唯物主义认为，常态-非常态-新常态是事物的本质与规律。在社会学领域，非常态治理是政府对公共突发事件的应急管理状态[3]。非常态治理的出发点是把人民的生命置于首要地位，充分显示出社会主义国家的优越性和中国共产党执政能力的强大[4]。相比于其他年龄阶段人群，城市老年人的居家锻炼抗疫实践模式和实践特征具有一定独特性。

2.1 抗疫期间城市老年人居家锻炼实践模式

受制于城市空间隔离相对严格的抗疫要求，城市老年人抗疫期间居家锻炼的实践运行出现了线下和线上混合特征，可以划分为家人协助、电视媒体和新媒体等三种实践模式。

2.1.1 家人协助模式。依据结构功能主义理论，情感和陪伴是家庭的基本功能之一。面对新冠肺炎对于老年人群的传染性和致命性，绝大多数老年人难免出现紧张、恐慌、担忧、无助、焦虑和抑郁等心理问题，家人需要关心老年人通过居家锻炼提高自身免疫力和纾解心理压力。居家锻炼抗疫不仅带动了少锻炼或不锻炼人们，也为经常锻炼的人们带来了新的健身方式[5]。新冠肺炎疫情爆发正值我国传统春节，家人团聚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家人协助城市老年人开展居家锻炼，让老年人提升自身免疫力。在具体实践中，我国城市老年人居家锻炼抗疫的家人协助模式可细分为引导、防护和互动三种类型。家人引导类型主要集中于平时较少锻炼的城市老年人。通过家人引导，这些老年人逐步重视体育锻炼对于维持健康水平的重要性，能够在后辈协助下进行徒手上举、弹力带坐姿划船、跪姿支撑爬行、屈膝卷腹等简单易行的“小动作”练习；家人防护类型主要集中于具备较好体育锻炼习惯的城市老年人。这些老年人在家人的有效防护下，能够积极参与一些灵活性、力量性、柔韧性、平衡灵敏性运动处方类练习或学习具有全面健身效果的广播操、健身操等；家人互动类型主要集中于体育参与需求多元化的城市老年人。这些老年人通过与家人的互动方式开展柔力球、健身球、飞镖、趣味乒乓球、线上跳绳等祖孙挑战赛、父子挑战赛、父女挑战赛、婆媳挑战赛等时尚、新颖类体育娱乐活动。抗疫期间，城市老年人居家锻炼的家人协助模式不仅有助于消解疫情对城市老年人的心理冲击，而且有助于深化家庭体育内涵，创新家庭体育方式和融洽家庭代际关系。

2.1.2 电视媒体模式。依据社会学连续论观点，参加体力活动或社会活动是老年人继续获得生活满足感的一个重要方法和手段，来自外部环境的认知引导显得非常重要。电视作为重要的社会化主体，对提高老年人的认知能力和改善非认知能力有正向作用[6]。在抗疫期间，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CCTV-5)(以下简称“央视体育频道”)和各级各类地方电视台为城市老年人积极参与居家锻炼提供了信息平台。《健身动起来》是央视体育频道推广全民健身娱乐和普及体育知识教育的重要栏目。在抗疫期间，央视体育频道在工作日的7∶30、10∶30、15∶30和21∶30时间段滚动播出《健身动起来》“抗疫特别节目”有效引导了广大城市老年人开展居家体育锻炼；一些地方电视台的体育休闲类频道对于引导广大城市老年人开展居家锻炼起到了重要补充作用，如“健康陕西”全民健身互联网公共服务平台与陕西广播电视台体育休闲频道等主流媒体合作，自2020年1月25日开始广泛宣传“宅”家健身，营造了居家健康生活方式的浓厚氛围[7]。在广大城市老年人开展居家锻炼抗疫过程中，电视媒体模式拓展了老年人居家锻炼的信息渠道，提升了城市老年人对居家锻炼抗疫的科学认知。

2.1.3 新媒体模式。依据城市生活方式亚文化理论，城市能够创造出不同于农村的亚文化，使得具有共同背景和兴趣的人走到一起。新媒体涵盖官方网站、官方微博、微信公众号、抖音小视频等众多形式，为创造城市亚文化提供了技术支持。相关研究表明，家人支持是老年人在数字融入过程中克服心理障碍和物质条件的主要动力[8]。相比于农村，城市老年人的数字技术方融入具备一定优势，在家人引导和协助下更容易接受和使用新媒体。在抗疫期间，政府部门、体育社团、体育院校以及一些社会体育积极分子通过新媒体广泛推介居家锻炼信息，为城市老年人提供了差异化、个性化和立体化居家锻炼信息。一是政府部门的新媒体推介。如国家体育总局体操运动管理中心针对居家锻炼抗疫推出“客厅广场舞”线上活动，吸引了全国很多排舞广场舞爱好者参与[9]。北京市社会体育管理中心通过“北京健身汇”官方微博、微信公众号、小程序和优酷网向市民发布系列居家科学健身短视频，涉及健身气功、武术、广场舞、健美操、瑜伽、空竹、花棍、广播体操等[10]；江苏省体育局研发《居家锻炼强体质，打赢疫情阻击战——老年人健康体能锻炼方案》，每套健身方法均配有详细文字说明和图解[11]。二是体育社团的新媒体推介。如北京市体育总会组织相关市级体育社团陆续推出新春网络桥牌赛等多项居家在线健身赛事[12]；广西北海市老年人体协开展老年人居家健身视频展示，项目涵盖广场舞、健身操舞、太极拳剑、八段锦、腰鼓、秧歌、走秀、舞蹈等[13]；山东济宁市老年体协下属的健身腰鼓等14个专项委员会安排组织骨干队伍录制客厅健身视频，并通过网络、微信群等方式将健身视频和图文链转发给全市各基层活动站点和广大老年朋友，动员大家居家健身、科学健身[14]。三是体育院校的新媒体推介。北京体育大学、首都体育学院等十余所体育院校通过官微公众号持续推送居家锻炼教学视频，涉及民族传统体育和体适能运动处方等内容。在河南省，少林鹅坡武术学校通过学校微信公众号和官网编发“梁氏少林养生八段锦”“梁氏混元(开合)桩”等教学视频[15]；四是社会体育积极分子的新媒体推介。在山东省日照市，7 000多名社会体育指导员通过微信群、抖音、小视频等新媒体引导近10万个家庭加入居家健身队伍[16]。新媒体模式不仅让老年人逐步接触和了解数字化技术，而且为城市老年人开展多元化居家锻炼提供了选择空间，有效满足了广大城市老年人居家锻炼的个性化需求。

2.2 抗疫期间城市老年人居家锻炼的实践特征

2.2.1 锻炼动机从被动应对到主动作为。依据“心理台风眼效应”理论，远离武汉的人比身居武汉的人更担忧疫情，这种心理反应在城市老年人群体中体现得尤为明显。在心理学领域，动机涉及个体或群体行为的发端、方向、强度和持续性。在我国积极倡导居家锻炼抗疫过程中，城市老年人的居家锻炼动机经历了从被动应对到主动作为的转变过程。在抗疫初期，城市老年人开展居家锻炼更多是基于党和政府推行强制性居家隔离抗疫措施和新冠肺炎产生产生强烈心理冲击的被动选择。随着居家锻炼对于积极抗疫的有效性和必要性逐步得到广泛宣传，城市老年人在居家锻炼抗疫方面逐步表现出主动性。城市老年人居家锻炼抗疫的家人协助模式、电视媒体模式和新媒体模式均在行动逻辑层面反映了城市老年人参与居家锻炼过程中收获的积极体验，这与政府和社会的强力宣介以及家庭成员的积极引导密切相关。

2.2.2 锻炼方式从线下参与到线上交流。依据互动论，人们总是处在创造和改变他们的生活世界过程之中。时空是人类增强体质、增进健康和提高生活质量的基本要素，居家锻炼抗疫作为一种非常态的社会治理实践，必然要求人们对体育锻炼方式作出相应改变。相比于其他年龄人群，城市老年人线下参与和线上交流相结合的居家锻炼在活动内容环节既包括平时体育锻炼内容的改造，也包括体适能、运动处方等新体育锻炼方法和手段的学习；在活动方式环节既包括老年人群体内部的同喻文化交流，也包括老年人与健身教练、大学教师、健身爱好者等不同人群的后喻文化交流。通过线上交流，新媒体为城市老年人居家锻炼内容注入了精彩元素，为广大城市老年人分享和交流居家锻炼活动体验提供了多元化展示平台，缓解了空间性隔离对城市老年人通过体育锻炼促进社会交往的制约。

2.2.3 锻炼氛围从政府主导到社会参与。在社会学领域，社会设置被认为是组织起来满足一个社会需要的相对稳定的社会结构丛。在我国，开展居家锻炼既是政府自上而下动员全社会积极抗疫的客观要求，也是广大民众自下而上积极相应政府号召的社会行动。一是政府对城市老年人居家锻炼抗疫作出有效政策部署。在全面爆发新冠肺炎疫情之初，党中央立即启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积极部署了包括宣传居家锻炼抗疫在内的各项工作，让广大人民群众充分认识居家锻炼抗疫的重要性。二是各类体育协会、体育院校为城市老年人居家锻炼提供了科学方法指导。在国家体育总局和教育部的统筹协调下，我国十多所体育院校通过与电视台合作或在学校官网、官微等平台积极推送居家锻炼教学视频，为城市老年人的居家锻炼抗疫提供了科学的方法指导；各类体育健身社团通过新媒体发布的居家锻炼视频，在一定范围内为城市老年人开展居家锻炼营造了良好氛围。三是社区和草根体育组织为城市老年人居家锻炼提供了丰富的活动安排。其中，以街道办和居委会为基本单位的社区网格化管理机构发挥了积极的组织作用，体育草根组织发挥了活动组织纽带的积极作用。

2.2.4 锻炼效果从健身休闲到预防保健。2007年11月，美国运动医学会和美国医学会正式提出“运动是良医”。2012年6月，国家体育总局体育科学研究所正式推出“运动是良医”项目。面对新冠肺炎对老年健康产生的严峻威胁，城市老年人对于“运动是良医”的认识更为深刻。一是居家锻炼有效改善老年人心肺功能。呼吸频率出现异常是新冠炎的重要外显症状，城市老年人在居家锻炼过程中运用人工智能手机和便捷式心肺功能测试仪器，能够客观检测到居家锻炼对于改善自身心肺功能的功效；二是居家锻炼结合饮食调理有效控制老年人的基础疾病。由于我国新冠肺炎爆发正值传统春节，居家锻炼结合饮食调理对于控制老年人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某些癌症和多种骨骼肌肉疾病等多种基础疾病的效果能够得到检验；三是居家锻炼有效缓解老年焦虑与抑郁等负面情绪。对死亡的恐惧是老年人面对新冠肺炎疫情的最大心理障碍之一，城市老年人通过居家锻炼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获得自我健康感知和心理状态的积极体验；四是居家锻炼有效防控老年人跌倒。人的衰老过程体现在感觉功能、智力功能、性功能、健康和体型等诸多方面，城市老年人通过居家锻炼在保持基本的日常运动量，在一定程度上有效防控了摔倒现象的发生。

3 抗疫期间城市老年人居家锻炼的现实价值

21世纪被称为人类社会的“银色浪潮世纪”，新冠肺炎疫情则是人类社会进入21世纪以来面临最严峻的传染病大流行。抗疫期间，我国城市老年人居家锻炼的多元实践模式以及相关特征对于推动老年人体育事业未来发展和全面提升老年健康水平具有重要启示。

3.1 老年人体育锻炼消费趋向刚性

我国城市老年人的居家锻炼抗疫实践证明了体育促进老年健康的积极作用，有助于强化体育消费在老年人健康消费领域的粘性。一是有助于老年人接受“运动是良医”的体育观念。面对传染性疾病对于老年健康的严峻威胁，老年人提高自身免疫力是有效应对方式，着必然激发老年人的体育消费动机；二是有助于老年人形成“花钱买健康”的体育习惯。居家锻炼抗疫期间，老年人开始青睐哑铃、瑜伽垫等健身器材设备以及健身手环、智能手机等“体育+科技”等人工智能产品，购置体育健身器材和设备将成为老年人的体育消费内容；三是有助于老年人践行“运动处方”的体育行为。居家锻炼抗疫对于方法和手段的相关要求让老年人逐步认识到肌肉力量、柔韧和平衡能力练习等运动处方的有效性和规范性，有利于体育健身服务进入老年人的体育消费行为。

3.2 老年人体育生活方式趋向普及

我国城市老年人居家锻炼抗疫实践呈现了线下和线上相结合的特点，有助于推进老年人体育生活方式普及化。一是体育信息化将弱化环境因素对老年人体育生活方式普及化的制约。城市老年人居家锻炼抗疫的实践证明，强烈的体育参与动机、多元的体育活动内容和灵活的体育参与方式能够助推老年人体育锻炼常态化；二是社区服务将强化老年人体育生活方式普及化的平台支持。在我国，以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为补充、医养相结合的养老服务体系是老年民生的重要保障体系，能够助推体育促进老年健康的服务供给；三是科技兴体将强化老年人体育生活方式普及化的技术支撑。在居家锻炼抗疫过程中，个性化和智能化体育健身器材设备逐步为老年人群体接受，能够为老年人体育生活方式注入科技元素。

3.3 老年人体育事业治理趋向协同

我国居家锻炼抗疫的实践体现了举国体制在社会动员和资源整合方面的制度优势，有助于推进我国老年人体育事业的协同治理。一是在贯彻和落实经济社会发展战略过程中，各级政府将逐步强化我国老年人体育事业协同治理的政策框架；二是在贯彻和落实体育事业、老龄事业和卫生医疗事业发展规划过程中，体育、民政和卫健委等不同政府部门必将逐步夯实老年人体育事业协同治理的制度基础；三是在老年健康服务供给的资源整合和交互融通过程中，卫生医疗、体育、养老组织等社会力量逐步夯实我国老年人体育事业的协同治理的组织体系；四是在打通我国老年人体育事业协同治理“最后一公里”过程中，社区将发挥服务供给的枢纽功能。

4 结 语

人类社会终将战胜新冠肺炎的肆虐。但是，老年人成为新冠肺炎疫情病亡的主要群体再次凸显老年健康问题的严峻性，也放大了人口老龄化社会背景下体育锻炼促进老年健康的必要性和紧迫性。依据相关预测数据，我国60岁以上人口比例在2025年将达到21%，2030年将接近25%，2040年将达到30%，2050年将突破31%。梳理我国城市老年人居家锻炼抗疫的实践模式、相关特征以及对我国老年人体育事业发展的积极作用，希冀为深度唤醒老年人体育健身意识、全面提升体育促进老年健康服务质量和切实改善老年人健康状况提供参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