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去煤化 亚洲正提速

文/Tim Buckley

对于煤炭，丧钟已然敲响，而石油和天然气也时日不多。中国率先做出了在2060年之前实现净零排放的承诺，随后日本和韩国也称将在2050年实现同样目标，这些表态给金融市场发出了响亮而明确的信号。

在世界其他地区开始转向自己国内更为便宜的可再生能源之后，化石燃料出口国曾寄厚望于在亚洲地区的煤炭进口，然而以上近期的转变只能让他们失落沮丧。仅仅在过去的2020年10月之内，亚洲国家的政府、金融机构和公司掀起了一股大声对煤炭说再见的浪潮。即中国、日本和韩国的净零排放承诺之后，菲律宾宣布暂停建设新的燃煤电厂，而泰国公布了新的电力发展计划也显示：到2030年，煤炭在其能源中的占比将落至5%。

与此同时，缅甸1.06千兆瓦的光伏项目成功完成招标，或许可以向越南学习，从此开启低成本的本国可再生能源生产进程，而无须继续依赖进口。韩国最大的配电公司韩国电力（KEPCO）和日本最大的发电公司JERA也做出承诺，将不再新建燃煤电厂。在此之外JERA还表示，作为公司自身净零排放承诺的一部分，到2030年，将关闭所有现有的亚临界和超临界燃煤电厂。

韩国产业银行（Korea Development Bank）是全球第二大煤炭融资机构。据媒体报道，KDB认识到《巴黎协定》的履行既是气候行动的要求，也提出了全新机会，因此计划稳步削减对煤炭的投资。2020年4月，日本国际协力银行（JBIC）已经宣布，将不再为新的燃煤电厂提供补贴资金。继三井物产株式会社宣布将在2030年前抛售其所有燃煤电厂股权之后，日本最大的银行集团三菱日联金融集团（MUFG）也对媒体表示，正在制定一系列的战略，全面退出煤炭。紧随韩国国民银行在2020年9月做出的将退出煤炭融资的声明，新韩金融集团公司也做出了实现净零的承诺。

这些近期的表态让全球资本纷纷甩手煤炭的趋势愈演愈烈。仅在2020年，全球已有56家银行、保险公司、养老基金和资产管理公司宣布了新的或升级版的煤炭退出计划—将全球承诺去煤化的主要金融机构总数推高至143家。

和2020年的去煤趋势相当同步的，还有各金融机构承诺，将资金从风险最高的化石燃料和天然气开发行业中剥离，并将按照《巴黎协定》的要求减少温室气体排放。

因此，仅在2020年，埃克森-美孚就已经损失了1 500亿美元，相当于将其股东财富的一半多打了水漂，这并非偶然或不幸。自2000年以来，其市值就已经缩水了惊人的3 500亿美元，2020年的损失只标志着其崩塌的提速而已。让人惊讶的反而或许是该公司的董事会能够继续对现任领导层抱有无奈的耐心和无望的信心。

全球资本向着环境、社会和治理倾斜，不只因为这些议题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更主要是因为这样做更符合其经济利益，因此也更加明智。这些资本的本职信托责任就是管理风险，而没有什么风险能比气候变化带来的金融风险更大。

贝莱德公司在2019年4月的财务分析中就强调了这一点。虽然话说回来，贝莱德在对2020年进行回顾时，一定会后悔自己在落实“金融的根本重塑”政策时未能展现出更强的气候领导信念。

虽然美国博地能源曾经做出了听上去很美的退出电煤声明，但无法挽回在2020年的利润惨跌85%。基于煤炭出口量的数据，其2020年的噩梦远未结束。澳大利亚白天堂煤业仅下跌了60%，相对还没那么惨，但从董事长对违反债务契约的承认来看，其财务困境不容乐观。再看全球最大的煤炭公司印度煤炭公司（Coal IndiaLt.），其股价迄今已跌坠50%。这同样反映了国际能源机构（IEA）的观点—光伏正在成为能源行业的新霸主。

化石能源行业自己也正在变身为恐龙一样的过去时，既拖着全球经济的后腿，也给那些依旧和执迷不悟的气候否认者持续互动的投资者上了惨痛的一课。与此同时，可再生能源股一路强劲攀升，其中生物制氢板块的表现尤为突出。

能源经济和金融分析研究所（IEEFA）在对50多个全球主要的金融机构进行追踪分析后发现，这些金融机构在2020年陆续做出从具有高风险的油砂勘探以及北极的油气钻探中退出的决定，占到总数的一半左右。

对于此前一直被吹捧为过渡性燃料的天然气而言，IEEFA认为，这是一记警钟，其行业寿命需要进行重新评估。考虑到近期关于甲烷泄露的卫星数据，以30年为跨度来衡量的话，液化天然气（LNG）是比煤炭发电更大的温室气体排放源。在2020年，液化天然气的新衣已经被撕掉。

所有这些数据和新的行业声明，以及金融集团对搁浅资产更严格的风险管理政策，让任何为新建煤电厂所做的融资都变得更加举步维艰。从煤炭到石油，从油砂到天然气，在全球范围内，主要金融机构对化石燃料行业的背弃显而易见并愈演愈烈。2020年，化石能源公司遭遇了周期性衰退、新冠疫情全球大暴发、以及结构性逆境的三重打击，其整体市值的暴跌也不会让人过于惊讶。因此，将全球升温控制在工业化水平的1.5℃～2.0℃之内，让世界重新回到气候恢复的轨道上—这些一年前看起来似乎难以兑现的想象正因此而变得现实起来。

然而，破坏自然环境的叠加因素如此之多，自然环境全面崩塌的临界点正在飞速来临。随着技术的进步、政策的倾斜以及资本市场的醒来，我们必将赢得和气候变化的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