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遗志
这是我们常见的情景,路边
有人在烧稻草
仿佛祭奠一个时代
稻草,造纸的稻草,救命的稻草
落雨天越擔越重的稻草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垫猪栏牛栏的稻草
在涅槃中投胎为有机肥
烧起来了,捉迷藏的童心
稻草人的故乡,约会的根据地
稻草铺就的温馨里
一个少年记得早熟的梦
当我的车在烟雾弥漫中迷路
我不知道,这是村庄的空城计
还是告急的狼烟
我不能用“挨千刀”来描述它
也不能说它是多难的棕树
在我家,棕树其实是一棵庄稼
能长出爷爷的春衣
一副软铠甲,遮挡温暖的子弹
能长出旱船,父亲驾着它
升起炊烟的帆,顺着汗水去远航
可以剪成祖母的记忆
扇出萤火里的童话
母亲用棕叶捆住舌尖上的粽子
让人忘记端午的源头
我光脚爬上树,掰下鲜嫩的童年
对棕树而言,每一刀
都是层刻骨铭心的枕木
看啊,一辆绿色的慢火车
正往秋天高处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