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却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2021-04-01 11:30
读者·原创版 2021年3期
关键词:舅妈舍友苏州

蒲公英飞:5年前,我在一家文创公司工作,公司规模不大,但工作氛围和谐而温暖。当时的我还是职场菜鸟,经常会在工作上遇到各种难题。在我束手无策时,热心的同事们总会主动帮助我,指导我如何妥善解决问题。可惜好景不长,因为种种原因,公司破产了。当人事部把最后一笔工资发给我时,我哭了……如今,我每次路过那栋办公楼,总有一种想上楼的冲动;可是我又不敢走进那栋楼,因为我害怕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办公室。

唐溪庆:儿时最期待的就是去舅舅、舅妈家。他们家在位于半山腰的一处瓦房,屋外有一簇芭蕉树和成片的野花。夜晚,抬头看满天繁星,低头看山脚下万家灯火。白天,表哥趴在洗衣台上,把红薯雕刻成杯子送给我;表姐却追着我跑了几个山坡,只为抢回她的塑料金橘树。舅舅、舅妈的语调总是那么缓慢柔和,笑容总是那么慈祥。10年前,舅舅、舅妈相继去世,我对他们的全部思念,以及童年大部分的温馨记忆,从此都封存在了那个山村。

云间月:2020年12月的最后一天,日照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我随手拍了一张雪景图发在大学舍友群里,引得大家纷纷感慨:唯有雪能让我们这群30多岁的女人如年少时那样兴奋。舍友晒出10年前我们同游济南时拍的照片,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大家都说,好想再去吃一次校门口的凉皮,再回图书馆看一次书,再在校园里走一走。而如今为人妻、为人母的我们,还能再回到濟南这个充满青春记忆的城市,找回当年的感觉吗?

多多:刚上班那年,我跟一个同事合租了一套大学家属院的房子,那套小小的两居室就成了我们几个外地人的“根据地”。每天下班后,大家轮流做饭,新疆的拉条子、浙江的河鲜、河南的胡辣汤……我们轮番尝试,颇觉新鲜。饭后我们猜拳决定谁去洗碗,然后坐在地垫上,挤在电脑屏幕前看海外剧比拼听力。周末,我们时常去那所大学的操场和图书馆,跟着一位老师傅练太极拳,远远偷看跟同事相亲的小师妹,怀念自己的大学时光……转眼10多年过去,当年傻乐呵、穷开心的几个人散居各方,那所大学和那套小房子,成了我们记忆中回不去的美好。

钧晨:奶奶家的庭院是我儿时嬉戏的地方。那时,我常搬一个小木凳坐在桂花树下,看院里的小鸡啄米吃。秋风吹过,桂花散落,我赶忙从奶奶的竹篮里找来一块布,蹲在树下收集桂花,把它们缝成香包,挂在床边,这样就可以枕着阵阵花香入睡。现在想来,那个想回却再也回不去的地方,叫童年。

余振华:退伍将近20年了,可当年的部队生活仍历历在目。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似乎总有嘹亮的军号声在梦中响起;脑中挥之不去的,是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和营区的一草一木。十几年的军旅生涯,是自己青春的最好见证。真想回到梦系魂牵的军营啊!可时光如水,曾经的军营早已渐行渐远,如同自己逝去的青春。

长颈鹿小姐:小时候爸妈忙于工作,我的童年时光大多和奶奶相伴。年幼的我坐在老屋的床上,兴致盎然地鼓捣奶奶收藏多年的一些零碎花布,乐此不疲。而奶奶总是坐在床边的缝纫机前踩着踏板,吱呀吱呀的声音伴随着时光缓慢的脚步。长大后,奶奶离开了我,老屋变得破败、寂寞,想回却不敢回去。我再也回不到记忆里那些温暖、无忧的时光了。

江鱼汐:我小时候生活在苏州,被外婆照顾得娇气又任性。后来,我回到海边的家乡,寄住在性情豪爽的爷爷奶奶家。吃着海鲜,听着不熟悉的方言,我与苏州渐行渐远。在我回乡的第二年,我在苏州生活过的那条老街便被拆了。有时候,偶然吃到海边少见的河鱼,眼前便会蓦地浮现出苏州的青瓦白墙,可再也回不去了。

钱先峰:2013年的盛夏,我高考落榜,到一家小型工具厂上班。我被分在抛光车间,整天对着砂轮机加工半成品厨具。下班后,我快速吃完晚饭,带上前一晚写的稿件去几公里外的网吧,登录邮箱投稿。之后的每天,我都会在吃早饭的间隙,到工厂隔壁的报亭买一份本市晚报,看看我的文章会不会被刊登。终于,在一个加班的夜晚,我收到传达室保安转送来的稿费单。多年后,我故地重游,网吧关了,报亭拆了,传达室的保安也换了人。

吴小吴:小时候,来自大山的我一心想着离开家乡,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想着只要离开,我就再也不用做又脏又累的农活儿了。终于,我考上了大学,毕业后留在省城工作,算是摆脱了农村的生活。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思念家乡的一切—常去砍柴的树林、割过猪草的乡间小路、夏天青蛙呱呱叫的稻田、长满庄稼的土坡……如今,我依然每年都回去,可是家乡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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