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力,张占庆,姚明远,焦 铮,于 波,张超凡
(1.吉林莫莫格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吉林 白城 137316;2.吉林大布苏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吉林 松原 131401;3.吉林省林业科学研究院,吉林 长春 130033;4.吉林省水利水电勘测设计研究院,吉林 长春 130021)
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和生态文明理念的不断深化,使得社会公众开始重视人与自然的关系,主动地渴望亲近大自然。在此背景下,中国自然教育行业应运而生,融合了环境教育、科普教育及可持续发展理念,顺应当前社会公众期望回归自然的热情,自然教育行业在我国迅速蓬勃发展起来。
2019年,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发布了《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关于充分发挥各类自然保护地社会功能大力开展自然教育工作的通知》,自然保护地开展自然教育工作正式启动,国家公园、各类自然保护区及自然公园在原有的生态旅游和宣教工作基础上,将自然教育工作纳入工作全局,积极探索行之有效的自然教育模式。
本文从自然教育概念入手,系统分析了我国基于自然保护地开展自然教育的实际情况及问题,提出建议,以期为构建和完善我国自然保护地自然教育体系提供参考。
早在古希腊时期,亚里士多德等著名思想家、教育家的教育理念中就包含有自然教育思想,被认为是自然教育的萌芽[1]。随着工业革命的快速发展,全球性环境事件时有发生,环境教育逐渐被人所重视,自然教育经常被结合在环境教育中一起解读[2]。但无论是环境教育还是自然教育的定义,目前都没有统一的界定。
现有的“自然教育”概念具有多重含义,包含了教育学、生态学、经济学等诸多学科。如从教育学的视角出发,自然教育就是在自然环境中,参与者通过对自然界事物的感知与学习,与自然建立联系,学会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一种教育行为[3]。基于经济学角度,自然教育是为满足市场对自然游憩、研学教育的需求,综合了教育基地建设、课程方案设计、解说系统建设、市场营销与管理等多方面的特殊学习型产品[2]。从生态学的角度来看,自然教育是运用生态学的科学方法,建立自然生态系统的思想,认识人与自然关系的全面性、丰富性和内在统一性的过程,从而推动生态文明建设[4]。
不同的自然教育从业者管理主体对自然教育的理解也有所差异。如学校开展的“自然教育”,主要是以自然环境为背景,老师为媒介,通过科学教育的方法,使学生能够有效地采集、整理、编制自然信息,实现社会生活有效逻辑思维的教育过程[5]。2018年11月全国自然教育论坛理事会在《自然教育行业自律公约》中,将自然教育的定义简化为“在自然中实践的、倡导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教育”[6]。基于自然保护地而言,自然教育就是以森林、草原、湿地等各类型自然保护地为依托,面向学生群体或周边社区开展科普讲解、自然观察、自然体验等教育活动,引导社会公众走进自然保护地、回归自然,提高生态文明意识,构建生态文明体系。
自然保护地具有保护生物多样性、保存自然遗产、改善自然生态环境质量和维护生态安全的作用,是中华民族的宝贵财富,是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美丽中国的核心载体。自然教育是自然保护地建设的重要功能和中心工作之一。我国自1956年开始建立第一批自然保护区以来,保护区就承担着环境保护和宣传的重要作用,为发展自然教育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早期的自然保护地自然教育与生态旅游密不可分,生态旅游一方面可以筹集资金,缓解保护区经费不足的困境,为地方居民创造就业机会。另一方面,可以通过向社会公众提供环境教育等方式,推进自然保护和持续发展的自然旅游[7]。1993年,林业部《关于自然保护区开展旅游活动有关问题的通知》指出,在自然保护区开展旅游活动,首先要对保护区内拟用于开展旅游的地区进行规划,确定范围、规模和经营方式、旅游景点和旅游线路等开展旅游活动的区域,统称为“自然保护区旅游小区”,着重组织开展科学普查、科技夏令营、度假休养等。随着原国家林业局、环保部等颁发的一系列标准、规范等政策性文件,推进了自然保护区科研和宣教能力建设的规范化、制度化,为形成全民环境教育体系提供了新平台。
近十年来,随着自然教育在民间组织或公益机构推广逐渐兴起,各类自然保护地依托重要生态系统、珍稀濒危物种和自然遗迹等景观资源,成为开展自然教育的良好平台,也为自然保护地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一种新途径。特别是中共十九大以后,随着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建设的不断推进,自然保护地的公益属性和社会功能逐渐加强。目前我国已下发《全国环境宣传教育工作行动纲要》《关于做好新形势下环境宣传教育工作的意见》等诸多与自然教育相关的政策性文件,大力发展自然教育。
自然保护地通过与自然教育机构、学校、科研院所等团体开展合作,形成“保护地+学校+机构”的自然教育实践模式,开展自然教育的形式主要有:自然观察、自然体验、自然探险、自然解说、自然学校和自然课堂等[8]。我国10个国家公园试点在已完成的总体规划中,对自然教育的功能性设施、社区和志愿者的教育培训、增强游客自然体验、开设自然学校等内容做出了明确的指示[9]。部分国家公园针对自然教育还开展了专项规划编制工作,如《三江源国家公园生态体验和环境教育专项规划》《武夷山国家公园科普教育专项规划》。在一系列政策法规的指导下,国家公园结合自身独特的生态系统和珍稀生物资源相继开展了各种主题的自然教育活动,如东北虎豹公园利用“7.29全球老虎日”开展“成为老虎守护者”主题活动,倡导更多爱护野生动物人士保护濒危动物,携手为东北虎豹创造一个美好的家园;钱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委员会综合办公室组织编排《咱们的国家公园——钱江源国家公园》教材,在公园核心区周围的长虹、齐溪、何田、苏庄4个乡(镇)的9所小学和2个教学点正式设立国家公园课程,将国家公园基础知识引入课堂,让学生从小树立生物保护意识;大熊猫国家公园依托“大熊猫发现地”的独特资源,培训专人、研发课程、更新设备,组织或协助开展保护大熊猫等珍稀野生动植物和自然资源的宣传教育,打造“令世界向往的大熊猫溯源探索目的地”。
“自然学校(基地)”也是自然保护地开展自然教育的模式之一,中国林学会联手300多家单位和社会团体成立自然教育委员会(自然教育总校),并向首批20个自然教育学校(基地)授牌。广东省于2014在深圳华侨城国家湿地公园建立中国首个自然学校,园内教育设施完善,自然教育活动形式生动多样,深受民众喜爱。除此之外,广东省自然保护地数量多,具有开展自然教育工作的良好基础和条件,2018年率先成立了广东省林业局自然教育领导小组、粤港澳自然教育联盟、广东省林学会自然教育专业委员会,形成了全社会推进自然教育的良好局面。2020年广东省完成建设10条自然教育径,以海珠湿地、华侨城湿地、茂名森林公园、华南植物园、丹霞山世界地质公园等自然保护地为载体,形成了湿地、森林植物、地质公园、古驿道四大特色主题的自然教育径体系。自然教育作为广东省林业新兴经济点,推动全省自然教育工作走在全国前列,将“广东模式”打造成为全国自然教育发展的样板。截至2021年3月,自然教育委员会(自然教育总校)已经审核通过230家自然教育学校(基地)。全国各省份也相继出台政策,构建政府主导、部门协作、社会参与的自然教育推进机制,充分利用各省自然保护区、森林公园、林场等特色自然资源,深入开展自然教育、林业科普工作等生态公益实践活动,联合植物园、学校、科研单位、企业等机构开发设计丰富多样的自然教育课程,进一步推广和深化自然教育,充分发挥各类自然保护地生态服务功能。
目前大多数自然保护地开展自然教育还处在摸索阶段,各别保护地甚至处于零起步,管理层还未充分认识和理解自然教育的重要意义,未能制定系统全面、切实可行的工作方案,自然教育活动无法在保护区正确、规范开展,自然教育资源没有得到合理利用。
自然保护地拥有良好的生态自然环境,可以实现基本的宣教功能,但是部分保护地缺少相关自然教育设施和服务设施,例如解说系统、自然体验类的互动场地、自然观察类的观景台和设备以及为参与人员提供的餐饮、住宿条件等。另外,目前参与自然教育的多数是青少年,学习期间需要时刻保障其人身安全,但人员配套不充分,没有专门的自然教育管理机构,无法保障青少年在保护区内的安全问题。
大部分机构和从业人员没有专业基础和背景,这种情况不仅局限于自然保护地体系内,而是国内自然教育行业普遍存在的情况。现有的活动多数是由各个专业老师或者从业者整合在一起,从而形成的一种多元化教育体系。各自然保护区更是人才匮乏,无法满足多元化自然教育的需求。
早在自然教育兴起之前,教育部门、生态环境部等部门倡导的研学活动及环境教育已经发展得如火如荼,而自然教育自民间发起,推广至自然保护地体系中来,缺乏与相关政府部门之间的协调,没能充分利用社会资源,调动社会参与的积极性。
各自然保护地要把自然教育工作纳入工作全局统筹安排,树立“规划先行”的理念,因地制宜制定具有自身特色的自然教育规划。只有在系统梳理各类自然保护地资源、深入分析自然教育优势的基础上,完善顶层战略设计,明确工作方案,才能有效推动自然教育工作规范化、标准化建设。
一方面,要加强自然保护地自然教育基础设施建设,建设或划定专门的室内活动场所,保障能够通过文字、图片、文献、影音等多种方式提供参与、互动式教育;建设或划定室外实践场所,设置主题园、体验中心、观景台等定点教育场地;设计相应适龄学员使用的多元化和特色性课程,并配有相应的自然教育手册和解说系统等教辅设施;健全保护地内安全和卫生设施。
另一方面,应设立自然教育的部门或专职人员,负责统筹协调自然教育整体工作;明确和落实具体安全责任人,制定安全岗位职责,配备安保人员,确保活动期间参与者的人身安全;建立完善的自然教育管理体系。
自然保护地要加强自然教育的人才队伍建设,鼓励保护地干部职工积极投身于自然教育工作,研究制定相关激励政策,逐步培养一批自然教育管理骨干。同时,充分吸收和引进国际、国内的先进经验和做法,推动社会专家团队,包括各专业专家学者、高校学生、志愿者队伍建设,逐步建立专业化的技术和人才支撑体系。
社会资源、尤其社区的积极参与,是发展自然教育事业、解决自然保护区资源保护与开发利用矛盾的有效途径。保护区应积极探索全民共享机制,将自然教育相关岗位优先安排社区居民,自然教育活动中的食、住、行等服务功能要优先考虑社区和公众,形成共赢互利、共进协同的局面。同时相关政府部门之间也应建立协调机制,切实加强统筹协调和管理指导,强化部门、行业、社区之间的沟通联系,探讨部门间合作的路径和策略,共同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自然教育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