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戴眼镜

［美］辛西娅·沃伊特

校车开进了学校，我从车窗往外瞧——希望他别在那儿。噢，真倒霉！镇上最坏的男孩杰克·凯特，人们都管他叫“可怕的杰克”“折磨狂杰克”，正在车门外边呢。

杰克往他的背包里塞了样东西，不怀好意地咧开嘴笑着。我知道这家伙来这儿干吗，他是在等我。

每天杰克都要捉弄我，把我整得很苦。当我走出教室，他就躲在角落里，准备吓我一跳。

杰克总是做些令我难堪的事，比如当众怪叫我的名字、告诉迈克我想嫁给他……为什么他会选中我呢？我真的不明白。

我決定不理他，昂着头冲下汽车，杰克伸出他的脚绊了我一下，纸、书和文具立刻撒了一地。

“是你自己故意摔倒的，”当我尖叫着捡东西的时候，杰克怪声怪气地说，“我不信你没看到我。你怎么了，贝姬，难道需要戴眼镜吗？”

我瞪了他一眼，然后站起来跑开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心情平静下来。杰克猜中了我心中最深的秘密——我的确需要一副眼镜。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意让杰克知道我是个近视眼。

“怎么回事，贝姬？”当我走进上数学课的教室，我的好朋友莫妮卡问我。

“杰克猜到了我需要戴眼镜。当然他是在开玩笑，但要是他真的发现了该怎么办？”六个月以前我就配了一副眼镜，除了我父母只有莫妮卡知道这件事。每天早上我一出门就把眼镜摘下来。

“你最好把眼镜戴上，贝姬。”

“哦，不，这样杰克就会叫我‘四只眼，并冲我做鬼脸，我会受不了的。”

“但是你经常撞翻东西，”莫妮卡提醒我，“而且……你的成绩也在下降。”她指着数学老师发下来的考卷说。

“哦，不！”我痛苦地叫着，眯着眼看到考卷上方那个红色的“D”，“我到底错在哪里？”

莫妮卡指着我的试卷大声地说：“瞧，你有五道题都看错了数字，快戴眼镜吧！”自从莫妮卡当上了啦啦队的队长，她的声音就变得很响。

“嘘！轻一点。我情愿不及格！”我压低声音说。

我想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不可能更糟了，可是我错了。杰克并没有停止他的恶作剧。他拿走了我的英语书，藏在男厕所里;吃午饭的时候，他趁我回头和别人说话，把一瓶胡椒粉全撒在我的饭里，而我没有觉察，狠狠地吃了一大口，被辣得淌了一个小时的眼泪。

当然我也进行了报复。当杰克跑向校车的时候，我冷不丁抓住他的背包带，让背包里的东西撒落一地。杰克满面通红，看上去窘极了。那天他没赶上校车，只能步行回家，真是大快人心，哈哈！

但是，一天晚上发生的事使我改变了主意，那是我生命中最可怕的事情。

当时，我正从商店购物回家，天开始黑下来，我赶紧把牛奶和鸡蛋往车篮里一放，跳上自行车就往家赶。

就在离家只差一条街的时候，天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物体，它越来越近，一明一灭地闪烁着奇怪的光芒……

是飞碟！它在追着我！我边想边拼命往前骑，一不留神撞上了消防龙头，连人带车摔倒在地。慢慢地，慢慢地，飞碟越来越近。我想，从此我将再也见不到我的父母了！

“再见，爸爸妈妈！再见，莫妮卡！再见，我的小狗菲菲！”

当然，万事都有好的一面，我也不会再见到杰克了！

飞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那个物体又闪亮起来：请买哈德的五金商品，它们是全镇最好的。

那东西原来是做广告的小飞艇！

“我真是镇上最大的傻瓜。”我沮丧地自言自语，慢慢站了起来。

碎了的鸡蛋和打翻的牛奶沾了我一身，自行车的轮胎瘪了，新买的牛仔裤裂了条口子，膝盖也蹭破了。

第二天，我戴着眼镜去学校。

杰克看见我，惊讶得呆立在那里，嘴巴张得老大，眼睛像要弹出来一样。

我鼓足勇气，准备面对最为尖刻的嘲笑。出乎意料，他转过身去，在背包里摸索着什么，当他再转回身时——这回该轮到我惊讶了——他居然也戴上了眼镜！

“如果你不笑话我，那我也不笑话你！”杰克说着，不好意思地咧着嘴。

“就这么定了！”我们都笑了。

我和杰克一边说话，一边走进学校，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正常的、友好的谈话。

现在，我们成了好朋友。我想，这也许就是杰克一直希望的。

发稿/沙群

插图/世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