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雯 郭娟
摘要:古希腊悲剧作品不仅是创作者情感表达的良好平台,更是有意地反映了当时社会的现状。所有悲剧文学都源于生活,不管是创作者的有意还是无意,悲剧作品都再现了当时政治伦理所主导的城邦社会。古希腊悲剧诗人索福克勒斯具有高度的艺术才华,被誉为“戏剧界的荷马”,对后世悲剧艺术的发展有着很好的借鉴和启示作用,本文以分析《安提戈涅》中安提戈涅与克瑞翁的冲突,来展现个体与城邦、“神”与“人”、自由和权力的冲突,这些不可调和的冲突造成了文学浓烈的悲剧意义。
关键词:《安提戈涅》,自由意识,英雄主义
一、社会现状:无法避免的悲剧
索福克勒斯在创作《安提戈涅》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它在哲学界法学界所产生的影响是如此深远,在诗人生存的年代,哲学的思辨尽管已经产生,但总归还处在一个萌芽的阶段,尽管文本可以用来阐述现代的哲学研究,但用后世的思想理论还阐述公元前的作者思想,的确是有些超前。回顾故事发生的希腊城邦年代,民主思潮开始涌动,僭主开始产生,战争频发,这些才是《安提戈涅》想要探讨的主要问题,而安提戈涅这个角色,也就成了探讨的中心。诗人在她身上倾注了自己的感情色彩,极度褒赞这位勇敢的女性,安提戈涅不畏强权,敢于发表自己的建议,并且行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就是索福克勒斯政治观点的化身。
《安提戈涅》里是非的中心问题是禁葬令。早在荷马时代,这一规定就存在了:“战役胜利之后,必须让敌方埋葬他们的战士的尸首。”在希腊人眼里,埋葬尸首是活人必须尽到的义务,因为袒露的尸首,是对神明的不敬。恰巧,这也是安提戈涅行为的原则之一,即便她要去埋葬的那位哥哥是一个背叛城邦的战犯,但他也应该受到他应得的待遇,如若不这样做,地下的神灵便会叫她寝食难安。现在我们反观安提戈涅的阻挠者,克瑞翁的逻辑,克瑞翁认为,如果按照常理去安葬死去的波吕涅克斯,就会动摇城邦的根基,不利于城邦的发展。在一些学者,如黑格尔的眼里,这两者所代表的观念是不一样的,但他们都是正义的,只不过出发点不同而已,但是我们来看看书中但先知忒瑞西阿斯的话,他说克瑞翁不应当把一个属于下界神祇的尸体“扣留在人间”,这就证明在诗人眼里,安提戈涅违反禁葬令去埋葬波吕涅克斯这一行为才是正确的,包括歌队对克瑞翁但反抗,以及克瑞翁剧末的忏悔,都表明了诗人的绝对化观点,即安提戈涅代表的才是正义。
二、悲剧核心:民主意志与僭主统治的矛盾
如果安提戈涅才是正义的话,那诗人想要探讨的就绝对不是两种法律的對抗了,他想要表明的纯粹是一种个人精神乃至自由意志的胜利,是一部个人反抗不合理强权的史诗。在这个结论背后,最容易被忽视的一点就是希腊时期的僭主现象。索夫克勒斯出生在一个较高的社会阶层当中,有着足够的机会去了解国家的上层人物,就这样,他看到了下人民的悲哀,这也是他最终跟民主代表伯里克利走近的原因之一。毫无疑问,诗人对僭主是深恶痛绝的,这点在他的其他戏剧作品中同样有所呈现,除了克瑞文之外,像是《埃阿斯》剧中禁止埋葬埃阿斯的墨涅拉俄斯和阿伽门农,《厄勒克特拉》剧中迫害厄勒克特拉的埃癸斯托斯和克吕泰墨斯特拉,都是他用来影射现实中残暴僭主的角色。在诗人眼里,这样一个完全由负面元素构成的人物,是绝对不可能代表正义的。
所以,《安提戈涅》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诗人对民主想法的强调,他塑造出安提戈涅这个角色,她不计较自己的反抗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只考虑自身存在是否表现出了应有的意义与价值,她用个人的牺牲,换来了对现有制度的打击,这个时候,民主思想就附加在了人物的自由意志之上,完成了精神的胜利。
三、英雄的塑造:自由精神得到发展
自由意志的的萌芽是在安提戈涅反抗权威的时候出现的,她成了人民心中的英雄,歌队赞美她,公民为她把抱不平。纵观整个事件,我们能够看出她身上的英雄主义色彩。索福克勒斯曾说,他按照人应当是什么样来写,欧里庇得斯则按照人本来是什么样来写。这是两位剧作家的不同的,其中也暗含了索福克勒斯对人性的期待,也就是英雄情结。无论是古希腊神话,还是后来以古希腊神话为蓝本改变的一系列作品,都逃不开一个固定的叙事对象,就是英雄。想要成为英雄,必须要先经历磨难,这也是诗人笔下角色的共性。
雅典城邦的兴起是在波斯战争之后,伯里克利公开称赞雅典过去的英雄给现在的人创造了一个自由的城邦,这句话最关键的地方就是自由二字。诗人对英雄主义的鼓吹也就来源于此,在他的笔下,英雄都是那些敢于同权威做斗争的人,不论这个权威是命运,还是国家,或者是是一个强大到不可战胜的敌人,面对这些,英雄永远都毫无畏惧,安提戈涅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她忍受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磨难,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诗人歌颂了这个人物,但更多的,是在歌颂这个时代下富有挑战与民主精神的雅典人。
结语
《安提戈涅》的时代背景,注定让它成为了一个满载政治诉求的作品,诗人在其中倾注了自己对社会制度的感受,通过安提戈涅个人意志的觉醒,完成了对僭主制度的抨击,民主思想满溢于纸上。但是,我们也不能因此就忽略了《安提戈涅》在剧作上的优秀之处,如果单单把它看作一部政治文书,的确也有点浪费诗人的一番苦心,毕竟,所有的规劝教化,总归还是要建立在一个好故事之上的,像是剧本的末尾,安提戈涅,感伤地说到:“我还没有听过婚歌 ,没有上过婚床 ,没有享受过婚姻的幸福或养育儿女的快乐。”我们也可以看出,安提戈涅终究是有血有肉的,不单单是一个政治的工具,这就是诗人对于剧本写作塑造的周到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