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华
每天享受五元一包的劣质香烟
六元加一个煎鸡蛋的盒饭
这七八个同伙老乡脏兮兮群住在一起
沉睡在每月只花几十元房租
用木板加一床烂棉被排成的简陋地铺
他们随时随地在等待装卸推拉搬运
雨滴一样的汗水漫过清瘦的面颊与胸膛
衣服像几年未洗过 发出刺鼻的酸臭
那些肆无忌惮的水泥扬起恶毒粉尘
张牙舞爪扑向他们裸露的面孔
又扑向他们蓬松散乱的长发
他们在这条宽阔的人行道上
边走边享受闪烁的霓虹与街舞音乐
打望花枝招展的女人数着薄薄的人民币
偶尔用一小瓶烈性白酒冲刷疲惫的身心
浇灌他们对远方的发呆与漠然
砌砖工
常常一个人只顾干活 不爱说话
他每天清晨用砖刀划开第一缕阳光
用最简单质朴的乡音与优美的手势
在二十多层的高空尽情舞蹈
他常常被同事们取笑为闷骚型
偶尔会为这个外号绽放兴奋的笑容
有时候抑制不住会朝街上的女人打望
会为漂亮的女人脸红一下
他這十几年都在提着砖刀走啊走啊
走过了城市幢幢高楼与春秋年华
一生只知道紧握这把刀的人
命运将他与砖刀悬挂高空
却不知又落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