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自然资源报记者 周飞飞
中国工程院院士、著名地球物理学家赵文津
赵文津出生在1931年,那一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年少时跟随父母颠沛流离,饱尝生活艰辛。1949年,考入清华大学物理系。入学后,他有幸参加了开国大典,从此,他下定决心在发展科技上为新中国出力、为中国人争气。
他始终记得陈毅同志到清华作报告时对他们的勉励:清华同学将来作为科技人员,一定会遇到许多科学技术方面的决策问题,如果没有真才实学,决策错误,将会给革命事业造成损失,甚至会造成人民生命、财产的巨大损失。这些话,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之中,鞭策着他在未来人生中坚持不懈地学习、兢兢业业地工作。
1952年,第一个五年计划即将开始。21岁的赵文津响应政府号召,提前毕业,开始了为国家寻找急需矿产资源的奋斗历程。然而,物理专业的学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地质、矿物、矿床、物探、化探,于是他来了个“恶补”,一个月学了20多门课,然后就下矿山,边干边学。赵文津深切地感到,学习工作光有热情是不行的,这也让他非常感谢地质部部长何长工和地球物理学家顾功叙给予的极大鼓舞和工作指导。赵文津跟着顾功叙到安徽铜陵铜官山铜矿实习了两个月,来年就被任命为安徽321物探队队长,带着近百人,在皖南狮子山、凤凰山等地用物探方法找矿。幸运的是,他们在江边河网地区发现了一个大的矿异常,经打钻勘查发现了中型铜矿——池州铜山铜矿。
1956年,赵文津又响应号召重走长征路,带领西南物探大队先后在攀枝花、红格、白马、太和等地找到一批大型钒钛铁矿和富铁矿;1958年,赵文津调到地质部地球物理探矿研究所工作,致力于推动物探、化探新技术新方法的研发,以提高方法技术找矿效果;之后,他又在地矿部科技司副司长、中国地质科学院常务副院长等不同的岗位上,致力于中国地质科学技术的发展。
就这样,他一路工作,一路挑战,一路学习,不敢稍怠。到了晚年,他又“迷”上了研究李四光学术思想。他特别推崇李四光注重科技创新、科学的方法论,即:从本质上、从宏观上把握问题,从现象和相互关联角度上思考问题。
赵文津把自己在中国地质科学院的研究室取名“西藏屋”,可见西藏在他心中的分量。他认为青藏高原地质研究对地球科学发展极其重要,决心为高原地质研究奋斗终生。
1978年,赵文津陪同国家地质总局局长孙大光到法国谈判并签署合作协议,联合开展喜马拉雅地壳和上地幔研究,这是新中国第一次对外开放青藏高原研究。1991年,中、美、德、加四国又达成协议共同开展喜马拉雅和青藏高原深剖面研究,随后他被地矿部任命为这一国际合作项目的中方首席科学家。
从1992年开始,“国际合作喜马拉雅与青藏高原深剖面调查与综合研究(INDEPTH)”项目分5个阶段在青藏高原上艰难地推进着,同时也在国际地学界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和影响力。当项目进展到第二阶段时,德国和加拿大的专家陆续参加进来,到后来竟汇集了10多个国家的专家。
在20余年的时间里,多国科学家从藏南亚东开始,穿过喜马拉雅山脉、雅鲁藏布江、拉萨地块、藏北羌塘盆地、唐古拉山、可可西里地块、昆仑山脉、柴达木盆地、祁连山,到达阿拉善地块,合作开展深反射、广角反射、宽频地震、大地电磁、重力测量及地表构造填图,“切开”青藏高原,进行地壳结构与深部过程综合研究。
赵文津院士在昆仑山地应力观测钻机前讨论问题
持之以恒的科学探索换来了令世界瞩目的大批探测研究成果。1998年,这一项目被评为“中国基础科学研究十大进展”之一;2000年,其第一、二阶段成果被评为国家自然科学奖二等奖。项目组在国际核心期刊发表学术论文数百篇,其中在《科学》和《自然》杂志上发表了15篇,而赵文津也因贡献卓著荣获2003年度“何梁何利基金科学与技术进步奖”。鉴于赵文津在这项研究中的重大作用,美国《科学》杂志对其进行了专访,在文章中将他称作“移动大山的人”。
赵文津院士在国家科技奖颁奖大会上
每次与赵文津院士交流,他都会兴致勃勃地谈起自己最近在研究思考的问题。近十几年,他最关注的有两件大事——深空探测和地震预报。
2004年,赵文津被正式邀请参加国内探月和深空探测有关咨询和研究工作。2005年10月,国土资源部成立探月科学专家小组。而后,作为专家小组组长的赵文津,把许多精力投入其中,带领一批地球物理、遥感、地球化学、地质等领域的专家,从加强行星地质学和开发月球资源角度开展研究,翻译出版了《月球新观》,组织了探月与地学科学国际研讨会、月球与火星探测科技高层论坛,建立了月球实验场(甘肃柳园)和火星实验场(青海大浪滩),发表了一批科研成果。
现今,中国地质科学院已与国家探月工程中心签署协议,共建中国深空探测中心。赵文津希望国家能尽快设置有关深空探测的大科学计划,以科学目标为先导,带动相关技术和装备的快速发展。“自然资源部的人才可以更好地为国家深空探测计划服务,提供更多基础性、应用性的科研成果。”他说。
中国是一个地震多发国家,从2002年开始,赵文津连续14年被聘为国务院地震预报评审委员会成员;2008年进入国务院汶川地震专家委员会,后来又成为地震局科技委和咨询委成员。深知中国地震灾害之烈的他,对于地震预报这一世界性的科学难题始终非常关注,他坚信地震预报“可以攻克,而且必须攻克”,因为地震也是一个自然现象,必然有其发展规律可以探索。
赵文津在地震预报研究方面倾注了许多心血,研究各个案例、组织研讨会、倡导成立公益性的遥感减灾研究院、论证建立“四光”地震卫星星座……他认为,要从科学途径和实践经验中去深化认识、坚定信心,要加强地表和深部调查,探寻地震前兆发生的规律及其特征,开发新探测方法,要坚持群测群防,加强风险决策研究,最重要的是,要打破部门分隔、学科分割,发挥我国的制度优势,组织好这项工作。“地球是一个相互关联的有机整体,不可能把它分割开来管理,希望国家推动地学有关部门的联合协作,共同把自然灾害预防与防治等重大问题解决好。”
在许多人眼中,赵文津是位很有个性的老头,只要看见不合理的事情,就会直言不讳地指出。
赵文津是吃过“直言”的苦头的。
1963年,他满怀热情地向地质部领导提交了一份名为《发展物探新技术、新方法以提高地质找矿效果》的建议,剖析了当时金属矿物探方法技术中存在的问题,阐述了物探的“三新方针”,并得到了地质部和物探局党组的高度评价。但也正是因为这份建议,1966年他被“文化大革命”的风浪强烈冲击。
然而,直到现在,他不卑不亢、不屈不挠的性格,丝毫没有变化。
针对学术研究同质化,他说:“地学科研机构林立、重复,大家买的设备差不多,你能做的,我也能做,你不能做的,我也不能做,为什么不能集中人力物力办些大事呢?”
关于“改善人才评价机制”,他强调“专业化、去行政化是人才成长的必由之路,也是发展科学技术必须具备的条件”。
对于他最担心的资源安全问题,他说,“无论是新中国成立初期,还是国际形势复杂的当前,我们都不能过多地依赖国际市场。国家要尽快在能源资源安全上形成新的发展战略思考,这是国之大计。要下大力气通过科技创新推动资源勘查开发、改善生态环境。”
他一直认为,“地球这个研究对象非常复杂,我们必须大力发展大地球科学”。他对自然资源部以地球系统科学为引导“统一行使全民所有自然资源资产所有者职责、统一行使所有国土空间用途管制和生态保护修复职责”的定位十分赞赏,但同时也希望自然资源部能够把自然灾害研究的职责也统一起来考虑。因为“地球自然系统是一个整体,割裂地看,是不符合自然规律的”。
……
赵文津说:“要积极提倡‘双百’方针,没有坦诚交流和讨论,科学技术是无法发展的,要提倡科学诚信,人类才能踏踏实实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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