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硕
薄雨天
这条被遗忘的小径
就这么安静地躺在你窗前
和这无声的细雨一样
测算不出起点和终点
空气并没有想象的潮湿
闪电在远方,或与游蛇合体
你是另一种轻巧的物件
比如有满肚子的词汇
摇得哐啷作响
比如一个更好的他
比如一个更坏的他
老槐街和阔大的乌云
老槐街极像一个弯曲的脊柱
总给人以背影
开发区的那头
一个驼背老人和他的黑伞
在秋风里缓缓划过
抑郁者面无表情,忽然把手里的茶水
哗一声地泼向天花板
把住窗户,抑郁者又开始眺望
他在等老槐街转过身
他忽然说,瞧,我的乌云如此阔大
掌纹,训诫与饰品
是的,问题都集中在掌心
留存的斑斓虚实莫辨
天使和猛兽,邪灵与花妖
各有一枚,全都出自客串
它们重复着你,你重复着它们
从未消停
从未有固定的路径
“是的,死亡也只是游戏暂停”
确定与手相学无干
甚至与命运无干
就如你有时暗自哭叫,恰能叩响天国的门环
有时拼命煽动翅膀,却只是勉强遮住羞处
末了,你那地上的妖魅啊,晶亮的蛛丝只有一根
你的仰望会不会结束呢?
失眠赋
看不到世界的大
也看不到世界的小
随风飞的
已变成风。三尺长的黑,一个沸腾的额
一寸选择呼啸
一寸选择戳穿
一寸选择消融
剩下的,游丝般尾随
所有走漏的缤纷和绝望
是夜有最干净的微尘
亿万次炸裂
是夜最后的这一寸黑,选择与全人类诀别
人间煙火
蘸满夜色的跛老头
咂了咂肉嘟嘟的嘴
起身走回了小院。
(我知道,一会儿他就会发出呼噜声)
每次骂完娘他总要先哭一会儿
那尖细的哭声
常吓得我家的抱母鸡支起耳朵。
这无法了知的人间烟火
同频率晃荡着的
不一定完全属于人类。
幽暗处,一袭通体红彤彤的毛孔
独自下沉着
犹如几个破酒瓶和一群鸡仔并不相干。
煮酒论因果
互不亏欠的事物,爱恨都清淡
如同草籽和飞雪的亲热
秋阳对雪峰的淡然。
川藏线,你游了很多次
溃烂的胃里不想再晃荡酒肉
说作为一种善的“提醒”
那貌似肝胆相照的部位
已埋下疼痛的小石头。
好心肠的人都在远方,挂经幡
戏称人类的胃袋子叫停尸房
说取命者,也取走附加的晦气和病灾。
嗯,那些奥秘真的停不下来
没有恩与仇,没有被创造和被消逝
你说这岂止是杯中事,如果仍旧不明所以
就让脑洞划过一些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