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吆喝， 逝去的小生命

罗肆木

昔年小学放学时，满街满眼的全是摆摊儿的小商小贩：麦芽糖、糖葫芦、烤红薯……吆喝声不绝于耳，看着孩子们涌向自己摊位，小商小贩们都露出了笑容。

其中，曾短暂出现在校门口的，有一个贩卖毛茸茸的小仓鼠的摊位。是的，卖仓鼠。如此新奇的摊位，当出现时，不必吆喝，摊子也一定会在短时间内被大量的小朋友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哪个小孩儿会拒绝那些毛茸茸又温暖的萌物呢？一只只没有巴掌大的小仓鼠被装在搪瓷水杯大小的五颜六色的水滴形塑料盒子中，盒底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刨木屑，不论是做工还是仓鼠的生活环境，都简陋至极。来接我的母亲自然不会放任我凑上去一探究竟，更别说花钱给我买上那么一只了。于是，我只能看着别的小朋友一头钻进人群中，笑着闹着买下其中的一只或几只，然后炫耀似的提在手上，逢人便展示夸耀几下。

第二日开始，有同学把小仓鼠连着盒子一起带到学校，课间将它从盒子里捉出来，放在手心把玩。有些女孩子胆小，遇着这老鼠一般的毛茸茸的会动的小生命会吓得躲开，顽皮的男孩子就会拿着小仓鼠蹑手蹑脚走到那些女孩子身边，然后突然将藏着小仓鼠的手摊开在女孩子的面前，吓得女孩子连连倒退，然后露出得逞的笑容。

那卖仓鼠的小贩又摆了几日，越来越多的同学禁不住诱惑买了那小小的生灵，与之而来的是新时尚——斗仓鼠。斗仓鼠，以体态圆润、毛发油亮、与人亲近者为佳品，最佳者则被戏称“鼠王”。而拥有“鼠王”的孩子便像获得了天大的荣耀一般，昂首挺胸、神气十足地穿梭在同学们中。

可我，只能在一旁看着热闹解解眼馋，家里一向讨厌毛茸茸的小动物，更别提这仓鼠和母亲大人最讨厌的老鼠长得相似极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没有几天，那小贩似是预料到什么一般，倏地消失在了街角。随之而来的，是小生灵们陆续如水澆多了的多肉植物一样无精打采起来，而后不过十余日，回到鼠星的小仓鼠竟然多达九成！

一天天的，买了仓鼠的同学们也跟着蔫了下去，为自己心爱的仓鼠离世而感到难过。最后，“鼠王”也离我们而去了。半个多月的短暂陪伴，如今像是大梦初醒，让我有些惆怅。

到此刻，我开始庆幸母亲的严厉与不纵容。因为一开始就从根源杜绝了让我接触这温暖却脆弱的小生命，让我避免了一次生死离别之苦。可心底又是惆怅的：因为未曾拥有，所以我只能感受他人的快乐，又因他人的悲伤而悲伤。

喂，叔叔，请给我来一只小仓鼠，要很小很小的那种，小到能一直陪我慢慢长大。

编辑/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