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忠阳
上海某高级宾馆会议室里的名画《群马图》突然失踪了,宾馆保安立即向公安局报案。上海警方一接到报案就赶到现场侦查,只见装饰《群马图》的画框还在,名画却不知去向。宾馆负责人介绍说:“《群马图》是国内某大学美术系田教授的得意之作,可以和徐悲鸿的《奔马图》相媲美,我们是花了几十万元买来的。”
警方的张队长说:“你们知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吗?”
宾馆负责人想了想说:“上个星期好像还在,今天是星期三,也就是三五天时间吧。”
张队长和另外两名干警商量了一下,然后对负责人说:“名画失踪你们先不要声张,找一幅画代替装上去,发现什么线索及时和我们联系。我们会立案侦查的。”
回到公安局后,张队长向局长汇报了案情。局长决定,在本系统内向全国通报案情。
正在张队长焦虑的日子里,深圳市公安局传来了一条重要信息:在深圳中华文物商店出现了《群马图》,标价是50万元。张队长看了信息十分兴奋,向局长汇报后就带领专案组成员直奔深圳。
这一天,深圳中华文物商店来了两名外地顾客。他们走到《群马图》面前,看了看标价,又看署名是秦进,然后问服务员:“我们想买这幅画,能不能便宜点?”
服务员说:“这个我们不能做主,要画的主人同意。”
外地顾客说:“你能不能把画的主人请来,我们当面谈谈。”
服务员打电话向经理请示后说:“可以,你们请在楼上会客室稍等。”
半个小时后,服务员上楼来说:“画的主人一直联系不上,你们是不是改天再来?”
外地顾客说:“好吧,我把手机号码留给你,一旦联系上了立即通知我。”
三天过去了,外地顾客一直没等到服务员的电话。这天他们又来到中华文物商店,一看挂画的地方令他们大吃一惊,《群马图》已不知去向。他们连忙问服务员,服务员说:“今天早晨画主来把这幅画拿走的,他说要到法国留学,急等钱用,不放在这里卖了。”
两名外地顾客一愣:“作者要出国?是不是想把这幅画也带出国?不是说好我们要买吗,他干吗要拿走呢?”
服务员说:“不知道。”
两名外地顾客失望地回到宾馆,年纪大的说:“他怎么突然把画拿走了呢?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年轻的说:“不会吧,他都没和我们见面,能出什么问题呢?”
这时宾馆服务员送来当天的《深圳日报》,年纪大的便拿过报纸翻看。突然一条消息抓住了他的眼球:地王大厦10楼拍卖文物和书画。他立即说:“走,我们赶快到地王大厦去看看。”
地王大厦10楼拍卖大厅里,拍卖师正指着《群马图》说:“这幅画起价100万,现在拍卖开始。”大厅里不少人在窃窃私语,吃不准这幅画的价值。好几分钟过去了,没有人举手。年纪大的外地顾客把手举起来说:“100万,我买了。”
在拍卖大厅会客室里,外地顾客对经理说:“我们想见见这幅画的主人。”
经理说:“行。”
不一會儿,一个三十多岁不修边幅的男人走进会客室。经理向外地顾客介绍说:“他就是画的主人秦进同志,你们谈吧。”说完就起身回办公室去了。
外地顾客中年纪大的人把秦进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说:“这幅画是你自己画的吗?”
秦进说:“是啊,难道你们对此有什么怀疑吗?”
年纪大的人说:“据我们所知,上海某宾馆会议室里就丢失了一幅这样的画。”他边说边观察着秦进的反应。
秦进说:“你们是不是怀疑我这幅画是偷来的?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是花了三万块钱在苏州文物市场上买的。当时看到画上的署名很纳闷,田教授是我的老师,他怎么能把我的画署上自己的名字呢?我花钱买了我自己的画,因为它是我大学毕业时的作品。”
年纪大的人拿出警官证让秦进看了后说:“对不起,请你带上这幅画和我们走一趟。事情会弄清楚的。”原来他就是上海警方的张队长。
当天下午,他们就乘飞机回到上海。
在上海市公安局审讯室里,张队长对秦进说:“你说这幅画是你的作品,你买下时为什么不问问画是从哪儿来的?”
秦进说:“我没想那么多,也许他是偷来的,我只想买回自己的画。再说田教授是我的老师,我怕伤了师生之间的和气。我更不知道田教授会在《群马图》上署上自己的名字,把画卖给宾馆。”
张队长接着说:“你要到法国去,是不是害怕我们追查?”
秦进平静地说:“我要害怕就不会公开拍卖,也不会公开地让你们来抓我。”
张队长冷笑一声说:“说得还振振有词,你敢和田教授对证吗?”
秦进沉默了一会儿说:“当然敢,不过那样做田教授会很难堪。”
张队长嘲讽地说:“是吗,难堪的是谁还不知道呢。”说完一拍手,只见田教授从门外走了进来。张队长请田教授坐下后说:“教授,这位就是秦进同志,他说《群马图》是他的作品,你对此有何看法?”
田教授铁青着脸,望着秦进摇摇头说:“我没想到带出了这样的学生,他说《群马图》是他的作品,那就请他说出根据吧。”
秦进难过地说:“田老师,我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你以前是我尊敬的老师,可是我没想到你会做这样的事。我想问老师,你说《群马图》是你的作品,那么你能说说它有什么特征吗?”
田教授一愣,然后镇定地说:“这个还用你教我吗?它的特征就是我的用笔,这和我的其他作品创作手法是吻合的。”说到这里,田教授从包里拿出几幅作品,向在场的公安干警展示说:“请同志们看一看,这几幅作品和《群马图》风格是不是一样?”公安干警点头认可。然后他又转向秦进说:“秦进,你说不是我的作品,那就请你说出它有什么特征吧。”
秦进想了想说:“老师,我看还是不要说了吧,如果你坚持说是你的作品,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张队长说:“那可不行,如果不是你的作品,我们也不会相信你是在苏州文物市场上买的,这可是一桩盗窃案啊。”
田教授说:“没什么不好说的,难道纸能包住火吗?俗话说做贼心虚,你就向公安干警坦白吧。”
秦进忍无可忍,不假思索地说:“我当然能说出来,只是那样会损害老师一生的清誉。”
田教授傲慢地说:“笑话,还不知道影响哪个的声誉呢?哼,别装腔作势了,有证据你就说吧。”
秦进叹了一口气说:“既然如此,我就说了。请各位注意,你们用放大镜仔细看一看每匹马的马尾巴,它们上面有用篆体构成的‘秦字,那是我巧妙地运用马尾巴的线条把‘秦字藏在里面,也是我保护知识产权的一种尝试,这就是我的证据。”
张队长立即叫人拿来放大镜,和审讯人员仔细地看了每匹马的马尾巴,惊奇地发现果然那里面都藏有一个篆体的“秦”字。
当张队长抬起头来,正要询问田教授时,却发现田教授的座位空了。
选自《金山》20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