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以下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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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观察到老胡经常抖腿，便问他怎么了。老胡说：“宝贝，这是冻的，大冬天穿的还是夏天的凉拖鞋，能不哆嗦吗？”我突然之间忍不住忏悔：可能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吧，大过年的家里连双暖和的棉拖鞋都没有。平时这些生活琐事都是老胡一个人操办，遛狗的是老胡，给儿子换尿布的也是老胡，结婚两年，我连猪肉多少钱一斤都不知道。我确实是被老胡溺爱了。

我和老胡第一次见面是在情人节。我是理工院校派出的唯一的女生代表，老胡是文科院校派出的唯一的男生代表。当时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二月份的联谊活动内容竟然是爬山。我至今无法忘记，零下7℃的天气下，一望无际的石景山风光中，我和老胡坐在缆车上冻得像两只虾球，封闭的二人空间里气氛有些暧昧，但我们谁都没有向对方搭讪。

下车之后，我跟他一路并排往山下走，寒风凛冽，我们俩的羽绒服时不时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摩擦声。老胡忽然低头看我，我抬头看他，双目对视，我满脸通红，然后老胡猛吸一口气，转过头去，蹲在地上，开始呕吐。我内心一惊，难道我已经丑到男人看了都要吐的程度了吗？老胡蹲着跟我平视，嘴角还沾着异物，他说：“有纸吗？我恐高。”后来我就和老胡在一起了。

第二個情人节，老胡说带我去南锣鼓巷玩。老胡一带我出去玩，我就替老胡操心，因为我知道他兜里没几个钱。老胡指着四合院里晾衣服的大婶说：“以后咱们就过这种普通人的生活，斯是陋室，唯吾德馨。”我说：“你看看那牌子上写的什么？”老胡说：“房屋出售，价格……四千万？”我说：“是4个亿。”老胡沉默了，那一年的情人节之后，老胡往图书馆跑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毕业那年情人节，我跟老胡去北戴河看海。从沙滩回来的时候，我们满腿是泥沙，附近却找不到水龙头。老胡让我等一会儿，然后一溜烟跑了，回来的时候拎着一瓶矿泉水，蹲下来给我冲脚。老胡平时从来舍不得喝饮料，也从来不买矿泉水。我急了：“矿泉水拿来洗脚？家里有矿了啊？”老胡一脸认真说：“会有的。”那天晚上，我抱着老胡哭了，想到毕业之后前途未卜，我就十分惶恐。但握着老胡的空矿泉水瓶，我心里又一阵踏实，我想，两个人真心相爱，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呢？这瓶水里面不就装着一整片大海吗？

结婚后第二个情人节，我和老胡已经在老家定居了。我经营一家花店，老胡创业做培训机构。晚上，我说：“老公，咱们终于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了！”老胡一脸感慨：“是啊，以前都是普通以下。”我说：“以后就是普通的一家三口了。”话音刚落，老胡的小白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抱住我的肩膀问：“你再说一遍？”我说：“咱们家价值4个亿的四合院后继有人了。”老胡试图紧紧地抱着我，又怕抱得太紧，最后握着我的手哭了。

六年前我可能认为爱情是老胡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我，现在我可能会认为，爱情的本质从来都不是索取，而是付出。凭什么情人节只能男生送花呢？想到这里，我从货架取下一束最大的玫瑰，骑着电动车去公司找老胡。我想，我等一下也要给他一个惊喜，站在楼下跟他表白，告诉他每天都是情人节，最后还要送他一束我亲手扎的玫瑰花。

（谁与争锋摘自微信公众号“温血动物”，本刊有删节）（责编 悬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