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根中国大地办教育，从儒家教育理论汲取思想源泉——读《儒家教育理论及其现代价值》有感

2018年9月1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提出要“坚持扎根中国大地办教育”的要求。人民教育家于漪说：“我们有独特的历史、独特的文化、独特的国情，中国教育必须有中国自己的灯火，走中国人自己的路。”要办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就需要我们扎根中国大地办好教育。“扎根中国大地办教育”，要求教育要依据中国国情而办出特色，为了中国发展而办出水平。植根于中国大地的传统教育思想凸显着鲜明的中国风格、中国特色，对一代又一代中国人产生了深远持久的影响。文化是教育的源泉和灵魂，“扎根中国大地办教育”需要做到文化自信与教育自信的统一，传承和运用好中华民族悠久历史文化传统的教育思想。

儒家教育思想，以孔子教育思想为源头，经过孟子、荀子、朱熹、王夫之等后世儒家的继承和发扬，形成了丰富而完整的教育体系，是中国古代教育思想的宝贵遗产，具有历久弥新的教育魅力。儒家教育思想是在历史悠久、文化灿烂的背景上产生和发展起来的，散见于经、史、子、集等浩瀚文献中，具有交融性和分散性特点。在“扎根中国大地办教育”思想的指引下，把儒家教育思想整理出来而用以指导当下教育，既需要有扎实的古文献功底，又需要有深厚的教育学功底。南京师范大学李如密教授的著作《儒家教育理论及其现代价值》，完美地实现了这一目标。

注重学术高度的系统分析

李如密教授站在教育学原理的高度对儒家教育思想进行系统梳理，包括教育作用和目的理论、教学理论、学习理论、德育理论、美育理论、教育管理理论、教师观及师生关系理论等，体系完整，又有学术高度。不但从体系上如此分析，也从点上注重系统性分析。李如密教授对孔子的启发式教学主张做了教育学的内涵分析。他认为，孔子的启发教学艺术具有五大特点，即强调学生产生积极学习状态；强调教师掌握最佳教学时机；强调教师要具备高超的启发技术；强调训练和发展学生的思维能力和语言能力等。启发诱导的教学组织形式有分层教学、分科教学、侍坐教学、有利教学、集体教学、个别教学等。儒家的启发式教学的精华是“思”，以“思”促“学”，教学的关键在于激发和引导学生“思”的欲望，训练和提升学生“思”的能力。系统性思考教育问题，这是教师进行教育阅读迫切需要努力的方向。同时，运用现代教育学理论对儒家教育思想进行系统梳理和现代诠释，在话语体系上贯通古今，有助于老师在当下教育实践中更好地传承和运用中国优秀的传统教育思想。

注重古今中外的对比分析

李如密教授对“启发式教学”做了纵向和横向两个维度的对比分析。从纵向上，从孔子提出“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的启发诱导教学艺术，到朱熹作出“愤者，心求通而未得之意；悱者，口欲言而未能之貌”的释义，再到王夫之以“若教则不愤而启，不悱而发，喋喋然徒劳而无益也”来强调启发诱导的重要性，清晰而深刻地勾勒了启发式教学在中国的演变过程。从横向上，李如密教授主要对赫尔巴特的“五段教学法”和苏格拉底的“产婆术”进行了比较。虽然李如密教授认为日本学者汤本武比古将孔子的启发式教学和赫尔巴特的五段教学法类比有点牵强附会，但也说明二者有一定的异曲同工之妙。李如密教授明确地认为，孔子和苏格拉底是分别独立地提出和使用启发式教学，但孔子比苏格拉底要早近百年。由此可见，中国儒家的启发式教学和西方的“五段式教学”“产婆术”等是相通的，没有必要，也不应该抬高任一方而贬抑另一方。这种对比分析的方式，让教师看到中国传统教育思想具有的时代先进性，增强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觉，从而让自己教育实践的思想之“根”更深、更有力。

注重人学视野的深入分析

李如密教授把儒家的教学理论归纳为启发诱导、因材施教、教学相长、适时而教四大范畴，而把儒家的学习理论归纳为好学乐学、专心有恒、学思结合、学贵有疑、学以致用、循序渐进六大范畴，这是从“教”与“学”两个相互依存的角度去探寻教育艺术和教育规律。除了教学上师生之间“教学相长”，儒家还以“爱”为价值取向和情感依托来建构良好的师生关系。孔子弟子陈亢认为孔子是“君子远其子”而“亲其生”，所以才有颜渊死后，孔子痛惜道：“天丧予！”孔子死后，子贡则守墓六年。这就是孟子所说的“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李如密教授在分析儒家的教育管理理论时，特别指出儒家“重视人的因素”“重视人际关系的协调”。管理领域是一个以人为主体的多层次、多因素、多序列、多职能的复杂系统，管理的核心就是协调人与人的关系。“仁者爱人”，儒家的“仁”的思想就是用于正确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孔子强调“礼之用，和为贵”，孟子强调“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荀子强调“上不失天时，下不失地利，中得人和，而百事不废”，这些都是强调协调管理的重要性。李如密把儒家的人事管理归纳了尊重信任原则、能级管理原则、优化结构原则、动态管理原则、协调配合原则、奖惩分明原则、用人所长原则等。李如密教授强调儒家的人际协调不是不要原则的一团和气，而是“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这样人们才能积极进取和开拓创新。看到儒家教育思想对“人”的尊重和重视，有利于破除对儒家思想“克己复礼”“存天理，灭人欲”等缺乏人性的消极印象，让教师进一步树立和强化教育的本质是“育人”的教育初心。

由此可见，对中国传统教育思想的整理和挖掘，采取什么样的立场和视角很重要，要防止从“学术”到“学术”、从“文献”走向“文献”、从“传统”走向“传统”的陷阱，而要用现代语言去解读诠释，用现实实践去指引印证，以能给眼下教育有思想引领和实践指导，要指向“古为今用”。李如密教授的《儒家教育理论及其现代价值》做到了这一点，也启发我们，当下“扎根中国大地办教育”，可以从儒家教育理论中汲取丰富的思想源泉。

当然，本书也有一些瑕疵，李如密教授对儒家教育思想存在的不足没有进行批判性的阐发，以及儒家的课程理论梳理缺位，但这些都瑕不掩瑜，不足以否认此书的学术价值和实践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