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绢上的花田（上） 壶中的小人儿们

安房直子 一慢

1.一个寒冷的十一月的黄昏，邮递员用力地敲着一幢大屋子的门。里面发出咚咚、咚咚的声音，接着，传来钥匙开锁的咔嚓声。邮递员不由退了一步，喊道：“菊屋先生，信——”

2.门“吱”地打开了，一位老奶奶静静地站在门口。她眯着眼睛笑着说：“我一直等着儿子的消息，都等了20年啦！啊，现在终于盼来信了。”她接过信，邀请邮递员进来歇一会儿。

3.邮递员犹豫了一下，不过今天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加上老奶奶一个劲儿地让，他就说：“那，只呆一会儿。”他们一起走进屋去。老奶奶说：“请坐吧。”

4.老奶奶轻轻地拿下一个陶壶，珍重地放在桌上：“这是菊酒，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奇东西。”邮递员好奇地拿起壶——好轻！“这里头不是空的吗？”

5.老奶奶捂着嘴，像个淘气孩子一样咯咯笑着说：“所以，这是世界上从来没有过的酒啊。”她把手放在邮递员肩上，小声说道，“不要吃惊哦！现在，马上要开始一件有趣的事了。”

6.老奶奶从怀里取出一塊白布，摊开在陶壶旁边。那是一块镶着花边的手绢，角上还绣着蓝色的心形。准备好后，老奶奶对着壶唱起来：“造菊酒的小人儿，出来吧，出来吧……”

7.邮递员屏住了呼吸——壶口那儿，放下来一条细细的绳梯，一直抵达手绢的边上。接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慢慢出来了。他爬下梯子，蹦到了手绢上，仰面喊了声什么。

8.这一次，从壶里出来了一个女人和三个孩子。小人儿一家都穿着围裙，戴着麦秸帽子，脚上穿着长靴。他们来到手绢上，从围裙兜里取出小小的绿苗，开始种植。

9.邮递员完全看呆了，眼看着手绢上成了一片绿色的田，他的心情突然快乐极了，就像小时候得到了心爱的玩具那样！“这些都是菊花苗。”老奶奶低声说。

10.不久，菊花苗长大了一些，上面星星点点缀着小小的花蕾。很快，开花了，这边一朵，那边一朵。白菊花、黄菊花、紫菊花……手绢上面成了五颜六色的花田。

11.五个小人儿一齐脱下帽子，摘起花朵来，摘下的花朵全存放在帽子里。帽子装满了，他们就飞快地爬上梯子，把花朵倒进陶壶里。小人儿们就这样快活地劳作着。

12.不一会儿，菊花全摘完了，五个小人儿排着队回到那装满菊花的壶中。老奶奶把嘴贴近手绢，像吹蜡烛一样，“呼——”小小的菊花田，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13.老奶奶拿起壶，往两个杯子里咕嘟咕嘟倒满了酒。那确实是香喷喷的酒啊！邮递员喝了一口，闭上眼睛，一片花田浮现在眼前。“真是好酒！”

14.老奶奶怀恋地说：“菊屋以前都这样快活啊……儿子为了重建菊屋，才出门的……那孩子，终于来信了！”她看完信，激动地喊道，“啊，希望我马上去！”

15.老奶奶对邮递员说：“我呀，要一两年不在家。这壶，能不能放你那儿？”她说，作为报酬，邮递员可以随意喝菊酒，让小人儿为他做新酒。只是他得记住：一、必须保密！二、不许用菊酒卖钱！

16.邮递员战战兢兢地接过陶壶，向老奶奶道了谢。他走出菊屋的时候，外面仍然是黄昏。他把壶放进空皮包里，跨上自行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着信号灯的方向骑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