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洁,刘琼玲,李红赞,庞朝珠,张静
广东医科大学护理学院 1内科护理学教研室,2妇产科护理学教研室,3儿科护理学教研室(广东东莞 523808);4广东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心理科(广东湛江 524000);5浙江省中医院下沙院区318病区(浙江杭州 310006)
精神病公众污名指公众采用偏见的态度、消极的情绪反应、歧视的行为对待精神疾病患者[1]。人们对精神疾病患者的歧视,源于社会对精神疾病的歪曲认知,包括对疾病本身的恐惧,以及个别媒体对精神疾病的不恰当宣传话语等。在戈夫曼研究中,很多精神疾病患者对自己的经历讳莫如深,甚至觉得“难以启齿”,认为这是属于个人品质的污名,甚至会有强烈的“羞耻感”,产生自虐、自残、自杀的念头。患者的就诊、治疗和康复困难重重[2],医学社会学认为“污名化是影响患者生活的核心力量”[3]。为减少因患病导致的巨大心理落差和病耻感,给患者及家属一个理解和包容的诊疗照护环境,增加其就医的依从度,引导其积极参与科学的治疗,不要错过最佳治疗期[4],精神疾病去污名化刻不容缓。本研究拟通过调查分析非精神科护士的精神病公众污名现状,为制定护生对精神疾病去污名化的专业教育提供参考,为构建精神病去公众污名化评价体系提供依据。
1.1 对象 2017年11月至2018年1月抽取34名非精神科护士作为研究组,男3人(8.82%),女31人(91.18%)。年龄20~38岁,平均(27.1±5.28)岁。护龄1~13年,平均(5.13±4.58)年。工作科室有普通外科、ICU、神经外科、神经内科、循环内科、呼吸内科、产科、手术室、门诊注射室、急诊、肾脏内科、内分泌科、康复科等。
纳入标准:自愿参加本次调查的健康对象;曾经接受过精神科护理学理论学习及精神科护理临床见习/实习;入组前无精神障碍、认知障碍等疾病病史;性别不限。
排除标准:不愿意配合本次调查。
同期抽取35名在校大一护生作为对照组,男2人(5.71%);女33人(94.29%)。年龄18~21岁,平均(19.8±0.9)岁。
纳入标准:自愿参加本次调查的健康对象;入组前无精神障碍、认知障碍等疾病病史;性别不限。
排除标准:不愿意配合本次调查。
1.2 研究工具
1.2.1 一般资料调查问卷 包括性别、年龄、护龄、科室等。
1.2.2 临床工作需求调查问卷 通过文献检索和征求专家意见,制定问卷调查表,经过预调查后进一步完善调查内容,包括护士行业需求和护士个人需求。护士行业需求分为5个条目,依次为:护理患者时遇到如何与精神疾病患者沟通交流问题;护理患者时遇到如何保证精神疾病患者的安全问题;护理患者时遇到如何识别精神疾病患者的典型症状问题;护理患者时遇到如何开展精神科健康教育问题;护理患者时遇到如何应用精神科药物及不良反应的识别问题。护士个人需求条目为:既往护理工作遇到如何维护自我心理健康问题。
1.2.3 精神病公众污名量表 采用香港中文大学心理学系 Winnie W.s.Mak教授编制的精神病公众污名量表,主要测试人们对精神疾病患者污名的态度及接纳的行为,共21个条目,分污名和接纳2个分量表,采用Likerts 6级计分法,得分越高说明人们对精神疾病患者污名的态度及拒绝的行为越严重。污名分量表共12个条目,采用正向计分,非常不同意、不同意、有点不同意、有点同意、同意、非常同意,分别计1~6分;接纳分量表共9个条目,采用反向计分,非常不同意、不同意、有点不同意、有点同意、同意、非常同意,分别计6~1分。污名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9,接纳分量表的 Cronbach′s α系数为0.81。
1.3 资料收集方法 研究组利用课堂和网络实施问卷调查。对照组利用护生业余时间实施问卷调查。发放问卷前由研究者使用统一指导语讲解调查的目的及意义,说明填写方法及要求,问卷回收后,由研究者逐一核查填写的完整性及真实性,剔除无效问卷。
1.4 统计学方法 研究对象对临床工作需求的评定采用百分比进行描述性分析。精神病公众污名量表使用SPSS 20.0统计软件进行方差齐性分析,一致性检验。研究组和对照组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研究组和对照组的各分量表与量表中值3.5比较采用单个样本t检验。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临床工作需求 本次调查研究组共发放临床工作需求问卷34份,回收有效问卷34份,有效问卷回收率100%。
2.1.1 护理行业需求 调查结果见表1。
2.1.2 护士个人需求 调查结果见表1。
表1 临床工作需求调查
2.2 精神病公众污名现象 本次调查研究组和对照组共发放精神病公众污名量表69份,回收有效问卷69份,有效问卷回收率100%。
2.2.1 两组精神病公众污名情况的比较分析 研究组和对照组的精神病公众污名总量表及各分量表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两组精神病公众污名情况的比较分析
2.2.2 与精神病公众污名量表中值的比较分析 目前国内对精神病公众污名量表没有相应的常模用以比较。前人的研究大多数是将各分量表的得分与中值作比较以衡量精神病公众污名的水平。精神病公众污名量表采用Likerts 6级计分法,所以3.5为中值。本研究中研究组和对照组的精神病公众污名各分量表,与量表中值3.5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与精神病公众污名量表中值的比较分析
3.1 非精神科护士临床工作需求 此调查中非精神科护士在既往临床护理工作中遇到精神疾病患者比例达到100%,说明精神疾病的发病率较高,各科护士均有接触到精神疾病患者的可能。其中在护理行业需求的5个条目调查中,非精神科护士在护理精神疾病患者时存在的首要问题是如何与患者沟通交流。说明非精神科护士虽然能够接纳患者,但内心仍然有顾虑,存在抵触或沟通交流的障碍。此外,非精神科护士在护理精神疾病患者时,还存在有保证患者的安全,识别患者的典型症状,开展精神科健康教育,正确应用精神科药物及识别不良反应等专业问题。说明尽管非精神科护士既往曾经接受过精神科护理学理论学习及精神科护理临床见习/实习,但因不从事精神专科疾病的护理工作,对常见精神疾病和精神卫生相关知识缺乏足够的认识。
在个人需求的条目调查中,非精神科护士存在相当高的维护自我心理健康问题的需求。说明其与大众一样,存在预防和治疗常见心理行为问题的知识匮乏的问题。
3.2 两组精神病公众污名情况的比较分析 精神疾病患者受到既往人们对精神疾病厌恶、鄙视等观念的影响,一直受到人们有色眼镜的看待。这些出于本能的偏见的态度、消极逃避的情绪、排斥歧视的行为都是对精神疾病患者的公众污名。从本次调查结果来看,虽然研究组和对照组存在有系统理论知识学习及临床实践、工作经验的差异,但非精神科护士和在校护生的精神病公众污名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与潘玲等[5]研究结果相同。说明工作及学习精神科护理学并不会影响精神病公众污名。研究者认为,一方面可能与样本量少,且本次研究并非自身前后对照研究有关。另一方面,非精神科护士虽然已学习过精神科护理学相关知识,但由于教学方面存在如理论和(或)实践学时少,教学内容、方法安排不合理,或因条件限制造成直观接触精神疾病患者机会少等问题,使得研究组和对照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3.3 与精神病公众污名量表中值的比较分析 研究组和对照组的精神病公众污名各分量表与量表中值3.5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与潘玲[5]、郑银佳等[6]、陈玉等[7]研究结果相同。非精神科护士对精神疾病患者不存在污名态度,对精神疾病患者抱持更为包容的态度,行为上更容易接纳精神疾病患者,是因为非精神科护士由于面对面和患者的接触,加深了对精神疾病的认识,能够更好的理解、同情并接纳病患[8]。大一护生对精神疾病患者不存在污名态度,对精神疾病患者抱持更为包容的态度,行为上更容易接纳精神疾病患者,说明即使尚未接受精神科护理学理论学习及精神科护理临床见习/实习,但入学后通过接受医学人文教育和部分专业基础知识的学习,护生对疾病有一定认知,对精神疾病患者的观念从而有所转变。
3.4 对策 恐惧、污名和歧视被公认为是开展精神疾病防治工作的主要障碍[9]。用歧视、偏见的眼光去看待患者,对患者造成的伤害比疾病本身更严重。研究表明教育和接触均能干预和改变对象的行为[9-12]。参加精神、心理知识讲座,与精神疾病患者接触越多,越有助于去污名化[12-13]。改变并消除精神病公众污名的关键则在于,主导着精神疾病话语权的新闻媒体与医疗卫生界[14-15]。
3.4.1 在校教育 加强医护人员人文精神与道德伦理的培养[16],高等学校护理学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要求,课程计划中安排一定比例的人文社会科学课程,培养护生关爱生命、尊重护理对象的职业精神和态度,亦有助于提升护生对精神疾病的积极态度。建议在人才培养方案和教学计划中,增加与精神疾病关系密切的人文社会科学课程,如人际沟通和礼仪、护理心理学、护理伦理学等,并做好其同精神科护理学的渗透整合、恰当衔接。护理学是一门操作性很强的实用学科,决定了在系统学习理论知识结构的基础上,还应侧重临床实际运用知识和技术方法的介绍[17],提高护生的职业胜任能力。
在专业知识方面,根据《护理学类教学质量国家标准》[18]中的本科专业规范要求,为培养适应我国卫生保健服务和现代护理事业发展新需求的专业人才,精神科护理学参考学时最低为24学时,最高为42学时,并强调见习学时最低为4学时,最高为8学时,在临床实习至少需要安排2周精神科实践。且已有研究表明,开展精神科见习或实习是降低护生对精神病公众污名的有效途径[17]。因此日后应注意在课堂教学中调整精神科护理学的教学内容,在实践教学中增加关爱精神疾病患者的社会实践,使学生掌握的理论知识结构更合理,学到的操作技能更实用。
3.4.2 继续教育 目前丰富心理学素养知识呼声甚嚣尘上,心理健康知识的普及迫在眉睫,创造利于可持续发展终身教育的积极环境,不仅有益于做好医疗、教学、科研工作,亦可保障广大人民群众的心理健康。医疗机构应开展临床护士工作需求评估,提供有针对性地继续教育,有的放矢,增加精神科工作技能培训,满足临床工作和个人发展需求,提高护理质量和安全,保持身心健康。
鉴于临床医务人员在职学习的特点,目前继续教育常以专题讲座和短期培训形式进行。为满足研究组的“高需求”,在掌握牢固的理论知识和正确方法的基础上,可以安排临床见习或情境模拟的实验课,带入角色进行互动、体验和交流有助于更好地掌握并提升心理问题的识别、评估和护理等业务能力[19]。
3.4.3 精神卫生宣传活动 创造一个平等、宽容的社会环境,把握新闻宣传的真实性,提高舆论引导水平,抵御对精神疾病的污名化,是媒体义不容辞的职责。改变对精神疾病的刻板印象,不能以病因、症状等特征以偏概全,应大力宣传介绍历史上患精神疾病的名人,有意识地去展现其人格魅力塑造正面形象,鼓励精神疾病患者加入同伴支持干预活动[20-21],帮助患者认识自我,提升自我。想方设法改善其服药依从性,帮助其获得全面的康复[22-24],也有助于家属应对污名化,逐步减少精神病公众污名。
社会文化和教育机构除了为精神疾病患者提供并开展关爱服务[25]外,有责任以合适的方式提供和促进精神疾病预防教育,让公众正确客观的认识精神疾病,并鼓励对精神疾病持宽容的态度,改善患者和家属心理状况,提高生活质量[26]。还应充分发挥网络知识平台,如社交媒介在信息传播和社会支持中的积极作用[27]。开展疾病相关知识宣讲会,对疾病的宣传和健康教育工作不仅仅是疾病科普、用药知识指导,更要提供贴近生活的详实信息,例如如何与疾病共存,开发业余爱好,提高生活质量,实现人生价值等[20]。
精神疾病去污名化是一项系统工程,在校教育、继续教育和精神卫生宣传活动可有效减少精神病公众污名,促进对精神疾病积极态度的形成。因此在未来的教育中,要努力整合教学、医疗、媒体资源,为护生提供全方位、专业化的教育支持与服务,才能培养出真正知道如何处理自身心理健康问题,以及帮助心身疾病、心理障碍患者重获新生的专业人才。
(志谢:感谢香港中文大学心理学系Winnie W.S.Mak教授及其研究团队为该研究提供调查量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