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茸,1981年出生于北京。上海同济大学工学学士,德国基尔大学理学硕士。淘宝店主,贸易公司合伙人。
“哎呀!”詹纳走出电梯口,看到办公室走廊里堆了几只纸箱和成卷的电线,不禁抱怨道,“怎么我们这个楼层这么乱啊,又有公司要装修了吗?”绕过墙角,才发现对面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施工服、背着双肩包的人,她有点儿后悔刚才的念叨,感觉很不礼貌。
正当她走神儿的时候,对方有点儿尴尬地主动和她打招呼:“我们是来安装监控的,布电线没有什么噪音。今天就能完工,不会打扰您很久的。”
“监控?”詹纳反问,“这楼里的监控就我们这层坏了吗?”
“不是啊,我们是来给你隔壁这家公司装办公室内的监控系统。”对方回答。
“办公室里还要装监控?还是……系统?”詹纳一脸迷惑。
“是啊!现在这个系统很流行啊,很多公司都在装。”对方解释说,“年底我们都忙不过来了。你看,就是因为忙中出错,仓管把两家公司订的产品搞混了,我正在请同事去找仓管调换回来。”
詹纳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名片:“哇!你是老总啊?刘总,你还亲自来一线干活啊?”
“一般我不来的,几个项目同时忙,不可能跑得过来……今天这里不是发错货了吗,我就过来解决一下。”刘总有点儿不好意思。
“相请不如偶遇,”詹纳对未知领域总是充满好奇,她指着刘总身边的玻璃门,“那你能去我公司,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产品吗?”
“啊……”刘总稍微犹豫了一下,看到詹纳已经帮他拉开门,连忙应道,“好吧。”
“现在办公楼进出口、走廊和电梯里,甚至地下车库里都有物业装的监控,有必要在办公室里再装吗?”詹纳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刘总后,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有行车记录仪吗?”刘总没有正面回答,看到詹纳点头之后,接着说道,“马路上不也四处都是监控吗?”
“这个当然不一样啦,”詹纳反驳,“马路上很多意外发生,有时候现场没法看清,行车记录仪可以慢速回放,如果有事故发生,就很容易分清责任。万一车被偷了,还能把车子最后的行程自动上传到云存储里。”
“道理是一样的呀,开个公司,如果人多了,意外的事儿不比马路上少啊。”刘总耸耸肩回答道,“而且现在存储和摄像头的成本呈几何级数的下降,对大多数公司来说都不是什么负担。”
“在办公室里坐着能有什么意外啊?”詹纳还是不理解,“又不是什么高空作业。”
“嘿嘿,意外五花八门呢。”刘总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比如有一家软件公司的一个服务器出了故障,造成了十几万元的损失。调出监控才发现,是楼上的水管爆了,夜里把服务器泡了。把录像给保险公司看,就能确定是意外而不是使用不当造成的,最后得到了大比例的赔偿。”
“还能有这种事儿?”詹纳很惊讶,“我还一直以为监控都是抓小偷用的呢。”
“哈哈,那种想法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刘总接着说,“现在遍地摄像头,入室盗窃已经不是办公室内监控的主要目标了。现在主要是及时发现和记录各种意外。”
“还发现过什么奇葩的事儿吗?”詹纳的好奇心又开始泛滥了。
“比如有时候在办公室里比较贵重的东西找不到了,相机啊电脑啊手表啊什么的,就可以找到几天前的录像,锁定失物到哪里去了。”刘总接着说,“类似的情况还有,某张票证去哪儿了,某个东西是谁摔坏的,等等。尤其是每年网络购物节时在前台堆积如山的包裹,更需要录下来到底被誰领走了。”
“我记得小时候读过乔治·奥威尔的小说《1984》,讲的就是一个四处都是摄像头的魔幻世界,当时感觉好可怕啊。”詹纳摊开双手,“在这么多摄像头下上班的员工,难道就对这个新潮流没什么不适应吗?”
“这真是个好问题,哈哈!早两年大家多少都有些不适应,觉得没有隐私什么的。更坦率地说,就是上班‘摸鱼的员工担心自己被发现。”刘总笑了笑,“后来大家的心理素质都强了,这又不是小学课堂,工作主要还是看业绩,偶尔休息一下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样的话,又有个新问题,”詹纳若有所思,“公司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摄像头的位置吗?谁都能查看录像吗?”
“法律上并没有严格要求公示摄像头的位置,但绝大多数公司都会公示录像的区域。”刘总接着说,“至于录像,肯定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调取,一般来说都是由公司专人来管理这个录像资料账号。”
“这么说来,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离谱。”詹纳笑了笑,“这么有前途的行业,刘总当年是怎么看到商机入行的呢?”
“哈哈……詹小姐真会说话,”刘总回答道,“我大学就是学这个专业的,后来进入一家安保公司。对,你没听错,就是给银行做安保设备的公司。十几年前,监控基本还是银行安保系统中的一个模块,后来商场、超市、医院等各种大型公共场所开始普遍地安装监控,再之后就是幼儿园、学校这种小规模客户的爆发式增长。但我原来公司的业务越来越清淡。因为银行网点的野蛮生长时期也过去了,都改成互联网金融了。刚好那时候我也有十来年经验,就咬咬牙开了这家公司。一路走来,已经五六年了,至少自我感觉还是挺良好的,哈哈。”
“那你说说,以后的世界,会不会四处都是摄像头呢?”詹纳开始畅想未来了。
“随着5G的发展,我觉得摄像头应该会朝物联网方向发展,除了摄像头,可能还会加入更多可穿戴的智能产品,也会加入更多的人人或者人机信息交换的元素……”聊到这里,刘总的手机响了,他的同事把设备换回来了。
詹纳把刘总送出门,转身看看自己的办公室,半开玩笑地问自己:“我的办公室里哪儿能装摄像头呢?嘿嘿!”国人对摄像头的抵触情绪,没有西方世界那么强烈。这可能和我们从小到大都惯于过集体生活有关,所以我们对影像中所谓的隐私并不太敏感,能更热情地拥抱一切能给生活带来便利的新科技,并期待着更美好的未来。
(编辑 郑儒凤 zrf911@sina.com,小漠绘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