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莉的疗伤之旅

2021-02-18 22:52周乔
文学天地 2021年11期
关键词:创伤沃克爱丽丝

摘要:《紫色》是爱丽丝·沃克的代表作品。该小说以主人公西莉的经历为主要线索,展示了黑人女性在男权主义和种族歧视的双重压迫下,取得精神独立和人格自由的艰难历程,真实反映了二十世纪初美国黑人女性的生活状态和地位。本文采用创伤理论视角,从西莉的创伤经历出发,探索其疗伤之旅。

关键词:创伤理论;创伤;紫色;爱丽丝·沃克

1. 前言

爱丽丝·沃克,美国当代美国黑人女作家,其代表作《紫色》(The Color Purple)出版于1982年,次年获普利策小说奖、全美国家图书奖和全国书评家协会奖。1985年,斯皮尔伯格将其拍成电影,同样引起巨大轰动。小说以佐治亚州乡村为背景,以女孩西莉的遭遇为主线,记录了备受男权主义和种族歧视双重欺压和迫害的西莉,在其他黑人妇女的鼓舞和帮助下,获得经济独立、人格自由,并赢得男性尊重的经历。该小说真实反映了二十世纪初美国黑人女性的生活状态和地位,引发了人们对渗透美国社会的种族问题、妇女问题、同性恋问题和宗教问题等的思考。目前,对该作品的分析和解读不计其数,主要有生态女性主义、妇女主义、种族关系、黑人文化等视角,而对于小说中的女性心理创伤问题的重视则较少。本文旨在运用创伤理论,解读作品中个体和群体的创伤和修复经历,以丰富和拓展作品的阐释和欣赏空间。

2. 创伤经历

“创伤”一词原指人身体或精神受到伤害,它既指有形、显性的伤害,又指无形、隐性的伤害。[1]对创伤理论的研究起源于对物理性医学损伤的探究,弗洛伊德第一次在文本中将创伤阐释为身体和精神双方面遭受损伤。从20世纪末开始,“创伤理论”作为一种新的知识话语和研究范式被国内外学者广泛关注。[2]在分析弗洛伊德创伤理论的基础之上,美国学者卡鲁斯结合具体文本对心理创伤的叙述进行了更加细致的剖析,在《沉默的经验》中,卡鲁斯把心灵创伤定义为“对某一突发性或灾难性事件的沉痛经历”。[3]国内学者陶家俊将创伤理论的当代核心内容界定为:“人对自然灾难和战争、种族大屠杀、性侵犯等暴行的心理反应,影响受创主体的幻觉、梦境、思想和行为,产生遗忘、恐怖、麻木、抑郁、歇斯底里等非常态情感,使受创主体无力建构正常的个体和集体文化身份”。[4]创伤事件通常超出了人类正常体验“破坏了人类对日常生活的适应能力”,往往“威胁到生命或身体,甚至直接面临暴力和死亡”。[5]

小说中,主人公西莉经历了常人难以承受的伤痛经历。刚满十四岁,西莉遭到继父强暴并生下两个孩子,孩子被继父抱走,不久后,母亲带着咒骂离开人世。母亲对西莉的误解与怨恨使得西莉心里遭受巨大打击,但西莉的悲惨遭遇才刚刚开始,继父娶了新的妻子,将西莉卖给鳏夫阿尔伯特。由于嫌弃西莉丑陋,阿尔伯特不仅在言语上羞辱西莉的外貌长相,更把西莉当做性奴和保姆,时常对西莉拳打脚踢,发泄自己的情绪。面对丈夫的暴力和虐待,西莉毫无反抗,当阿尔伯特将情妇带回家中同居,西莉甚至心甘情愿照料起丈夫情妇的生活。自幼遭受的不幸,早已在西莉心中化成难以言语的创伤,形形色色的暴力使得西莉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沦为一台人形工具。幸运的是,西莉与他人的联系开启了西莉的疗伤之旅。

3. 治疗之旅

尽管对于“创伤”存在不同解读,但是创伤理论学家对于创伤的疗愈还是存在诸多共识,如:采取创伤叙事幫助自己释放悲情、建立与他人的联系等。《紫色》小说中,爱丽丝为西莉开启了一条书写书信、寻求亲友帮助、找到精神寄托的疗伤之旅。

3.1 书信的力量

关于创伤理论的研究表明,治愈创伤必须加强个体的安全感和稳定感,为当事人营造爱的氛围,使他们能够倾吐出内心的忐忑,从而坚强应对过去所遭受的伤害,并逐渐得以治愈。通过书信,受创者从自我的角度重构事件过程,重整或改变记忆碎片,解构创伤事件,从而发现有意义的关系和有价值的生活,进而走出创伤。《紫色》采用的是传统的书信体小说的形式,全书由92封书信构成,其中有70封是西莉写给上帝和妹妹耐蒂的,另有22封是妹妹写给西莉的。西莉的妹妹教会西莉读写,使西莉可以释放内心中的悲切,在西莉的心中,妹妹是她重新生活的希望,她总是幻想着姐妹二人可以再次相聚,因此西莉不断给耐蒂写信,记录生活点滴和自己的心声。这样的记录,正好为西莉书写创伤经历、从自己的视角重构创伤事件提供了窗口,一封封书信是西莉踏上疗伤之旅的象征之一。

3.2 姐妹情深

在书写创伤经历的同时,感受人与人之间的互助与集体的温情也是疗救创伤重要的一步。在《紫色》中,西莉的创伤能够顺利得到治疗,与他人和集体的联系密不可分。

首先,姐妹情谊在心理疗伤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姐妹情谊”这一理论术语出现于20世纪西方后现代女权运动中,由贝尔·胡克斯首次提出,意指女性在共同受压迫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互相关怀、互相支撑的情感纽带。[6]小说中,妹妹的来信,向西莉分享了所见所闻,激励西莉改变自己的命运。妹妹的来信给西莉带来了莫大的心理支持,赋予她足够的信心,帮助西莉从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压力中解放出来,逐渐唤醒并引导西莉走向独立自强之路。

其次,在西莉的疗伤之旅上,索菲亚和秀格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索菲亚和秀格以其独立的人格和不畏男权压迫、勇于斗争的精神为西莉的创伤治愈提供了精神榜样。

索菲亚是一位个性爽朗、为人正直、无惧无畏,坚决不会无条件顺从男人的黑人女性。她是阿尔伯特与前妻所生的儿子哈泼的妻子,哈泼为了展现男人的权威,按照父亲的指示“打老婆”,但是索菲亚却极力反抗家庭暴力,在丈夫哈波动手打了她以后,不犹豫地进行了强烈还击。索菲亚的出现,西莉开始逐渐反思自己的行为,抗争意识开始觉醒。

西莉疗伤之旅上所遇到的另一个人物秀格,让西莉的抗争意识转化为了实际行动。秀格热爱布鲁斯音乐,是一位受到广大男性观众欢迎的歌手,但秀格并非一名传统的黑人女性。她个性独立,行为洒脱,敢于抵制男性为女性提出的要求,从来不受任何人摆布,通过工作赚钱,秀格拥有多姿多彩的优越生活。在西莉的丈夫将秀格带回家之后,西莉对她并没产生憎恨或嫉妒的情绪,相反她描述莎格是:“最美丽的女人”[7],“比我的妈妈还漂亮”[8],在西莉心里秀格是完美的女人,因为她美丽、自信、独立、能够自己掌控生活,而这一切恰恰是西莉所没有的。但最初秀格对西莉却表现的十分无理与傲慢,她刚一见到西莉就尖锐直白的说:“你长得可真丑啊!”[9]但是,因为西莉对自己的悉心照料,秀格改变了对西莉的态度和看法,并发自内心关照与爱护西莉,让西莉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在秀格的帮助下,西莉进一步了解了自己,逐渐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学会独立自考,依赖自己而非上帝。在秀格爱护和指引下,西莉变得更加勇敢,不再迷信于旁人的议论和异样的眼光,在她们的共同努力下,抵抗男人的暴行和欺压,明确了自身价值和应有的地位,由此获得了新生。

4. 结语

西莉通过书信、与姐妹和身边之人的交往,克服了自己过去的创伤经历,开辟了自己的疗伤之路,从而完成了自己的创伤治愈。实际上,西莉的创伤经历与二十世纪初的大环境及美国根深蒂固的黑人歧视、妇女其实的语境紧密相关。爱丽丝正是通过对西莉创伤经历和疗伤之旅的探索,解释自己对于黑人女性创伤复原的理解:在男權主义和种族主义并存的社会,黑人女性创伤复原的关键在于女性间的彼此倾诉,共同见证创伤经历;在于找到自己精神支柱和寄托,勇敢面对过去和现在,同时在在于自我精神的觉醒以及同男权反抗的精神。

参考文献:

[1]Caruth, C.Unclaimed Experience: Trauma, Narrative, and History[M]. Baltunor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6.

[2]陶家俊.创伤[J],《外国文学》, 2011(4):117-125

[3]董秋芳.亚裔美国女性的疗伤之旅——创伤理论视角下的《中国娃娃》[J], 《华文文学》, 2018(2):66-73.

[4]袁洪智.“创伤叙事”研究十年文献综述——以CSSCI期刊论文发表为例[J],《华北水利水电大学学报》,2018(3):126-129.

[5]朱蒂斯·赫尔曼.《创伤与恢复》[M], 施宏达、陈文琪译, 北京: 机械工业出版社,2015.

[6]贝尔·胡克斯.《女权主义理论:从边缘到中心》[M], 晓征、平林译, 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1.

[7]艾里斯·沃克.《紫颜色》[M], 陶洁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8.

[8]袁洪智:《“创伤叙事”研究十年文献综述——以CSSCI期刊论文发表为例》,载于《华北水利水电大学学报》2018年第3期。

[9]董秋芳:《亚裔美国女性的疗伤之旅——创伤理论视角下的<中国娃娃>》,载于《华文文学》2018年第2期,第66页。

[10]Cathy Caruth. Unclaimed Experience: Trauma, Narrative, and History. Baltunor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6,11.

[11]陶家俊:《创伤》,载于《外国文学》2011年第4期。

[12]朱蒂斯·赫尔曼:《创伤与恢复》,施宏达、陈文琪译,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5年版。

[13]贝尔·胡克斯:《女权主义理论:从边缘到中心》,晓征、平林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

作者简介:周乔(1994.4—),女,汉族,四川德阳人,硕士研究生,郑州财经学院外国语学院助教, 研究方向:跨文化研究,话语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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