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香灸对缓解胰腺癌患者疼痛及抑郁情绪的价值分析△

钱朱萍，张翔，陈康海，石建国，徐秀君

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青浦分院中医科，上海 201700

胰腺癌是消化系统肿瘤，恶性程度较高，患者多因病灶组织侵犯腹腔神经、压迫周围组织而产生严重的癌因性疼痛，约25%患者初诊时伴疼痛症状，晚期胰腺癌患者疼痛发生率高达80%，严重增加了患者的痛苦，影响患者的身心健康。胰腺癌患者治疗较为困难，且多伴焦虑、抑郁等负性情绪，研究表示，约43%胰腺癌患者伴抑郁，影响了患者的生活质量及疾病康复，且缩短了患者的生存期。麝香灸是中医特色疗法，给予相应穴位刺激，具有疏通经络、调节气血、缓解疼痛的功效，还可通过调节神经递质水平治疗抑郁症。本研究旨在观察麝香灸对缓解胰腺癌患者疼痛及抑郁症的价值，现报道如下。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选取2019年10月至2021年8月在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青浦分院治疗的66例胰腺癌患者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符合《胰腺癌诊疗规范（2018年版）》及《胰腺癌综合诊治指南（2018版）》胰腺癌诊断标准，经组织病理学、影像学、临床表现等确诊，根据《中医胰腺癌诊疗指南（草案）》诊断为湿热困脾证；②疼痛数字评分法（numerical rating scale，NRS）≥3分，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HAMD）评分≥8分；③TMN分期为Ⅲ～Ⅳ期；④无手术指征，卡氏功能状态（Karnofsky performance status，KPS）评分≥50分，预计生存期不少于4周；⑤年龄18～80岁。排除标准：①伴有肝、心、肺等重要器官功能障碍；②接受过手术；③不能耐受麝香灸治疗；④妊娠期或哺乳期女性；⑤对本次所用药物过敏或存在用药禁忌证；⑥4周内参加过其他临床试验。按单盲法、随机数字表法将66例胰腺癌患者分为常规组、艾灸组、麝香灸组，每组22例。常规组中，男15例，女7例；年龄18～78岁，平均（36.12±2.52）岁；肿瘤位置：胰头12例，胰体尾10例；TMN分期：Ⅲ期7例，Ⅳ期15例。艾灸组中，男16例，女6例；年龄20～79岁，平均（36.33±2.65）岁；肿瘤位置：胰头13例，胰体尾9例；TMN分期：Ⅲ期8例，Ⅳ期14例。麝香灸组中，男17例，女5例；年龄19～80岁，平均（36.17±2.33）岁；肿瘤位置：胰头14例，胰体尾8例；TMN分期：Ⅲ期6例，Ⅳ期16例。三组患者性别、年龄、肿瘤位置、TMN分期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经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患者均知情同意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治疗方法

常规组给予西医常规对症支持治疗。艾灸组在常规组治疗基础上给予艾灸治疗，具体如下：取3 mm厚的新鲜生姜片，穿6个孔，放于足三里穴（双侧），做成圆锥状艾绒，共10状，放于姜片上，将其点燃，当艾绒快燃尽时可慢慢溢出生姜汁，若皮肤过于发烫，可将生姜片抬高再放下，循环往复，待艾绒燃尽，灸完后若皮肤有发泡现象，可采用针灸将其刺破，并给予碘伏消毒，避免皮肤感染，每个穴位灸5状，每次约30分钟，每周治疗2次，连续治疗1个月。麝香灸组在艾灸组治疗基础上给予麝香灸治疗，即将艾灸组的圆锥状艾绒替换为含0.2 g麝香的圆锥状艾绒，其他操作步骤同艾灸组。

1.3 观察指标及评价标准

①治疗前后取患者空腹肘静脉血5 ml，采用酶联免疫吸附法（enzyme-linked immunosorbent assay，ELISA）检测三组患者血清β-内啡肽（β-endorphin，β-EP）、组胺（histamine，HIS）、前列腺素 E（prostaglandin E，PGE）、5-羟色胺（5-hydroxytryptamine，5-HT）、去甲肾上腺素（norepinephrine，NE）、多巴胺（dopamine，DA）、血浆 P物质（substance P，SP）水平。试剂盒购于睿信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严格按照试剂盒说明书进行操作。②使用NRS评估三组患者的疼痛程度，在纸上画一条直线，分为10段，以0～10评价疼痛程度，患者根据自我感觉在直线上做标记，0表示无痛，10表示疼痛难以忍受。③采用HAMD评价三组患者的抑郁情绪，包括精神焦虑、自知力、自杀倾向、入睡困难、抑郁情绪、工作等17个项目，总分最高分为68分，﹥35分为严重抑郁，20～35分为中度抑郁，8～19分为轻度抑郁，﹤8分为正常。④使用中医证候评分法分析三组患者的神疲乏力、食欲不振、恶心呕吐、上腰部疼痛可偏向右或左、疼痛可向腰背部放射、身目具黄、小便色黄、大便搪薄情况，按照无、轻、中、重程度依次计为0、1、2、3分。⑤使用生活质量核心量表（quality of life questionnaire core 30，QLQ-C30）评估三组患者的生活质量，包括社会功能、情绪功能、认知功能、角色功能、躯体功能维度，总分100分，分数越高，患者生活质量越好。

1.4 统计学方法

2 结果

2.1 β-EP、HIS、PGE 2、SP水平的比较

治疗前，三组患者β-EP、HIS、PGE、SP水平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三组患者HIS、PGE、SP水平均降低（P﹤0.05），艾灸组HIS、PGE、SP水平均低于常规组（P﹤0.05），麝香灸组HIS、PGE、SP水平均低于艾灸组及常规组（P﹤0.05）；三组患者β-EP水平均升高（P﹤0.05），艾灸组患者β-EP水平高于常规组（P﹤0.05），麝香灸组患者β-EP水平均高于艾灸组及常规组（P﹤0.05）。（表1）

表1 治疗前后三组患者 β-EP、HIS、PGE 2、SP水平的比较

2.2 5-HT、NE、DA水平的比较

治疗前，三组患者5-HT、DA、NE水平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三组患者5-HT、NE、DA水平均升高（P﹤0.05），艾灸组患者5-HT、DA、NE水平均高于常规组（P﹤0.05），麝香灸组患者5-HT、NE、DA水平均高于艾灸组及常规组（P﹤0.05）。（表2）

表2 治疗前后三组患者 5-HT、NE、DA水平的比较

2.3 NRS、HAMD、中医证候、QLQ-C30评分的比较

治疗前，三组患者NRS、HAMD、中医证候、QLQ-C30评分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三组患者NRS、HAMD、中医证候评分均降低（P﹤0.05），艾灸组患者NRS、HAMD、中医证候评分均低于常规组（P﹤0.05），麝香灸组患者NRS、HAMD、中医证候评分均低于艾灸组及常规组（P﹤0.05）；三组患者QLQ-C30评分均升高（P﹤0.05），艾灸组患者QLQ-C30评分高于常规组（P﹤0.05），麝香灸组患者QLQ-C30评分高于艾灸组及常规组（P﹤0.05）。（表3）

表3 治疗前后三组患者NRS评分、HAMD评分、中医证候评分及QLQ-C30评分的比较

3 讨论

胰腺癌是消化系统肿瘤，恶性程度较高，近年来发病率呈上升趋势。胰腺癌患者多伴随癌因性剧烈疼痛，据统计，胰腺癌患者首发症状中上腹痛发生率高达40.54%，因上腹痛症状就诊的患者高达57.66%。肿瘤细胞导致胰腺短暂性紊乱或功能障碍，损害中枢及周围神经系统，是产生胰腺癌性疼痛的主要原因。胰腺位于腹膜后位，周围包绕大量神经组织及神经丛，其对胰腺的内脏反射、内外分泌及疼痛反应均有重要作用，交感神经及副交感神经共同支配胰腺，其中神经纤维是由胰岛丛、腺泡周丛、血管周丛构成的神经网络，共同传递伤害信息，二级神经元接受信息后传递痛觉。在肿瘤疾病中，胰腺癌产生抑郁的概率居首位，胰腺癌患者产生抑郁与癌性剧烈疼痛、睡眠障碍、癌因性疲乏、心理因素密切相关，癌因性剧烈疼痛、癌因性疲乏、睡眠障碍可降低患者的活动能力，强烈、持久的痛苦情绪可导致患者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功能亢进，促进分泌糖皮质激素，改变机体细胞活性因子、各种肽类物质及交感神经系统，导致心境障碍，产生抑郁。

胰腺癌在中医中属于“黄疸”“积聚”“癥瘕”范畴，由于患者正气不足、脾胃虚弱，加上饮食所伤、情志失畅、寒湿侵袭，脾胃运化失司，致以水湿积聚，久而呈瘀，瘀滞于胰脏，滞留聚积所致，临床表现为恶心呕吐、上腹肿块、黄疸、腹痛等；当患者出现情绪不宁、易哭易怒、心情抑郁，又可归属为“郁症”范畴，与胰腺癌患者脾胃正气虚损、营体消耗密切相关，正气不足，邪气侵袭，气、血、水湿瘀滞，气机不畅，气血乏源，精微水谷无以上奉，清窍失养、脑不主神所致。麝香灸是中医特色外治疗法，古人云：“针之不及，药之不到，必须灸之”，讲述艾灸疗法治疗疾病的重要性。本研究治疗中结合了麝香、艾草及生姜，麝香是鹿科动物腺囊的分泌物（目前天然麝香已不能取用，本研究采用的是人工麝香），辛散温通、方向走窜，具有止痛、活血通经、开窍醒脑的功效；艾草可温中散寒、行气血、调经、燥湿；生姜可温中散寒止痛、解表散寒；穴位足三里属足阳明胃经，具有调和脾胃、温中益气补虚、渗湿、通络除痹的功效，是消化道常用的止痛穴位，还可调节情绪。麝香灸借助艾草温通性及灸火热力给予人体温热刺激，可疏通人体气血，使机体气血运行畅通，优势独特，达到温补脾胃、扶阳驱寒、疏通经络、渗湿止痛的功效。研究显示，给予足三里隔姜灸，可增强机体免疫力，调节神经递质失衡，纠正炎症紊乱，抑制氧自由基产生，促进内环境稳定，干预P2X3受体，减少机体释放SP等疼痛介质，从而产生镇痛作用。艾灸可通过温热刺激，扩张毛细血管，促进血液循环及组织整体代谢，提升机体免疫力；可作用于大脑皮层，促进大脑释放抗抑郁、镇静的信号；可刺激外周神经及中枢神经系统，调节神经-内分泌-循环系统及免疫系统，调节神经递质水平，缓解患者抑郁状态。

SP、β-EP、HIS是传递痛觉信息的神经递质，其中SP可扩张血管，增大血管内皮通透性，诱发平滑肌收缩，促进血浆渗出，释放HIS、缓激肽、前列腺素等物质，将外周痛觉传至神经，参与传递内脏痛觉的伤害性感受；PGE是疼痛产生的重要介质，当内脏受到刺激，可破坏细胞膜磷脂结构，磷脂受到磷脂酶A2刺激，释放不饱和脂肪酸，促进PGE，导致血管扩张、神经水肿及疼痛；HIS可促进血管扩张，参与疼痛及神经递质传递；β-EP是痛觉抑制性神经递质，可减少初级感觉神经元释放至脊髓，抑制机体释放SP，从而缓解患者疼痛。本研究结果表明，艾灸组患者HIS、PGE、SP水平均低于常规组，麝香灸组患者HIS、PGE、SP水平均低于艾灸组及常规组；艾灸组患者β-EP水平高于常规组，麝香灸组患者β-EP水平高于艾灸组及常规组，说明麝香灸可调节胰腺癌患者疼痛介质水平，从而缓解患者疼痛。

5-HT属于单胺类神经递质，可产生令人愉悦的神经递质，其水平低下会导致患者记忆力及精力下降，高浓度5-HT可加快5-HT前体物质渗入大脑，促进转移中枢神经，调节患者抑郁情绪。DA及NE均属单胺类神经递质，NE可调节情绪、记忆、睡眠和学习，作用于突触后膜α1受体，表现为心情愉悦、觉醒、意识清晰；DA是NE的前体，可参与精神活动，其水平低下可产生焦虑抑郁情绪。本研究结果显示，艾灸组患者5-HT、DA、NE水平均高于常规组，麝香灸组患者5-HT、NE、DA水平均高于艾灸组及常规组，说明麝香灸可调节患者神经递质水平，缓解胰腺癌患者的抑郁情绪。艾灸组患者NRS评分、HAMD评分、中医证候评分均低于常规组，麝香灸组患者NRS评分、HAMD评分、中医证候评分均低于艾灸组及常规组；艾灸组患者QLQ-C30评分高于常规组，麝香灸组患QLQC30评分均高于艾灸组及常规组，说明麝香灸可缓解患者疼痛和抑郁情绪，改善患者临床症状，提高患者生活质量。

综上所述，麝香灸可调节胰腺癌患者疼痛介质及神经递质水平，缓解其疼痛程度，抑制其抑郁情绪，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提升患者的生活质量，值得临床推广与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