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横流,正待英雄挺立潮头。11月18日,2021年两院院士增选结果正式揭晓,全国共有149人当选。其中中国科学院增选院士65人,中国工程院增选院士84人。在新当选的两院院士中,湘籍院士和在湘院士共16人。这些院士是如何探索科学未知之境,引领科技自立自强的?他们在求真理、正学风、传薪火的道路上都做出了哪些突出贡献?
矢志自立自强,跟着国家发展列车不断奔跑
在新当选的中国科学院院士中,有6位院士来自湖南,分别是:在湘工作的国防科技大学校长黎湘,籍贯湖南安乡的中国航天科工集团第二研究院某型号总师江涌,籍贯湖南长沙的中国科学院理论物理研究所副所长邹冰松,籍贯湖南邵阳的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公司科技委副主任、中国探月工程副总设计师于登云,籍贯湖南常宁的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原校长邓军,籍贯湖南道县的中国科学院地球化学研究所研究员胡瑞忠。
于登云:浩瀚宇宙“探月梦”
在于登云的办公室里挂着一幅字,上书“登云步月”。这幅字嵌入了于登云的名字,也嵌入了他的“航天梦”“探月梦”。
1988年,于登云研究生毕业,如愿进入航天系统。从此,他的一生与无垠的深空密不可分。
刚开始工作,于登云就承担了与新型卫星研制密切相关的柔性振动与姿态耦合课题,这是新型卫星设计中的关键点之一。承担这样的课题让于登云体会到了责任与压力,为了攻克这一棘手难题,他忘我地投入工作。
课题设计中,需要进行大量的数据运算,现在的计算机几分钟就能解决的问题,那时则需要一天甚至更长的时间。当时,单位里最好的计算机是一台带着几十个终端的VAX780计算机,内存总共只有一兆。为了得到一个数据,于登云常常是早晨把程序输入,在计算机边上注明“正在计算”,到了晚上才能得到结果。
日复一日,经过数不清的定性与定量分析、计算,他硬是凭着一股顽强的韧劲,用两年多时间创造性地完成了课题,达到了设计要求,填补了国内空白。1992年,于登云所做的课题获原航空航天部科技进步一等奖,1993年获得国家技术进步三等奖。
2008年9月,于登云开始担任中国探月工程副总设计师,“登月”成了他追寻的梦想。
嫦娥三号是中国第一个月球软着陆的无人登月探测器。
“要保证做到登上月球以后万无一失,我们就必须在地面尽可能做到验证有效充分。”于登云介绍,探月工程科研团队建立了包括月表地形地貌模型、月尘模型在内的多个模型,并通过系统仿真进行初步分析与设计。他们还在西北沙漠中找到力学特性接近月球表面的沙子。
2013年12月14日,嫦娥三号成功实现月球软着陆。
“月球背面是一块从未被开垦过的处女地。登月困难更多,意义也更大。”到了剑指登陆月球背面的嫦娥四号,“奔月”路上的挑战就更多了。于登云掰着手指数了数:距离更远,不能直接与地球通信,一丁点可借鉴的资料也没有……
于登云(图/《新京报》)
与此同时,布满了沟壑、峡谷和悬崖的月球背面,让嫦娥四号落地时摔跟头的概率大增。
要想顺利抵达“新家”,嫦娥四号软着陆地点必须选择相对平坦的好地段。好地段的光照也得适宜,既能保证嫦娥四号的能源供给,又不会在长时间月昼中让它“中暑”。
最终,最具科学意义又具一定工程可实现性的区域——南极-艾特肯盆地被选中。
“尽管前期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但心里还很忐忑。”在于登云眼里,一路奔向月球的嫦娥四号,就像自家独自出门远行的孩子。孩子平安到达目的地前,他的心始终悬着。
2019年1月3日,中国发射的嫦娥四号探测器成功实现了人类首次在月球背面软着陆。
中国探月工程并未就此停下脚步。2020年11月,嫦娥五号探测器发射升空,并于12月在月球表面着陆开展采样工作。同年12月17日,嫦娥五号返回器成功在内蒙古四子王旗预定区域着陆,我国首次地外天体采样返回任务圆满完成。
这些成就也为中国科学家赢得众多荣誉。2020年6月,于登云和中国探月工程总设计师、中国工程院院士吴伟仁,嫦娥四号任务探测器系统总设计师孙泽洲共同获得国际宇航联合会年度最高奖“世界航天奖”,这也是该国际组织首次将这一奖项授予中国科学家。
院士档案
黎湘:
黎湘(图/国防科技大学)
黎湘,湖南浏阳人,国防科技大学校长,雷达目标识别领域专家。长期从事雷达目标精细特征反演与识别研究,在雷达空天目标识别理论方法、关键技术和核心装备研制方面取得系统性创新成果,为我国空间攻防对抗能力提升做出了突出贡献。获国家技术发明奖1项、国家科技进步奖2项、省部级科技一等奖6项。先后获评中国科协“求是”杰出青年奖、军队杰出专业技术人才奖和“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
江涌
江涌,湖南安乡人,航天科工集团第二研究院型号总师。获“2015年何梁何利基金奖”。
邹冰松
邹冰松,湖南长沙人,中国科学院理论物理所研究员,中国科学院大学兼职教授。主要从事中高能核物理和强子物理理论研究,对标量介子谱进行了系统研究,为发现和确立多个标量介子做出重要贡献。获首届胡济民教育科学奖、留学回国人员成就奖、吴有训物理奖。
邓军
邓军,湖南常宁人,曾任中国地质大学(北京)校长,现任《现代地质》主编。长期从事矿床学研究,立足胶东半岛和西南三江地区,开展古陆边缘和特提斯域成矿研究,在复合成矿系统理论、金矿成因和勘查预测方面取得系统性创新成果。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4项,排名第一的省部级一等奖3项,李四光地质科学奖。
邓军(图/《现代地质》)
胡瑞忠
胡瑞忠,湖南道县人,曾任中国科学院地球化学研究所所长,现为中国科学院地球化学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矿床地球化学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主要从事矿床地球化学和同位素地球化学研究,作为首席科学家主持过973项目、自然科学基金等多项国家重点项目,获国家自然科学奖二等奖2项。
胡瑞忠(图/中国科学院)
矢志知新创新,以成果改变人类生活
在新当选的中国工程院院士中,有10位院士来自湖南。其中在湘院士4名,分别为中南大学教授姜涛,湖南省农业科学院党委书记、副院长柏连阳,湖南省农业科学院院长单杨,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党委副书记吴义强。还有6位湘籍院士,分别是:籍贯湖南长沙的中国航天科工集团第三研究院科技委副主任朱坤, 籍贯湖南涟源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队周刚,籍贯湖南攸县的广西大学教授王双飞,籍贯湖南平江的新疆农垦科学院研究员尹飞虎,籍贯湖南邵阳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军医大学教授蒋建新,籍贯湖南南县的中国北斗卫星导航系统工程总设计师杨长风。
蒋建新 (图/万衷余 摄)
姜涛:革新技术,精心耕作钢铁“精粮”
钢铁工业是国民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如何在世界最复杂、难处理的含铁原料条件下,为我国钢铁冶炼提供优质精料,实现高效低耗清洁钢铁生产,姜涛已经坚守了38年。
1979年夏,姜涛接到了中南矿冶学院(现中南大学)团矿专业的录取通知书。当时,这个专业知名度低,姜涛却坚信,“学校既然设立了这个专业,就一定是国家的需要”。就这样,他从淮北来到学校报到,从此踏上了为中国钢铁工业提供“精粮”的奋进之路。
改革开放初期,我国举全国之力建设一个现代化的钢铁联合企业——宝钢,以满足国民经济快速发展的需要。1985年,正在攻读研究生的姜涛第一次来到这里参观学习,规模宏大的工程与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深深触动了他的内心,也坚定了他为祖国钢铁事业贡献自己力量的决心。
发展钢铁产业,原料是基础,精料是关键。然而,当时我国铁矿97%以上为低品位难处理资源,进口矿规模大、品种多、波动大,精料生产技术十分落后。烧结是一种主要的精料制备方法,高料层是高效低耗烧结的有效途径,但是料高超过700mm后质量不均、产量下降是一个世界性难题。
姜涛(图/《湖南日报》)
从宝钢归来,姜涛就与同事们一道开始攻关,历经20余年,开发出超高料层均热烧结技术和关键装备,将料层高度逐步提高到900mm以上,技术达到国际先进水平。该项技术率先在宝钢成功实施后,迅速在全国大部分钢铁企业推广应用,实现了烧结技术的更新换代,为解决我国钢铁工业“吃饱”的问题做出了重要贡献。
2003年,姜涛从国外访学归来。当时我国对钢铁的需求正处于开始由“吃饱”迈向“吃好”的新阶段,不锈钢的需求量快速增加,但我国不锈钢生产原料红土镍矿全部依赖进口,能耗大、成本高的问题十分突出。面对新的挑战,姜涛带领团队又发起了新的冲锋。
历经15年,姜涛和团队终于攻克一系列关键技术,创新现有矿热电炉冶炼镍铁技术,将吨镍铁电耗降低600千瓦·时,并成功研发低温低成本制备镍铁新工艺,将生产成本降低30%以上,为我国不锈钢工业的持续发展提供了技术支撑。
低碳绿色生产是钢铁发展的战略方向,以废钢为主要原料的电炉短流程是实现低碳绿色发展的重要途径。直接还原铁是电炉冶炼废钢理想的杂质稀释剂,但我国直接还原铁生产几乎是空白。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姜涛与团队从研制新型黏结剂入手,发明了一步高温制备直接还原铁新方法,推动了我国直接还原铁生产的起步和电炉短流程的发展。
科研育人、立德树人,姜涛时刻不忘身为一名教师的使命。30年来,他坚持为本科生授课,培养硕士、博士和博士后100余名,他们中的大部分已成为教学和科研骨干,多人入选国家级人才计划。经过多年努力,他建立的创新团队已经成为我国钢铁工业快速、高质量发展和绿色低碳转型的重要力量。
柏连阳:三十年除草控害,为农民保稼护粮
柏连阳(图/《湖南日报》)
柏连阳出生在农村,从小就跟着父亲干农活。那时没有除草剂,每天放学后下田徒手拔草的他总在想:难道杂草一定要人工才能锄去?有没有更加轻松有效的办法?
目睹过病虫草害,体会过颗粒无收的辛酸,“长大学农”的种子,就这样种在了柏连阳的心底。
1984年,他在填报高考志愿时全部填写了农业院校,最终被湖南农学院(现湖南农业大学)植物保护专业录取。大学毕业进入湖南省农科院植保所工作后,他把研究方向锁定为杂草防控。
那个年代,我国农药工业尤其除草剂研发起步较晚,当时能够使用的农药大多是国外企业生产,因欧美等地以旱地作物为主,因此生产的除草剂也都是用于旱地。水田除草剂的匮乏,让我国稻农难以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劳作。
柏连阳在生产基地连续观察了好几年,发现在头茬喷施过乙草胺等旱地除草剂的水旱轮作田中,下茬再种植水稻后杂草发生量明显降低。他由此展开大胆设想:是不是土壤中的残留除草剂发挥了药效,是否可以将已开发的旱地除草剂应用到水田中呢?
试验证明,那样确实有优异的除草效果,但对水稻幼苗产生了严重的药害,近乎绝收。
“显著的除草效果给了我们希望,那就聚焦如何不伤害水稻。”柏连阳回忆,在杂草老专家李璞研究员的指导下,他们从施药剂量、施用时间、喷施部位等多种角度改进优化,最终发现由传统茎叶喷雾法改为拌土撒施可有效避免对水稻的药害,同时发现除草活性比旱地高10倍以上。
这样一来,旱地乙草胺用量每亩需120克,水田每亩仅需4克,实现了旱地除草剂在水田高效应用。
与稻田杂草作战可不容易,但柏连阳发明了不少除草的秘密武器。
稻田杂草种类多,如何让几个克星联合作战加大攻击力?柏连阳发明了多靶标除草剂,一次施用后对水田杂草总防效达97%。他还率领课题组乘胜追击,借助川芎、羌活、细辛3种植物,发明了3种保护水稻免遭除草剂毒害的方法,可使水稻增产6.7%至10.3%。
能否让除草和施肥同时进行,相得益彰?他带领课题组研发了尿素与除草剂混用的轻简便技术,在水田使用后除草效果可达90%以上,比除草剂单用提高10%至15%,还能增产一成以上。
杂草在除草剂选择压力下已进化出抗药性怎么办?柏连阳带领团队深入分子水平的研究,揭示了我国不同区域杂草的多抗性和交互抗性特征,创立了“快速检测—析因寻靶—对靶施药”治理技术体系。
近年来,绿色发展理念深入人心,摆脱除草剂高度依赖、发展新型绿色控草技术成为新的需求。柏连阳带领团队继续攻关,目前已研发出稻田“抑芽-控长”的绿色控草技术与产品,可实现移栽稻田化学除草剂的零使用。
单杨:从鲜食到吃干榨尽,解决柑橘加工难题
“通过科技创新,我国柑橘罐头、类黄酮的国际市场份额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目前分别占到了60%以上,果胶、香精油逐步实现进口替代,提升了我国食品的国际市场竞争力。”说起这些年亲自推动的市场巨变,单杨非常自豪。
今年是单杨从事食品加工研究的第36个年头。他带领团队打破国外技术封锁和产品市场垄断,用自有技术支撑企业产品走向欧美日等国际市场,实现从中国“产品”到中国“品牌”、从中国“制造”到中国“质造”的根本转变,为我国食品品质在国际市场树立了良好的形象。
20世纪80年代,被派往西班牙国家研究委员会农业化学与食品技术研究所交流学习的单杨通过对比发现,我国柑橘工业主要存在原料贮藏腐损率高、加工原料不能周年供应,缺少连续化、清洁化和标准化加工生产线,资源综合利用率低、高值化产品少等一系列问题,与欧美日等国差距很大。
“从此,我把柑橘加工作为今后科研工作的突破口。”单杨介绍,我国的柑橘品种一直以鲜食为导向,每年在3个月内集中上市,导致柑橘结构性过剩。
一回国,单杨就组建了食品加工团队。刚起步时只有7人,基础薄弱,资金紧张,每个人都身兼多岗。经过不懈努力,团队在柑橘加工领域取得了一系列科技成果。
“科技成果必须及时转化应用才能推进产业提质增效,让更多老百姓受益,才算有价值。”单杨又瞄准了新目标。
2000年,湖南本土一家从事柑橘加工的中小企业负责人找到单杨,表达了强烈的合作愿望。双方很快谈妥,敲定了“产学研用”的合作模式。
单扬(图/《湖南日报》)
20多年来,单杨主持了多个国家和部省的柑橘等果蔬加工科技项目,形成了“企业提出技术问题—政府与企业共同立项—科研院所实验室小试—科研院所与企业联合中试—企业应用—全行业技术推广”的产学研用技术模式。
他带领团队创立了连续、清洁和标准化柑橘加工技术体系,实现绿色加工和产品升级换代;构建了柑橘资源高效高值综合利用技术模式,实现资源循环利用;创新开发柑橘加工原料绿色贮(冻)藏技术及配套设施,为国家惠民工程提供科技支撑。通过这些国际领先或先进水平的技术,一只橘子从仅能鲜食,变成了能喝橙汁、吃罐头、取黄酮、提精油、取果胶等功能的“多样宝”,大大增值。
“仅仅解决湖南一省柑橘加工不是目的,还必须大协作、大联合,着力解决全国柑橘加工的难题!”2010年,单杨联合行业前10强企业以及20多家著名大专院校、科研院所等在柑橘领域的优势科技创新资源、先进制造能力和产业优势人才,共同组建“国家柑橘加工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市场越做越大。
吴义强:护航人造板产业“绿色革命”
木材、竹子、农业秸秆等来自大自然馈赠的木质材料,与钢铁、水泥、塑料一起,构成了现代材料体系的“四梁八柱”。长在大别山腹地的吴义强,从小就对这些木质材料有着天然的热爱。
报考大学时,吴义强第一志愿就填报了中南林学院(现中南林业科技大学)木材机械加工专业。成绩优异的他,毕业后放弃了去大城市就业的机会,选择留校当教师。
20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我国天然林木材供应日趋紧张,人造板已成为木材的升级产品。但人造板90%以上使用醛类胶黏剂来成板。“谈醛色变”,人造板产业曾一度被列入国家“高污染产业”。
刚毕业的吴义强就与甲醛较上了劲。他深入多个工厂,同一线工人一起研制胶黏剂,摸索新技术和新工艺,经常被甲醛“熏”得两眼通红,但从未萌生退意。经过长期攻关,他探索出环保胶黏剂合成技术和理论,攻克了人造板甲醛污染难题,产品性能远优于欧美及国际标准。
能耗是制约我国人造板产业的又一个重大技术瓶颈。生产能耗高达欧美发达国家的2到3倍,直接导致我国人造板产品国际竞争力差。为此,吴义强带领团队砥砺攻关,打破“卡脖子”技术国际垄断。据不完全统计,近5年技术推广应用及辐射企业累计节能2200亿千瓦·时,相当于三峡电站两年的发电量。
木竹材及其复合材料易引发火灾,造成严重的安全隐患。吴义强带领团队,花了近十年筛选了上万种阻燃抑烟化合物,经历了数千次的化学实验。
在1000℃以上的火场中不燃烧、不发烟,防火性能全球领跑! 2009年,吴义强带领的课题组终于攻克了阻燃抑烟难以协同的国际难题,新技术在木竹、农业秸秆加工企业推广应用,年创利润数十亿元,产品及制品远销欧美及“一带一路”沿线20多个国家与地区。
吴义强 (图/新湖南)
2005年9月,吴义强从国外留学回国后第一次回老家探亲。目睹大量稻草在田野里焚烧,漫天的浓烟深深刺痛他的心:“能否为农业秸秆利用找到出路?”然而这谈何容易,他很清楚,秸秆表层存在蜡质层,采用普通胶黏剂很难将秸秆胶合成板,采用异氰酸酯胶黏剂成本又非常高昂。
“有没有一种能够胶合秸秆的低成本胶黏剂呢?”说干就干,吴义强马上组织团队,带头常驻实验室和中试厂房,冒着酷暑严寒攻关,终于研发出胶合强度高、无甲醛释放、成本较低的“秸秆人造板专用无机胶黏剂”。
2013年,吴义强与企业合作共建的我国第一条半自动秸秆无机人造板生产线在河南落成。但由于核心装备技术水平和自动化程度不高,板材次品多,市场不接纳,企业陷入停产状态。
面对困境,吴义强没有气馁。他带领团队四处调研并开展技术攻关,短短一年时间,成功构建了秸秆无机人造板制造技术与装备体系,生产线实现了全自动化。目前,全国已推广建成20多条无机人造板生产线,废弃的秸秆变成了“黄金”。
朱坤:“霸得了蛮”的型号总师
说起朱坤,一定得谈谈他的专业领域——飞航导弹。他攻克了其他军事大国都多次失败的世界性难题,突破了我国20多年都没解决的技术瓶颈,更根据作战需求研制了比同类导弹更小巧、威力却更大的新一代导弹武器。
朱坤参与过不少型号研制,有关部门对他研制的型号归纳了以下的特点——新技术多,技术难度大;导弹状态多,验证风险大;参研参试单位多,协调难度大;研制周期短,进度压力大。
正因如此,很多时候,他在靶场一待就是几个月,饱受着海滨风霜的严寒、戈壁大漠的酷热……这些,朱坤不愿说。团队一干十几年,队员们都说“跟着朱总,大伙舒心”,这在朱坤心中是最好的褒奖。
导弹上天,就要贴近实战。地面测试“零疑虑”“零遗憾”,也不能确保百发百中。成败只在一线间。最大的压力往往在最紧要的关头。一次,在某项目上,与团队攻关了许久的朱坤,拿出的方案却不被看好,朱坤遭到了专家的当面质疑:“你们的设计凭什么比国外的尺寸小,性能指标还比人家高?这个不可能实现。”会议室气压很低,朱坤带领的几位年轻人也惶惶不安起来。
“只要我们工作做扎实,再拿出实实在在的数据,一定能说服他们!”朱坤的话掷地有声,眼神坚定而坦诚。
数据出来后,一些专家仍不敢保证朱坤能行,但终于做出了让步,同意他先搞预研。但让朱坤及其团队没想到的是,当时安排了七次试验,前两次预试均失败了。
朱坤(图/《中国航天报》)
“既然是试验,就应该允许失败。有时,失败是因为出了问题,这样的失败是要尽力避免的。有时,则不然。”对于失败,朱坤有自己的看法,“就像测试一辆跑车,平平稳稳虽然可以确保成功,但我却希望把各种指标都拉到极限,哪怕最后把车开报废了。看上去是失败了,但我们知道它能力的上限在哪儿,这会进一步激发我们向上挑战的动力。我们依然坚信,我们能搞出来!”
朱坤说自己性格上属于粗线条,胆子也很大,虽然遭到了许多质疑和失败,但从来没有后怕过。“湖南出湘军,我性格中也有湘军的那一面。长沙有句土话叫‘霸得了蛮’,意思是横竖都要坚持下去,作为长沙人我也有股子这样的劲头。”
痛定思痛,朱坤带领团队把导弹拆开进行了严密的分析,终于找到了失败的原因。
后五次正式试验开始时,朱坤和用户的代表讨论的结果是:五次试验有一次成功就代表技术上取得了突破。
那是所有团队成员荣誉感达到巅峰的时刻——经过前两次失败,后面五次正式试验,连续五发五成。之后,在反复进行的数十次发射试验中,他们次次成功,无一失败。
尹飞虎:滴灌水肥一体化技术开拓者
一年260余天待在野外是尹飞虎工作的常态。“搞农业科研,坐在办公室里肯定不行,得到田间地头去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尹飞虎说。
正是常年在田间地头,尹飞虎看到了农业发展中的新问题。
1996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棉花膜下滴灌技术大面积推广,但农民的积极性普遍不高。
“当时的滴灌技术虽然节水,但没有给农民带来实惠。”尹飞虎说,农民需要的是提高产量。如何在实现节水的同时又增产增效?尹飞虎决定带领科研团队开发喷滴灌专用肥。
尹飞虎(图/《兵团日报》)
研发滴灌肥,首先要解决肥料中磷元素的水溶性问题。经过反复实验,尹飞虎发现磷酸二氢钾里面的磷采用热法磷酸工艺生产,不仅有害物质少,而且水溶性非常好,这个发现成为研发水溶性肥料的重要突破口。
经过4年努力,尹飞虎和科研团队研发出了一种新型的全溶性喷滴灌专用固态复合肥。这种肥料可以有效溶解在水中,随着滴灌带滴入作物根部,可同时实现水肥同施。水肥一体化技术在新疆大面积推广应用,彻底破解了节水滴灌的瓶颈,实现了作物节水增产增效。
尹飞虎说,滴灌水肥一体化技术在新疆可以实现节水增产增效,在其他省份就不一定,可能效果是相反的。他们就会根据当地的特点进行新一轮科研攻关,直至达到预期效果为止。
为推动全国节水农业快速发展,自2009年以来,尹飞虎带领科研团队先后在全国32个垦区开展“滴灌水肥一体化”技术培训,编写相关培训教材,将节水技术在新疆以外的其他省份推广。同时,他还担任中国农业大学博士生导师,希望能将水肥一体化技术传授给更多青年科技工作者。
眼下,尹飞虎带领团队除了推广技术外,还在进行滴灌水肥一体化技术的智能化攻关。“现在,该项技术还需要人工操作,我们未来想实现智能化操作,同时也能够实现更加精准的滴灌。”尹飞虎说,此举是要让农业科技成果真正惠及农民。
院士档案
周刚
周刚,湖南涟源人,主要从事核材料与核燃料研究,现就职于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队。
王双飞:攻克纸浆清洁漂白“卡脖子”难关
王双飞,湖南攸县人,广西大学技术成果转化研究院院长、广西一流学科“轻工技术与工程”学科带头人、广西清洁化制浆造纸与污染控制重点实验室主任。致力于造纸清洁生产与末端治理的应用基础研究、关键技术开发及产业化应用,在纸浆清洁漂白与废纸清洁制浆领域攻克了“卡脖子”难关。以第一完成人先后获国家科技进步奖二等奖、国家技术发明奖二等奖、教育部科技进步奖一等奖、广西科技特别贡献奖各1项,获何梁何利基金科学与技术创新奖。
王双飞(图/《广西日报》)
蒋建新:开辟爆炸伤研究新领域
蒋建新,湖南邵阳人,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军医大学陆军特色医学中心研究员,现任陆军特色医学中心野战外科研究部战伤救治前沿技术研究室主任,创伤、烧伤与复合伤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创伤与野战外科学专家。主要从事战创伤领域高爆武器伤与创伤感染救治研究,主持完成国家973计划、军队重大专项等30余项科研项目。获国家科技进步奖二等奖4项,省部级自然科学和科技进步一等奖3项,获何梁何利基金科学与技术进步奖、吴阶平医药创新奖、军队杰出专业技术人才奖等。
杨长风:为了“世界的北斗”
杨长风,湖南益阳人,现任中国北斗卫星导航系统工程总设计师,航天系统总体技术与工程管理专家。长期从事遥感、通信、导航等多类航天系统建设推广工作,是北斗系统主要总体设计者和工程管理者,为建成世界一流北斗做出重大贡献。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1项、省部级一等奖2项,获钱学森杰出贡献奖,出版专著2部。
杨长风(图/北斗卫星导航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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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新当选院士的“大数据”
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11月18日公布2021年院士增选结果,分别选举产生中国科学院院士65人,中国工程院院士84人,一批长期奋战在国家重大工程、“卡脖子”技术攻关中的杰出专家当选。
新当选的中国科学院院士中,数学物理学部12人,化学部11人,生命科学和医学学部10人,地学部9人,信息技术科学部10人,技术科学部13人,平均年龄57.4岁,5位女性科学家当选。
据介绍,本次院士增选中,通过特别推荐评审机制,国防和国家安全领域有5人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新兴和交叉学科领域有3人当选。增选后,中国科学院院士队伍结构得到进一步优化。
新当选的中国工程院院士平均年龄58岁,6位女性科学家当选。中国工程院有关部门负责人介绍,本次院士增选中,中国工程院强化国家战略需求和重大贡献导向,坚持“四个面向”,重视候选人在重大工程、“卡脖子”技术等国家战略需求领域的贡献。
如中国载人航天工程空间站系统总设计师杨宏、北斗卫星导航系统工程总设计师杨长风、核物理工程技术专家胡晓棉、电网特高压技术专家饶宏、微创手术机器人领域技术专家王树新等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
与此同时,一批长期坚守在东北老工业基地和西部边远地区的杰出工程科技专家当选。新当选的中国工程院院士中,来自东北老工业基地和数十年扎根云南、广西、甘肃、宁夏、新疆等地区的有12位。
此外,2021年院士增选还选举产生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25人,中国工程院外籍院士20人。本次增选后,中国科学院共有院士860人,外籍院士129人;中国工程院院士总数为971人,外籍院士111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