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谎言

2021-02-08 09:49十二小姐
飞言情A 2021年11期

十二小姐

简介:简瑶没想到,她跟傅司琏的纠葛竟始于她的口不择言。

“你知道傅司琏吗?他是我爸爸!”

后来小骗子简瑶被大骗子傅司琏治得服服帖帖。

简瑶在家里守了一整天,终于等到别墅的门打开。

挺拔英俊的男人走进门,简瑶殷勤地迎上去,踮起脚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整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你回来了,我等你一天了,人家好想你。”

傅司琏被她逼得连连后退,索性背靠鞋柜,双手托住她的腰,对她笑道:“说人话。”

简瑶脸上谄媚的笑立马消失了,道:“陪我去我远房表妹的婚礼,我要用你总裁的身份亮瞎那些人的势利眼。”

“不去。”傅司琏扯掉她的手,走到客厅拿了一小桶冰块,转到酒架旁取了一瓶酒,来到吧台。简瑶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头喋喋不休,始终得不到回应的她夺过他的酒杯,道:“我已经说了会带你去,你不去我会丢脸的!”

傅司琏抬起头,神情平静,在简瑶眼里近乎无情:“我说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该利用别人认为的名分去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儿。”

傅司琏从她手里夺回酒杯,错身越过她,上楼了。

二楼书房的门“砰”地关上,简瑶幽怨地盯着紧闭的门:“你的事儿就是大事儿,我的事儿就是小事儿……狗男人!”她不解气,又气冲冲地朝楼上大喊一句,“那杯酒被我喝过了,有本事你换杯酒喝啊!我跟你只是搭档,我们很熟吗?”

书房里,正举起杯子要喝酒的傅司琏身子一僵,杯子停在了唇边,他嗤笑道:“幼稚。”说完仰头就着杯口上那枚红色唇印将酒一饮而尽。

简瑶跟傅司琏的“孽缘”,还要从一次乌龙事件说起。

她是科班出身的演员,美丽大方,可盐可甜,但在美女如云的演艺圈,她这样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女生毕业就面临失业。为了坚持自己的演艺梦想,除了跑剧组看看有没有小角色可演外,为了生活,她还有个特殊职业,并且在圈子里小有名气。

所谓特殊职业,就是装扮成不同的身份去完成雇主们的任务,比如宴会女伴、催婚“挡箭牌”之类的。那一次简瑶接了个小单子,是去一个酒会扮名媛千金,对方要求自备行头。一般遇到这种情况,简瑶为了降低成本,会去向在奢侈品维护店工作的小姐妹借一套,任务结束之后再还回去。

那天简瑶到奢侈品维护店里时,恰好遇到一位客户送来一件WD大师设计的礼服,简瑶一眼就看上了。还别说,简瑶的底子跟气质很适合这件国际大作,端着鸡尾酒在酒会上谈笑风生的她,被许多成功男士搭讪。福兮祸所伏,正是因为她太光彩夺目,出了她职业生涯里最棘手的状况——她跟一位名媛撞衫了。

这一行最忌出意外,简瑶十分清楚自己身上的那件礼服是真的,但她不想生事,丢脸事小,身份穿帮就完了。这个时候她只能祈求,自己给对方面子,对方也不要来找她的不痛快。

可是简瑶的算盘落空了。

那位名媛高傲地来到简瑶面前,直截了当地跟简瑶谈论起她们身上这件WD设计师的作品,并意味深长地说大师的衣服是独一无二的。

简瑶不想灰溜溜地离开导致任务失败,对金钱的渴望激发了她的智慧,她脑子飞快地转着,想到了今天在奢侈品维护店里听到的那位客户的名字:傅司琏。据说他近年一直位列富豪榜前五名,从不在媒体前露面,极少有人见过他。

简瑶想,能跻身富豪榜前列的人,估计都是年过花甲的年纪,她随即脱口而出:“你知道傅司琏吗?他是我爸爸。”

话一出口,在场的人神情微妙,简瑶将这些表情变化默认为“不敢置信”。

她清了清嗓子,接着道:“怎么,不信吗?这衣服是他送我的,需不需要找人验一验?”她把傲娇千金不可一世的表情模仿得惟妙惟肖。

这时从隔壁厅走来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其中一人对着当中面容清隽的英俊青年打趣道:“欸,司琏,你女儿都这么大了?”

傅司琏说到做到,他果然不打算陪简瑶去出席婚礼,一大早就出门办公了。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简瑶远房表妹的婚礼。

她撒谎了,这是她的好朋友跟她前男友的婚礼,而所有老同学都在等着看简瑶的笑话。

简瑶边暗骂傅司琏,边使出浑身解数把自己打扮成名流贵妇的模样,然后单枪匹马地出发去婚礼现场。

老同学齐聚的酒桌上,新娘跟新郎一起来到简瑶面前。没等简瑶反应过来,新娘就笑意盈盈地把捧花递到简瑶手里,开始了她的表演。

“瑶瑶,听说你也订婚了,怎么迟迟不确定婚期?对了,今天你未婚夫怎么没陪你来?”

一旁的伴娘插嘴道:“听说瑶瑶的订婚对象是傅氏集团的执行董事,但是怎么也没看到傅家公开你们的恋情?”说着她回头环顾了一下大家的表情,然后又对简瑶道,“作为女人,我要提醒你一句啊,听说这些豪门阔少很难决定走入婚姻的,嫁入豪门并不容易,可别被人骗了都不知道,白白赔了青春啊!”

简瑶低头笑了一下,抬起戴着钻戒的手,拂了拂披在身上的昂贵的皮草,道:“司琏他很忙的,哪儿能什么人的婚礼都参加?他为了给我赔罪,说是从国外带了礼物补偿我,我以为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回来一看,也不过是一枚‘鸽子蛋罢了。”

新娘藏起手上不到三克拉的婚戒,臉色青一阵白一阵。

大家为了缓解气氛,开始向新郎新娘敬酒,新郎则体贴地一直帮新娘挡酒。

有不怀好意的人提出简瑶没能带未婚夫到场,需要自罚三杯,局面又从敬酒变成了所有人都来灌简瑶酒。

在简瑶喝得晕乎乎的时候,一只手将她揽进了宽厚温暖的怀抱,男子磁性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打电话怎么不接?”

简瑶错愕地看着面前身着深色西装的傅司琏,他鬓角修整,星眸灿目,身上似乎还带着他办公室里的味道,混着薄荷味的剃须水跟淡淡的木质香水味,散发出矜贵凌厉的气场。

“你怎么来了?”简瑶下意识地问。

傅司琏揽着她,眼神宠溺:“爸妈让我们今晚回老宅吃饭,我过来接你。”

三言两语,将“简瑶是个骗子”这个谣言粉碎了。

傅司琏揽着简瑶走出酒店,天上下起了雪。

皑皑的白雪覆盖了沥青大道和大理石阶砖,街角巷子暖黄色的路灯烘托出浪漫的氛围,像极了童话世界。

简瑶走了两步,就不走了。傅司琏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她。简瑶仰起脑袋注视了会儿空中飘扬的雪花,接着踉踉跄跄地走到傅司琏跟前。

他很高,她几乎是仰着头去揪他的衣领,因为醉意,她口齿不清地吐露委屈:“傅司琏,其实她不是我的什么表妹,她是我的好朋友,她抢了我的男朋友,我好伤心……那些人欺负我,说我是骗子,现在还在偷看我们,他们不信你是我老公!”

她的脸颊因酒气变得红扑扑的,娇憨迷人。

傅司琏凝视她两秒,大掌扶住她的后腰,将她往身前一带,低头吻住她粉嫩的唇:“现在他们信了。”

时间仿佛静止。

喧闹的城市街道仿佛只剩下街头拥吻的二人,还有安静落下的雪。

这是傅司琏第二次像个王子一样出现,替她解围。

傅司琏对简瑶的第一次拯救,是在她还没开始跟随傅司琏的时候。

那次酒会上,傅司琏没有捅破简瑶的谎言,也没有当众揭穿她那件WD的裙子是瞒着他从奢侈品维护店违规偷偷借的,反而他对简瑶亲近的态度让大家觉得他们是情侣,而她那句“你知道傅司琏吗?他是我爸爸”则被认为是对那位穿假皮草名媛的讥讽。酒会结束后,傅司琏找到简瑶,说他看重她的天分,希望她能利用她的天分做些有意义的事,加入他的公益组织。

这时简瑶才知道,他不仅年轻英俊、睿智能干,是傅氏集团的执行董事,还有一副侠肝义胆,火热心肠,言辞间对人友善,充满爱心。

但简瑶第一反应还是拒绝了他的邀请,她和他不熟悉,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认识的他,不想和他再有什么交集,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个小老百姓。

在那之后她没再跟傅司琏有过联系,然而命运似乎有意将他们串在一起。

几个月后,穷得揭不开锅的简瑶被迫接了一单原本推掉的生意:陪一位富商去看秀,然后帮他的女友试衣服,那是他给女友的惊喜。那个女生和简瑶身高、气质、体态有八成相似,所以那位富商一直希望简瑶能接下这单子。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但在简瑶换好衣服如女神一般从试衣间出来时,等待她的却不是富商惊艳的目光,而是一位女子的怒目而视。

原来富商的女朋友不知听谁说男友和一名漂亮的女子来看秀,还发了他们在秀场交头接耳的照片,便放下手头的工作火急火燎地带人赶来了。

简瑶惊愕茫然的表情在她看来是被抓现行的慌乱,而一旁男友的解释在她听来逻辑混乱,更增添了她的怒火。

简瑶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开口解释,把时间留给一对情侣冷静处理是最明智的方式,于是她说了句“对不起,你们冷静冷静咱们再联系”后,转身要先行离开,可那女子不依不饶地非要弄清她是谁,一边大声斥问简瑶,一边带人追到了街上。而那位雇傭她的富商为怕女友生气并没有阻拦女友的过激行为。

眼看一场纷争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下一触即发,关键时刻,一辆低调的豪车停在人群前面,几名黑衣保镖下车骇住了那群人,把简瑶像架小鸡崽一样架到了后座上。

简瑶惊魂未定,刚坐稳,一件宽大温暖的男士风衣就披到了自己身上,傅司琏低沉悦耳的声音落在她耳边:“现在还想继续做这种没有任何保障的工作吗?”

他一身西服熨烫平整,矜贵高傲地坐在那里,跟形容狼狈的简瑶形成了鲜明对比。

简瑶嘲讽地笑了笑,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讽他。

她反问:“跟着你就能有保障了?”

“能。”傅司琏口吻笃定,“你跟着我一天,我就护你一天,绝不会为了别的什么原因把你置于危险之中,更不会让你处在被舍弃的境地。”

之前傅司琏开出的优厚条件通通没能打动简瑶,然而这一刻,她动摇了。

她被傅司琏带回了他的别墅,在别墅里,她吃了那个月头一顿丰盛的饭,睡了头一个好觉,第二天清晨,她就告诉傅司琏,她决定加入他的组织。

回忆结束的时候,傅司琏的车已经停在了别墅前。

他们并没有去什么老宅,那是傅司琏为了帮简瑶解围说的谎言。

“原来你也是会说谎骗人的,都是谎言,哪儿分什么高低贵贱呢?”简瑶笑嘻嘻地冲傅司琏说。

而傅司琏神情严肃,没有等她,自顾自地走进门,道:“谎言也分善恶,如果谎言能成为击败恶人的武器,能帮人走出困境与灾难,那便能称之为善意的谎言。”

见傅司琏的态度有些冷,简瑶误解了他的意思,觉得他一定是瞧不起她了。同时有一颗种子在她心里发芽,她一定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员工,让傅司琏瞧一瞧,她能做“小骗子”,也能用自己的特长做好自己的工作。

那天以后,傅司琏连续几天没有回别墅,后来简瑶才从秘书口中得知,傅司琏已经出差一周了。

简瑶觉得傅司琏是嫌弃她的过去,才这样跟她划清界限的。以前简瑶还会为此伤心难过,可是如今她已经习惯了,没有傅司琏的日子,简瑶也过得自在又充实。她在工作中找到了乐趣,也找到了自我价值,身边的同事都觉得她工作认真努力,有天分而且能力出众。

三个月后,傅司琏终于回来了。

简瑶当时正在二楼的房间里对着镜子化妆,听到熟悉的引擎声,她给红唇勾上最后一笔丰盈色彩,欢天喜地地下楼去迎接傅司琏。

她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表现,让傅司琏消消气,顺便保证以后再也不撒谎骗人哄他开心。

来到大厅,简瑶跟刚进门的傅司琏打了个照面,问候刚到嘴边,便见傅司琏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女孩一双水灵的眼睛怯怯地打量着她,一身素净的碎花布裙,虽然很拘谨,但是对比起精致妖娆的简瑶,她倒像是一朵栀子花,纯白得迷人耀眼。

傅司琏回家后对简瑶说的第一句话是:“她叫姜里,以后暂住这里。”

没有提前打招呼,也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公事公办的介绍。

后来简瑶才知道,这三个月,傅司琏是去南疆的一个村寨做公益了,但是在项目进行时遇到了一场意外。

在南疆的一场缉毒行动中,姜里的唯一的亲人被毒贩当作人质不幸丧生,姜里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是傅司琏慈善队里的人收留了姜里。傅司琏的慈善项目告一段落,该离开了。离开那天,姜里跟在傅司琏的车队后面追了整整一公里,鞋都跑丢了,人险些掉进沟里,傅司琏没办法,在当地办了手续,把她一起带了回来。

姜里没有任何行李,简瑶看着她,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也许是出于同情,头天晚上,简瑶就拉着姜里到自己的房间里挑喜欢的东西。

“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只要妹妹看得上,姐姐都送给你。”简瑶大方地展示自己的衣帽间。

衣柜里有一排崭新的衣裙,连吊牌都还没有拆,但是姜里却没有选新衣服,她羞怯地在衣柜里挑了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眨着眼睛问:“这件可以吗?”

简瑶大手一挥,把裙子送给了她。

晚餐的时候,姜里穿着纯白色的连衣裙下楼,一早坐在餐桌前的简瑶连连夸她好看,对面的傅司琏却垮下一张脸,问简瑶:“你为什么把这条裙子送给她?”

简瑶对他这个反应感到莫名其妙:“她喜欢就送了呗,再说了,这是我的裙子,我还没有权利决定送不送人吗?”

傅司琏的脸色以肉眼可见地速度阴沉下来,他沉声道:“为什么送人一件自己穿过的旧裙子?”

简瑶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突然生气地把手上的勺子往桌上一扔,“霍”地起身来,道:“你这么有诚意,那你自己送好了!”说完气便冲冲地上楼去了。

姜里捏着裙角站在楼梯中间,愧疚又害怕,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简瑶回到房间,冷静下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镜子竖大拇指:“你居然都敢跟傅司琏发火了,嗯,出息了!”

要换作以前,她就算是气得火冒三丈也会向傅司琏服软,不,以前她根本不敢跟傅司琏生气。可自从那天被傅司琏吻了之后,她整个人就变得有些不对劲儿,仿佛是有什么被扰乱了。

简瑶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摸着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沉入梦乡。

这一觉她睡得不太好,耳边总有闹哄哄的声音,再睁开眼,她发现这不是梦,而是真的有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挤在家里。

原来是傅司琏的秘书带着人到家里给姜里量尺寸,要准备给姜里添置衣服。

简瑶忽然觉得傅司琏是真的关心姜里,不舍得让姜里穿旧衣服,为此大动肝火,还连夜派人来量体裁衣,这阵仗比起简瑶刚到家里那会儿要大得多。

简瑶刚搬进别墅那会儿,傅司琏只是丢给她一张卡,让她置办一些符合身份的行头。她一个人穿着一身寒酸的衣服走进奢侈品店,没有一个导购员上前招待她,她挑了衣服付了钱,刚走出店门,就被几个便衣警察盘问起来。原来店员以为她是盗卡的不法分子,偷偷报了警。

至今简瑶都还记得当時的场景,商场里人来人往,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

她没办法证实卡是自己的,被带到了派出所,最后还是傅司琏去把她领出来的。

秘书来到简瑶门口,打断了她的回忆,他说:“简小姐,傅总说了,这几家的当季新款你如果有喜欢的,也可以拿……”秘书表情有些尴尬,“不过,要等姜小姐选完以后。”

简瑶挑眉,这是让她挑别人挑剩下的?

她旋即展露一个灿烂可人的笑,咬牙切齿地说:“好啊,麻烦你替我转告一声,我谢谢他!”

简瑶通过观察,发现傅司琏对姜里真的很好。

姜里表示她很喜欢吃海鲜,家里连续一个月的食谱就都换成了海鲜。简瑶坐在餐桌前难以动筷,傅司琏却疑惑地问她为什么不吃。他根本不知道简瑶对海鲜过敏。

傅司琏跟简瑶会在固定的日子去马场训练,姜里非要跟着,傅司琏便让简瑶教姜里马术,姜里在马上坐着,简瑶在底下牵着马一圈一圈地遛。数九寒冬,简瑶生生遛出了薄汗。

骑马的时候,姜里坐在高高的马驹上,抱歉地看着简瑶:“瑶瑶姐,要不,你让我自己来吧。”

简瑶摇摇头,没好气地对她说:“算了吧,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回头被怪罪的还是我。”

姜里抿唇,又露出那副歉疚的模样。

简瑶过意不去,觉得自己不该把对傅司琏的气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她转而去宽慰姜里:“我不是怪你,我是气傅司琏,明明有更专业的教练可以带你,非要让我来,我害怕自己不专业反而坏事儿!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故意的。”越说越气,她直接甩手道,“我不干了!”

姜里怔怔地看着她问:“你……要离开吗?去哪儿?”

“另谋高就。”简瑶吐出一口恶气。

其实她也只是过过嘴瘾,她还要证明给傅司琏看,自己也能跟他一样成为优秀的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呢。

结果在简瑶放出豪言壮语的第二天,傅司琏就停掉了简瑶所有的信用卡。

简瑶气势汹汹地来到傅司琏的办公室,质问他:“你停了我的卡?”

傅司琏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对着电脑凝神忙碌,敲完最后一个数字,他才抬头看她:“是。”

“为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事儿,而且这是当初你答应给我的报酬!”简瑶被他坦荡的态度气到了。

“你花钱毫无节制,过去我不管你,但是现在家里有个姜里,她年纪小,我不希望你给她做不好的表率。往后你需要花钱的地方都按流程走,报账,审核,我签字之后,才能拨款。”

姜里,姜里,又是姜里!

简瑶曾听到傅司琏说姜里时很像说当年的简瑶。

大家因此都在背后议论,姜里比简瑶背景单纯,性子也纯净柔和许多,傅司琏很可能会重点培养姜里做自己的慈善组织的接班人。

她讥笑道:“你是不是跟那些老男人一样,就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傅司琏挑眉反问道:“你吃醋啦?”

“我为什么要吃醋?”简瑶一脸懵懂,随后把话题转回了零花钱的话题上,“信用卡……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有。”傅司琏说着,起身绕过桌子,来到简瑶面前,高大挺拔的身躯带着威慑力,一寸寸逼近简瑶,“你做的事情让我心情好的话,兴许就愿意给你零花钱。”

简瑶往后躲了躲,背抵上了桌沿,退无可退,她误解了他的意思,沿着刚才讥讽他的思路钻牛角尖。会让人生气的不只有他!于是她一只手勾住傅司琏的脖子,一只手轻扯他的领带,故意道:“为了钱,也不是不行……”

这样的做法果然有效,傅司琏似乎有些生气,又逼近一步,低头鄙视着她的眼睛,道:“为了钱?不管谁都行?就算不是我也行?”

男性蓬勃的荷尔蒙缠绕住简瑶的身躯,她浑身的血液倒流,五感变得格外清晰,她能感受到他的薄怒,更能清晰地听到她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面对这个跟她只有合作关系的男人时,她会这样心悸?

“既然为了一点儿钱都能做不愿意做的事,就不要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明明二人以一种暧昧的姿势贴近,傅司琏的语气却透着浓浓的警告。

简瑶眨巴着眼睛看着傅司琏,他是不是知道了她的野心?他甚至还警告她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简瑶被吓得忘了自己是来找傅司琏理论的,哭丧着脸回去了。

自从被傅司琏戳破心思,简瑶在傅司琏面前总是坐立不安。

傅司琏甚至在简瑶的手机搜索记录上发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词条:“人生必看:被领导穿小鞋的惨痛经历!”“一个领导者,会允许自己的下属僭越吗?”“如果和上级发生冲突,还应该继续在这个团队待下去吗?”

晚饭的时候,常年不是在外应酬就是在公司加班的傅司琏居然破天荒地踩着饭点准时到家。饭桌上,简瑶如坐针毡,胡乱扒拉两口饭后准备起身离桌,傅司琏却叫住她,说:“你是不是在故意躲我?”

简瑶僵住了,她呵呵干笑两声,道:“这么明显吗?”

傅司琏盯着她,简瑶莫名地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无奈的意味,只听他说:“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

“真的?”简瑶的眼睛亮了,“我希望:你能增加我的年终奖,再额外给我一所私人住宅,我不想再跟你们住在一起了。还有,带新人也可以,但是我只教核心业务,基础能力需要你另外找人辅导……”简瑶竹筒倒豆子般提了一通要求,傅司琏听得哭笑不得,打断她道:“要不要让你来当这个组织的负责人?”

简瑶没想到傅司琏这么大方,居然肯把负责人的位置让给她,她立正又稍息,就差给傅司琏敬礼了。

简瑶认真地回答:“这倒也不用,太快了,我想多做些工作,这样将来才能服众。”

傅司琏冷笑一声:“想都别想,你可以走了。”

“……哦。”

“回来。”傅司琏叫住她。

简瑶闻言又立刻转身回来。

傅司琏看着她,问:“你不是想多做点儿事儿吗?过两天有个重要的事情,但是……”

“我去!”

“你什么态度?”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说,我愿意去!”简瑶说完,眼巴巴地凑到餐桌前,小声问,“我需要做那些工作?”

傅司琏咽下最后一口晚饭,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道:“什么也不用做,到时候服从安排就可以。”

简瑶暗暗翻了个白眼。

哦,又是没有发挥实力空间被当成工具人的一天。

这天,简瑶被安排穿上礼裙,跟傅司琏出发去一家法式餐厅。

烛火摇曳,乐声悠扬,简瑶手里握着刀叉,却对这浪漫氛围与面前的美味佳肴无动于衷,她四下看了看,不明白来这里会有什么事情,随后压低声音问傅司琏:“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傅司琏把简瑶盘子里的牛排切好,递到简瑶面前,道:“你先好好吃饭,一会儿再告诉你。”

簡瑶跟傅司琏吃了一顿相安无事的法式烛光晚餐,随后又被傅司琏带到了天台看夜景。

简瑶看着无边的夜色,思绪放空,像是想着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想。

她拢紧披肩,往傅司琏身边挪了两步,迟疑地问:“真的没有什么我需要做的?”

傅司琏侧过头看她,夜风拂动,妆容精致的简瑶分外明艳动人。

他喉结滚动,道:“有。”

话毕,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低头吻了她。

他们本来对外的身份就是情侣,先前他也吻过她,虽然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但简瑶不疑有他,转身攀着傅司琏的肩头,踮脚回应他的吻。

她吻得很生涩,甚至有些笨拙,傅司琏半垂的眼帘之下,眸光变得幽暗,他加深了这个吻。

简瑶有些疑惑,也有些心动,她不知道傅司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不知怎么就是愿意相信他,配合他。

简瑶像朵菟丝花一样缠住傅司琏,沉醉在这一刻的浪漫时光里,她甚至觉得傅司琏说有重要的事情就是骗她的,其实就是找借口为之前的事情向她妥协示好。

就在简瑶忘我时,傅司琏忽然推开她,那双一向冷静清明的眸子看着她,眼中像涌出许多晦暗的星光,洒在海面上,摇摆浮动:“时间差不多了。”

简瑶呆愣了一瞬,点点头应声道:“嗯。”

傅司琏对简瑶交代:“现在你下楼去,楼下有人接你。”顿了下,他似是不放心,又道,“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

“为什么?那你呢?”闻言简瑶忽然觉得有些不正常,急切地问。

“你不是说过要服从安排吗?事情如果顺利,二十分钟后我会打电话找你们。”傅司琏的音色有些古怪。

简瑶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疑惑地问:“‘如果是什么意思?有可能会不顺利?不顺利会怎么样?今天究竟是什么事情?”

“别问那么多了,不顺利的话……”傅司琏双手扶住她的肩,口吻带着安抚,“如果我出事了,以后你就是负责人,继续做好组织工作。”

简瑶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不顺利呢?怎么就会有危险危及生命呢?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不走,我留下来跟你一起。”

傅司琏道:“你的任务完成了,须服从安排离开!你不走反而不利于事情的进展,我还要分心照顾你。”

简瑶死死地盯着傅司琏,心里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她知道他这样说是为了她,也是为了事情本身。

简瑶下了楼,果然有一辆车在等着她。

车子开出一条街的距离,只听身后的高楼响起一声轰然巨响,像是建筑爆炸崩塌的声音。

简瑶愕然回头,透过后车窗,她看到刚刚她跟傅司琏看夜景的天台处已经被炸掉一边,黄褐色的烟雾冲天,火光照亮了半边夜空。

街上人群驻足、尖叫,简瑶失神地望着通红的天空,车子越驶越远,她捏着手机等傅司琏的电话,手机又湿又滑,她的手心满是冷汗。

二十分钟到了,她没有等到傅司琏的电话。

傅司琏出事了。

简瑶要求司机把自己送回那座大厦,她歇斯底里地冲上顶楼,冲向那片焦黑的废墟,救援人员从废墟里抬出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简瑶扑上去,抱着那具遗体失声痛哭。

她头一次发现,自己为了傅司琏,能伤心到这个地步。

这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梦,她跟他一起吃晚餐,他像往常那样帮她切好了牛排,他还带她来看夜景,他们在夜色下拥吻……这像是一场隆重的告别仪式。

“傅司琏,我不要当什么负责人,没有你我做不好,我要你回来……”简瑶泣不成声,心口仿佛被撕裂一样疼,“你答应过我的,只要跟着你一天,就不会被抛弃,可是为什么你还是抛弃我了?你说话不算话!”

“我还有话没来得及告诉你,你怎么能就这样离开了呢……”

“我喜欢你啊傅司琏,你浑蛋,呜呜呜……”

简瑶哭得险些背过气去,恍然不觉身边忽然安静下来。

一道戏谑的男声忽然在她身后响起:“喜欢我为什么不早点儿说?”

简瑶的哭声戛然而止,刚刚她听到了傅司琏的声音?

是她悲伤过度出现幻听了吗?

想到这里,她更伤心了。她抱住遗体号啕大哭,旁边的工作人员有些尴尬,上前提醒她:“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傅总在你后面。”

简瑶抹了一把眼泪,转过身,看到傅司琏站在自己身后。他身姿依旧挺拔,只是额角有些擦伤,手臂上缠了白色绷带,含笑望着她。

简瑶不知道的是,傅司琏其实想过跟她表白心意,尤其是在发现她躲着他的时候。

但是恰好那时有南疆的警察来找他,告诉他三个月前的缉毒中逃走了一个毒贩,当时毒贩们躲在姜里家时藏了东西在里面,漏网的毒贩知道姜里被傅司琏带走,以为她带走了东西,便盯上了傅司琏,为了避免姜里再遇害,也为了抓获逃犯,他们制定了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可面对一个亡命之徒,傅司琏随时可能发生危险。

他最终压下了对简瑶的心思,选择在最后的重要时刻跟简瑶约会。

他想,如果他出事了,那么最后一刻能跟她在一起,他也算了无遗憾;如果他有幸安全完成任务,那么他就跟简瑶告白。

半年后,在傅氏集团举行晚宴的游轮上,傅司琏向简瑶求了婚。

诸多记者都拿着设备,严阵以待,期待着一场感天动地的盛大求婚现场,可是他们却听到这位被求婚的小姐愤怒地质问傅司琏:“要我答应求婚,你必须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傅司琏举着戒指,半跪在她面前,声音温润地道:“你问。”

“你喜不喜歡姜里?”简瑶叉腰。

“我只喜欢你。”

“那为什么你那么偏心姜里,只因为我把自己的旧裙子送给她,你就那么生气?”

“那件裙子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我不该生气吗?”傅司琏一副无奈的模样,自己喜欢的人,只能继续宠下去。

简瑶没想到这一茬儿,被这么一噎,气势弱了一半:“之后你送她衣服,还特意交代她挑完之后我才能挑,这你怎么解释?”

傅司琏叹一口气,看来简瑶是真的很记仇:“这件事儿是我不对,当时你说你送她那件裙子是因为她看上了,所以我才会这么交代,免得我送你的东西又一次被你随随便便送人。”

简瑶闻言又地道:“……还有,你一听她说喜欢吃海鲜,就连着一个月都做海鲜,你不知道我海鲜过敏吗?”

傅司琏道:“那段时间你肠胃不好,只能喝清淡的粥、吃点儿蔬菜,如果我不这样,你肯遵医嘱吗?”

简瑶回忆了一下,那段时间饭桌上除了海鲜,的确只有清粥小菜,都不是她喜欢吃的。现在反倒显得傅司琏用心良苦了。

她不服气,继续问:“那让我教她马术,让我带她一圈一圈地逛马场呢?”

“你平时不愿意运动,这是为了让你多走动找的借口。”傅司琏道。

简瑶无语凝噎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大直男,哪儿有他这么关心人的?!

简瑶不依不饶地道:“你还因为怕我对她影响不好,停了我的卡!”

傅司琏说:“那是因为你说你要另谋高就,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

“你对我图谋不轨!”简瑶又羞又恼道。

傅司琏笑了:“嗯,从一开始就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