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博物院藏畿辅先哲文物利用与传播路径研究

2021-02-03 10:37王文丽张妍冰
文物春秋 2021年6期

王文丽 张妍冰

【关键词】文物利用与传播;畿辅先哲文物;河北博物院

【摘要】河北博物院收藏的畿辅先哲文物极具地域特色,2018年曾以《静藏群壑——畿辅先哲祠名人遗物入藏河北博物院65周年纪念展》对其中的部分文物进行展示,收到了良好的社会效益。但一次展览的容量和展期毕竟有限,为了进一步加强对畿辅先哲文物的利用与传播,除了从多个角度组织相关展览外,还可以探索更加多元而有效的途径,比如策划云展览、出版电子书、设立文化主题园区等,通过多种介质,依托科技力量,借势文旅融合,把文物与受众之间的触点由一元拓展至多元,使传播空间从固定区域发展到云端和广阔天地。

河北博物院藏有畿辅先哲书画近300件,古籍600余册,另有少量印章、拓片等[1]。这批文物原为畿辅先哲祠收藏。该祠创建于清末,位于北京下斜街,由李鸿藻、张之洞、张佩纶等直隶籍官员主持筹建,是一座纪念先哲的花园式建筑。除定期组织祭祀活动外,创建者还通过厂肆购买、同乡捐献等途径收藏了大量先哲遗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祠内所藏文物辗转至河北省府,后移交给河北省博物馆[2](今河北博物院)。畿辅先哲文物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对其进行合理利用与有效传播,不仅可以促进文化强省建设和京津冀一体化发展,而且对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中华人文精神具有重大意义。

2018年,河北博物院以这批畿辅先哲文物为基础,推出了专题展览《静藏群壑——畿辅先哲祠名人遗物入藏河北博物院65周年纪念展》(下文简称《静藏群壑》),产生了较好的社会影响。但是受场地等条件所限,此次展览仅展出了其中的108件(套)名人遗物,仍有大量书画文物和古籍长期存于库房,鲜为人知。充分研究这些先哲遗物,探索更为多元而有效的文物利用与传播路径,让这些珍贵的畿辅先哲文物活起来,发挥更大的效用,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展览作为博物馆吸引观众最直接的手段,是观众走进博物馆的主要动因,也是文物利用与传播的主要形式。2018年,河北博物院推出的《静藏群壑》展(图一)分上下两个篇章,选择了108件畿辅先哲的书法、绘画、书籍进行展示,其中三分之二的展品为河北博物院建院以来首次公开展出。《静藏群壑》展吸引了大批观众,甚至有先哲后人多次到展厅瞻仰先祖遗物,被媒体称为“让文物走出‘深闺’的展览”。回顾展览的筹划过程,可总结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深入调研,确定展览主题

要策划文物展览,必须对文物有充分的了解,所谓“成竹在胸”,第一步就要对文物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

首先,追溯文物来源。原始文物账单显示,这批文物于1953年移交给河北省博物馆。那么,它们是如何汇聚到畿辅先哲祠的呢?经查阅相关史料,考证书画题跋,得知其来源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畿辅先哲祠创建者从厂肆购买所得,如张之洞在其致张佩纶的书札中谈及,赵南星的铁如意拓本、杨继盛的椒山雁书和石玠兄弟的信札等均为厂肆所得[3];另一方面是创建者捐赠,如李鸿藻的对联、郭棻的草书轴及张之洞电稿等。

其次,梳理文物类别。院藏畿辅先哲文物包含书画、古籍和杂项三类。其中以书画文物最为丰富,包括:书法226件,行草书居多,可分为名臣墨迹、文苑手稿和临仿书;绘画29件,可分为山水画、肖像画和以“四君子”为主题的花鸟画;书画合裱作品24件。古籍主要有畿辅地区方志和畿辅名人诗集,如《畿辅通志》清光绪十年(1884)刻本、《畿辅丛书》清光绪五年至十八年(1879—1892)定州王氏谦德堂刻本及《大清畿辅先哲传》民国初天津徐氏刻本等。杂项包括原畿辅先哲祠内的祭器及部分畿辅名人的文房用具,如纪晓岚的龙纹长方形绿端砚、范景文的印章、畿辅先哲祠的收藏章等。

再次,提炼文物特色。这批文物以书画最为丰富,作者既有杨继盛、范景文、赵南星、魏象枢、李鸿藻、张之洞等名臣政要,也有孙奇逢、孙承泽、梁清标等儒林文苑。畿辅先哲书画虽然也受主流书画风格的影响,但不以技法取胜,而是注重与传统哲学思想、高洁情操的融合,书以载道,画以载德,颇具地域特色。“书以载道”体现在书法作品中:名臣墨迹多为浩然正气之作,为我们了解明清士人书法提供了可靠范本;文苑手稿不仅流露出作者的真情实感,而且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临仿书法则反映了畿辅先哲们书法风格养成的路径;信札则多以修身养心、尊道贵德和劝善行善为主题,体现了书者的品性、修养,如赵南星致友人书札中的“独立于万物之上乃为有志,能屈于万人之下乃为有养”,魏裔介家书中提出的“衣马仆从概从俭约,尤不必炫耀”。诸种作品丝毫没有炫技的因素,均是作者思想的真实表达。“画以载德”主要体现在以梅、兰、竹、菊“四君子”为主题的画作中。这些作品寄寓了作者高尚的道德追求,画中的梅、兰、竹、菊已脱离其物质属性,化作代表君子品德的形式元素,成为知识精英用来表达内心情感与笔墨情趣的象征符号。如天津名园“水西庄”的第二代主人查礼的《墨梅图轴》和第三代主人查为义的《兰竹图轴》:前者采用折枝画法,老梅枝干以枯笔写出,梅花用淡墨勾勒而成,画面重在表达老树枯梅的超逸情怀;后者以墨笔写幽兰一丛、翠竹两竿,旨在以兰、竹营造高雅的意境。山水画则表达了作者置身尘外的人生理想,如张赐宁的《秋林闲居图轴》、米汉雯的《浮丘山房图卷》、张之万的《远山叢树图轴》等。这批书画文物折射出畿辅先哲们高尚的道德情操,既有高雅的审美价值,又有深刻的精神指向。

最后,在以上深入研究的基础上确立了展览的主题,即展示畿辅先哲人文精神。展览主标题“静藏群壑”取自清代被宣宗道光“嘉其家法之善,以勉朝臣”的白镕[4]的《行书对联轴》:“岳高尚静藏群壑,海大犹虚纳百川”,用在这里比喻明清畿辅地区人文渊薮,名臣硕儒如群峰迭起。2018年,恰逢这批文物入藏河北博物院65周年,我们遴选其中具代表性的文物向公众展示,通过开张跌宕的书法、清雅苍秀的绘画和广博纷呈的古籍,使观众得悟先贤治学与治国并重的思想、格物致知的精神和以宏济民生为己任的情怀,既缅怀先哲,也表达了对畿辅先哲祠创建者的敬意。

(二)以人物为线索,讲述乡邦先贤的故事

前期调研中我们发现,这批文物中几件文物同属一人的现象非常普遍,如与范景文相关的文物有3件,与杨继盛有关的文物有2件,与孙奇逢有关的文物有8件,等等,因此,让文物讲述乡邦先贤的故事,以人物作为线索是首选。

畿辅先哲文物涉及200余位直隶籍名人,展览从中遴选出35位,分为上、下两个篇章呈现:上篇为“名臣硕儒”,包含明末谏官杨继盛,东林党领袖赵南星,因曾在门上题字“不受嘱、不受馈”而被誉为“二不公”的范景文,以及清代理学大家孙奇逢等19人;下篇为“文苑词林”,包含晚明书家米万钟、清初鉴赏家梁清标、清代帖学大家翁方纲等16人。展出文物以书画为主,古籍、印章、拓片等为辅,人物生平事迹以凝练、通俗的语言在展板上呈现。如第一篇章第九单元的先哲人物为魏象枢,共展出3件与其相关的文物:《草书轴》以雄厚的用笔书写着关于“德业”的论述,体现了魏象枢体势开张的书法特色;《行乐图轴》描绘了魏象枢身着朝服恭立于金銮殿前,其庄严儒雅的形象令人过目不忘;魏象枢所撰,收入清末刻本《畿辅丛书》的《寒松堂全集》,古旧的纸页透出古雅气息。三件文物,三位一体,将魏象枢“好人、清官、学者”的形象立体地呈现在观众面前。以人物为线索,将不同类别的文物组合在一起,使得参观展览就如同观看一部微缩版的纪录片。

(三)多维阐释书画文物

文物的价值和内涵并不是直观可见的,尤其是书画文物,需要策展人员进行多维度阐释。当下,对书画文物的阐释存在维度比较单一的问题,多数是从风格学的角度对作品的技法、流派进行梳理,或从作者的师承关系展开,这种阐释因学术性太强而趣味性不足,在大众传播阶段显得晦涩难懂、枯燥乏味,导致信息传播的有效性较低。因此,对书画文物进行多维度阐释是实现有效传播的必要环节。以杨继盛的《自书年谱卷》为例。杨继盛以直言敢谏闻名,是后世官宦士人推崇的典范,此卷是杨继盛因弹劾明末大奸严嵩入狱后在狱中对自己生平所作的回顾与记述[5—7],如果只是对作品的质地、尺寸及书法艺术特色等进行描述,没有挖掘出该文物背后的历史价值,就无法理解杨继盛何以被称为“明代第一谏官”,该文物信息的传播则会受到严重局限。打破这种局限的方法就是增加文物阐释的维度。在展览的策划过程中,我们在对杨继盛书法艺术特色进行归纳的同时,还结合年谱的创作时间、地点以及杨继盛生平事迹进行综合分析,在“作者小传”中对其平生40年所遭遇的艰难险阻作了详细介绍,尤其是他弹劾奸臣仇鸾和严嵩的经过,让“明代第一谏官”直言敢谏、铁骨铮铮的形象直观地出现于观众眼前。通过展览文本提供的信息,观众不仅对杨继盛的书法作品有了一定认知,而且对明末黑暗的政治环境也有所了解,并从中领悟到杨继盛忠贞不渝的情怀和坚韧不屈的气节,进而产生心灵上的震撼,经历精神上的洗礼。

多维阐释将书画文物所蕴含的艺术与历史价值凝练成通俗易懂的语言,带给观众立体的信息集合体验,消除了观众与文物之间的隔阂,并通过文物窥见其背后的人文精神。可以说,多维阐释激活了蕴含在文物中的中国智慧与中国精神,正如陆建松所言:“以文化传播为导向,加强考古信息采集和多学科阐释研究,加强博物馆藏品科学体系建设及其藏品内涵价值的挖掘和阐释,揭示文物蕴含的中国智慧、中国力量、中国精神和中国价值,达到透物、见人、见事和见精神。”[8]29

(四)提炼具有当代意义的文化精髓

明清畿辅文化的发展催生了畿辅先哲祠的创建与文物收藏。王长华曾对“畿辅文化”作出总结:“元明清时期,以今天北京为中心的畿辅地区呈现出多民族政治、经济、思想、学术、宗教、艺术与文学在交流碰撞中逐渐融合的历史趋势,特点鲜明,是近世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不容忽视的历史价值,对今天京津冀一体化建设也有重要的参考意义。”[9]畿辅先哲文物是明清时期畿辅文化的一个剖面,诠释了京津冀文化一体的历史渊源。

明清畿辅以今北京、天津、河北地区为主体辖区(除河北南部外),畿辅先哲祠的创建体现了当时京津冀地区“地缘相接、人缘相亲”的历史现象。祠内正殿“不朽堂”供奉了畿辅地区从上古到清代的1485位古圣先贤[10],与同时期的河南中州先哲祠、吉林先哲祠相比,不仅规模更大,而且远远超出了祠堂的性质和范围,实际上已经“接近名人纪念馆的性质”了[11]。该祠所具有的纪念先人、垂范后世的功能在今天仍有重要意义。

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强调,“要把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标识提炼出来、展示出来,要把优秀传统文化中具有当代价值、世界意义的文化精髓提炼出来、展示出来”。畿辅先哲文物是先哲在互融互浸的历史场景中留下的印迹,因此,在展览筹备过程中,我们注重提炼畿辅先哲文物的当代意义,借助信札、手卷等文物展示畿辅先哲们在思想上的交流,借助绘画作品反映他们在艺术上的相互借鉴,借助古籍表现他们在学术上的相互影响,很好地印证了京津冀三地“地域一体、文化一脉”的历史渊源。

(五)建立观众与文物对话的场所

展厅是观众与文物跨时空交流的场所,因此我们在展陈设计中侧重塑造平等的交流空间,以启发观者的思考。古代文人书斋不仅是其读书的场所,更是其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的精神空间,因此《静藏群壑》展览专门开辟一个区域设置了由仿古家具、古籍、盆景和文房用具組成的书斋场景(图二)。雕刻龙凤纹的博古架上陈列着古籍复制品,两侧花几上置以盆景,画案上摆设笔墨纸砚和文玩,这一雅居场景“以实物、智识和情感吸引正在体验它的人们”[12],营造了浓郁的时代氛围,增强了观众参观过程中的审美体验。与此同时,文物经过设计师的匠心布置,在灯光照射下可观赏性得到极大提升。观众通过直面先哲们的书画、手稿、信札,可以直观地感受到书写者的笔墨与情绪;通过瞻仰展厅里的肖像画,可以在头脑中再现先哲的音容笑貌;结合展出的诗文集,沉浸于书斋中的书香氛围,想象他们吟诗作赋的场景——时空的隔阂被消除,历史与当下的界限被化解,展厅成为观众与文物对话的体验空间。

综上所述,《静藏群壑》展览以研究为基础,以阐释文物为重心,以观众体验为落脚点,拉近了观众与文物之间的距离,使观众对畿辅先哲们的主要事迹和艺术成就有所认知,不仅增长了历史知识,还获得了审美体验。从文物利用与传播的角度看,《静藏群壑》展览利用多种方法实现了博物馆与公众的“超级连接”。

展览是文物利用与传播最成熟、最广泛的方式,但其传播时效毕竟有限,随着展期的结束,其传播行为即告结束。因此,为了更好地利用和传播院藏畿辅先哲文物,一方面要坚守陈列展览的主战场,在深入研究文物的基础上多角度组织策划新展,另一方面也要积极探索文物利用与传播的更多路径。

(一)策划不同主题的文化展

对于院藏畿辅先哲文物来说,随着研究视角的转换,文物的价值也呈现出多面性,仅依托一两次展览很难面面俱到地展示出来,因此,策划不同主题的系列展,可以进一步提高文物的利用率,加深对文物文化内涵的解读。根据对院藏畿辅先哲文物的研究和分类,我们认为可从以下四个主题入手组织展览。

第一,楹联主题展。畿辅先哲文物中的书法作品近半数为楹联,内容多为吉祥祝语、修身格言或隽美诗句,以楹联为主题策划展览,既可以深入挖掘蕴含在联句中的传统文化,又可以追溯对联的渊源与发展。这类展览可在春节前推出,并可同时举办赠送春联活动,在烘托节日气氛,培养大众高雅的审美情趣的同时,又惠及了广大观众。

第二,“畿辅名臣”主题展。畿辅先哲文物的主人多为彪炳史册的畿辅名臣,可深入发掘人物与文物背后的故事,提炼出其中符合当前核心价值观的内容,精心策划展览,以弘扬他们的忠贞气节与家国情怀。

第三,“畿辅诗人”主题展。畿辅先哲中的梁清标、边连宝、戈涛、李中简、纪晓岚等均以诗词享誉一时:梁清标娴雅温和的诗风“领袖词林数十年”,是清初诗坛的代表人物之一;边连宝、戈涛、李中简、纪晓岚则是清中期活跃于诗坛的“瀛洲七子”中的四位,他们诗风不同,各自臻美,在当时广受赞誉。以展览的形式重温畿辅诗人的风采,向公众展示他们的书法作品和诗稿,不仅可以反映畿辅诗人的诗词修养,而且有助于增强本地民众的文化自信。

第四,“君子之风”主题展。“四君子”——梅、兰、竹、菊是畿辅先哲的主要绘画题材,以此为主题策划绘画展,可使观众通过欣赏梅之高洁傲岸、兰之幽雅空灵、竹之虚心直节、菊之冷艳清逸,领悟古代绘画中的比德意识,深刻体会先哲的个人修养。

(二)打造接地气的“云展览”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7期《中国互联网发展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12月20日,中国互联网用户数量达到9.89亿[13]。据国家文物局初步统计,受突发疫情的影响,2020年全国博物馆“云展览”呈井喷式发展,仅春节期间推出的线上展览就多达2000余项[14]。“云展览”通过网络平台提供展览内容,观众通过电脑或手机登陆设备接收信息,可以随时随地观看,观展的自由度得到提升。同时,不再受展出场地和时间的限制,展览容量可以有伸缩的弹性空间。作为现今博物馆的常态化展示方式,“云展览”已经成为文物利用与传播的有效路径。

畿辅先哲文物涉及历史人物较多,文物信息量大,推出“云展览”有助于全面展示蕴含在这些文物中的“生存智慧、思想精华、道德精髓和情感价值”[8]27。在我们的设想中,内容和架构的策划可参考原畿辅先哲祠内供奉的牌位,设定圣贤、忠义、孝友、名臣、循吏、儒林、文苑、独行、隐逸等9个单元,这样基本上就可以将院藏畿辅先哲文物全部展示出来。为了满足不同层次观众的需要,单元说明和文物说明可设置简略和详尽两个版本,简略版供浏览式参观,详尽版供研究专用,两个版本可以任意切换。在形式设计方面,可参考畿辅先哲祠的建筑形制,设置层层推进的界面,择取祠内楹联嵌入,如“商周即有闻人岂独乡贤堪社祭,幽冀古多钝士都恁德器作邦光”“虚竹幽兰生静契,和风朗日惬天怀”等等,营造庄严肃穆的氛围。最后,通过恰如其分的技术处理,将艺术性与技术性完美结合,打造出体验感与科技感兼备的“云展览”。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内容和形式两大方面之外,技术应用也是“云展览”非常重要的环节,其不仅与观众的视觉体验息息相关,还直接影响“云展览”的传播效果。从目前来看,“云展览”虽然数量可观,但在技术质量及技术應用与内容形式的结合等方面仍有可提升的空间。有的“云展览”过于注重技术的多样化,而忽视了技术与内容的结合,其终端接收效果并不理想;还有的只是把展览从线下搬到了线上,在技术应用方面过于简单,体验感欠佳。因此,在策划与实施畿辅先哲文物相关的“云展览”时,必须将内容及形式设计与技术应用的互融放在首要位置,尽量避免上述弊端。

(三)开发有趣的电子书

在数字化时代,文物利用的方式以及传播手段在不断改善和创新,畿辅先哲文物的利用与传播也应该从“体验空间”跨入“云端共享”。除“云展览”之外,电子书也是一种数字化传播的有效途径。电子书的开发制作可以先从《大清畿辅先哲传》着手。《大清畿辅先哲传》是一套清代畿辅地区(包括今京、津、冀全部及鲁、豫部分县)历史人物的传记集,分为名臣、名将、师儒、文学、高士、贤能、忠义、孝友八门,收录了传主及附传人物近两千人的生平事迹。但是,普通人几乎没有机会见到这套书籍,即使在展出期间,因陈列于玻璃展柜中,观众也无法翻阅,对于书中很多有趣的内容更是无从得知。如书中记载翁方纲“年八十余,犹日作蝇头书自课,能于西瓜子仁上作四楷字,又于一粒胡麻上书‘一片冰心在玉壶’句,其神异如此”等等[15],这些鲜活的文字沉睡在泛黄的书页里,长期被人忽视。在数字化时代,将人物传记做成电子书已是一项非常成熟的技术,以《大清畿辅先哲传》为蓝本,可选取部分畿辅先哲的小传编纂成书,并通过3R技术(虚拟现实技术VR、增强现实技术AR、混合现实技术MR)将一些有趣的故事或情节呈现出来,增加电子书的趣味性。比如把翁方纲“西瓜仁上的楷书”和“胡麻上的诗句”做成动画嵌入,甚至还可以在“应用系统中嵌入人机互动体验、读者互动体验、古文跟读与纠错等”[16],使阅读古籍变成有趣的休闲活动,从而让“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活起来”。

在开发电子书的同时,传统纸媒阅读也不能忽视。可以将电子书的文本内容整理出版为普及性读物,打造“文库本”名人故事书,与电子书配套出版,以朴素的装帧和低廉的价格施惠于民,扩大读者群体,为全民阅读提供支持。

(四)拓展多功能主题乐园

畿辅先哲文物收藏于河北博物院,但其所蕴藏的畿辅文化涵盖京津冀三地。在文旅融合的背景下,对文物蕴含的历史信息进行空间扩展,也不失为文物利用与活化的一种新途径。一百多年前,这批书画汇集在北京下斜街的畿辅先哲祠,这里虽名为祠堂,实则是一座环境优美的花园式别墅。如果参照当年的建筑式样打造一座休闲式园林,还原当年祠内苍松翠柏、柳荫古槐的风景,不仅可以再现清末民国时的建筑特色,还可以将之拓展为主题乐园。在仿古建筑内配备现代化展厅设施,展示先哲相关文物与生平事迹,将先哲书画文物中蕴含的优秀传统文化加以梳理提炼,以发挥其纪念前辈、垂范后世的作用。同时,可利用主题乐园拓展社会教育功能:一方面可创建廉政主题教育基地,以乡邦先贤廉洁奉公的事迹激励公职人员克己奉公;另一方面,可创建少年儿童教育基地,树立先哲塑像,讲述先哲勤学求知的故事,用新颖的展示方式(电子设备或游乐设施)将先哲的成就与贡献陈列在广阔的园区中,增强少年儿童对家乡的热爱。

此外,还可以创建畿辅先哲文物研究中心。畿辅先哲文物的价值丰富而多元,仅依靠河北博物院自身的科研队伍开展文物利用与传播工作难免挂一漏万,应当向社会开放文物资源,积极吸纳社会力量参与文物活化工作,鼓励各界进行跨学科、跨领域的科研合作,为建设文化强省添砖加瓦。

从传播学的视角出发,我们对河北博物院收藏的畿辅先哲文物的利用与传播作了以上几种设想,试图通过多种介质,依托科技力量,借势文旅融合,把文物与受众之间的触点由一元拓展至多元,使传播空间从固定区域发展到“云端”和广阔天地。“云展览”“电子书”或许只是新媒体时代的一个序幕,未来将会有更先进的技术使文物与公众产生广泛而深刻的连接。在文旅深度融合的趋势中,文物的合理利用与传播将会产生更多可能,实现由“文物”到“文化”再到“旅游景观”的空间式跨越。我们相信,文物沟通过去、联结当下、启示未来的功能必将被进一步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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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2020年度河北省文化艺术科学规划和旅游研究项目“让文物活起来:明清畿辅先哲文物保护利用与传播路径研究”(项目号:HB20-YB043)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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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王文丽.河北博物院藏畿辅先哲书画研究[J].文化月刊,2021(6):184.

[2]李宝才.奋斗结硕果,扬帆再起航:新中国成立70年河北博物馆事业发展综述[J].文物春秋,2019(5):4.

[3]广州图书馆.张之洞致张佩纶未刊书札[M].丁玲,林锐,笺注.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75.

[4]赵尔巽.清史稿:卷三百七十五:白镕列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7:11562.

[5]高朝英,张金栋.杨继盛《自书年谱》卷考略:上[J].文物春秋,2011(2).

[6]高朝英,张金栋.杨继盛《自书年谱》卷考略:中[J].文物春秋,2011(3).

[7]高朝英,张金栋.杨继盛《自书年谱》卷考略:下[J].文物春秋,2011(4).

[8]陸建松.如何让文物真正“活起来”:问题与建议[J].博物馆管理,2020(1).

[9]王长华.近世畿辅文化的特质及价值[N].光明日报,2015-11-12(16).

[10]姚彤章.畿辅先哲祠崇祀先哲牌位[A].天津:河北博物院,1936.

[11]刘征.北京会馆圣贤祭祀分析:以山左会馆为例[D].北京:中国艺术研究院,2015:24.

[12]宋向光.博物馆展览标准及卓越展览的标志[J].自然科学博物馆研究,2017(3):73.

[13]佚名. CNNIC发布第4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EB/OL].(2021-02-03)[2021-06-08].http:// www.gov.cn/xinwen/2021-02/03/content_5584518.htm.

[14]梅海涛,段勇.质与量: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博物馆“云展览”观察[J].中国博物馆,2020(3):33.

[15]徐世昌.大清畿辅先哲传:卷二十三[M].民国初年天津徐氏刻本.

[16]张宁,龙乐思,李俊炀.“VR+文化”背景下的中华古籍阅读与传统文化传播新路径研究[J].图书馆建设,2019(6):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