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在国际传播中的双重境遇与路径选择

2021-01-31 23:10姚宏志
关键词:特色文化

方 黎,姚宏志

(1.安徽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芜湖 241002;2.安徽农业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 合肥230036)

文化作为国际交往中软实力的表征,在搭建国家间交流桥梁的同时,亦发生着不同程度的冲突,这种冲突或将成为国家间利益博弈的重要考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因共生的文化心理、丰富的共享价值、上升的综合国力、悠久的交往历史等因素具备了国际传播的比较优势,然而也因文化间的多元差异、西方文化偏见的压力、理解的错位、文化民族主义等因素面临国际传播的现实挑战。面对国际传播的双重境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需要做出恰当的传播路径选择:在价值立场方面选择自我与他者互动的文化间性思维,在内容形式方面选择基于视域融合的文本传播,在场域力量方面选择区域协同的最大朋友圈,在主体与载体方面选择多级互动的传播渠道,以此来展现真实、立体、全面的国家形象。

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国际传播的比较优势

我们在论及某种文化国际传播的比较优势时,既需要考虑到文化自身的品质因素,也需要考虑到与文化有关联的条件因素,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而言,可以从四个方面考察其比较优势。

(一)共生的文化心理铺垫了国际传播的基础

一般而言,任何一种文化形态都有其特定的文化心理,蕴含于文化发展历程中的文化心理成为某种文化形态发展演变的理性指引与情感导向。倘若从内向与外向的人类性格区分来类推文化心理的话,文化心理亦可分为内向型与外向型,内向型趋于保守,不利于国际传播;外向型趋于开放,其中又可以分为霸权式、依附式与共生式,与霸权式的文化殖民倾向和依附式的文化弱势倾向相比较,共生式文化心理更利于多元文化背景下的国际传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属于典型的共生式文化心理,这种文化心理铺垫了国际传播的基础。

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内在构成而言,其实现了古与今、中与外、一与多的共生。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根”与“魂”的存在,在“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中,与时代精神鲜明的革命文化及指向未来的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一起构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实现了古与今的共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发展始终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这不仅体现在革命文化与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生成发展中,还体现在传统文化的“双创”中,马克思主义作为引进来的无产阶级先进理论,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中焕发出强大生机,实现了中与外的共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博大精深,无论是从纵向的内涵意蕴还是从横向的与大众文化等文化形态的和谐发展来论,都不同程度的实现了一与多的共生。再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发展政策,相比较于西方学者对于文化间区别与冲突的强化,诸如福山的“意识形态终结论”、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等论断,中国更尊重多元共生的文化生态,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多个场合强调文化间的平等与交流,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传递出“加强中外人文交流,以我为主、兼收并蓄”[1]的共生式文化心理。

(二)丰富的共享价值成就了国际传播的自信

从价值属性的角度考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比较优势,可以发现其中蕴含丰富的共享价值。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所辖的三种文化形态而言,一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对于当前全球共性的工具理性危机有着独特的调节作用,如在人与自然的关系方面,强调“道法自然”,注重“天人合一”等;在人与人的关系方面,重视伦理、亲情、道德秩序,重“仁”、讲“诚”、明“德”等;在人与自我的关系方面,推崇刚健有为,讲究修身养性,注重“慎独”等;在社会治理方面,强调以人为本,以和为贵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倡导人与自然、人与人和谐共生,提倡自我修养,为现代人提供心灵栖居的诗与远方,为现代文明的人文关怀提供了可资借鉴的思想资源,有助于舒缓工业文明的危机,比如污染、现代焦虑、人际失调等。

二是革命文化与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为世界贡献出可供借鉴的文化“他者”。首先,中华民族在艰辛的革命实践中所积累的如“红船精神”“延安精神”等宝贵的革命文化,传递出中华儿女为了民族独立不怕牺牲、自强不息的红色精神,其中蕴含着丰富的爱国主义情怀、不畏牺牲的勇气、齐心协力的斗志,对于曾像中国一样遭受殖民侵略或处于国破民弱困境中的国家,提供了一种正能量的精神激励和道路借鉴。其次,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所创造的发展奇迹验证了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价值,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从文化的角度诠释出一个历经沧桑、积贫积弱的大国如何走向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发展道路,这其中所蕴含的制度文化、理论文化等“给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发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独立性的国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选择,为解决人类问题贡献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1]

(三)上升的综合国力积蓄了国际传播的能量

综合国力对于文化国际传播的能量支撑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上升的综合国力增强了文化的主体性地位。在整个社会构成中,文化是因变量,是“结合知识”。从社会层面来说,文化的发展既表征着社会的文明程度,转而又依附于社会政治、经济等各领域的发展;从国家层面来说,文化的进步既彰显了国家的软实力,转而又依附于综合国力的发展。如果将国际交往中文化传播视作一个坐标系,纵轴是全球化程度,那么横轴便是综合国力。随着综合国力的上升,中国从政治上的不独立走向民主独立,从经济上的被动现代化走向主动现代化,从物质层面的输出走向文化层面的传播,文化主体性地位前移,近代中国国力衰败所引发的文化心态自卑媚外,弱国无外交的窘境一去不复返。二是上升的综合国力增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国际吸引力。近年来,文化成为国内外社科界研究的宠儿,不少学者认为文化深刻影响着国家发展与社会进步,国力的强盛往往验证了一国文化理念的先进性。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的综合国力急速增强,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纪念大会上所说“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迎来了从创立、发展到完善的伟大飞跃!中国人民迎来了从温饱不足到小康富裕的伟大飞跃!中华民族正以崭新姿态屹立于世界的东方!”[2]上升的综合国力拉动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发展进步,吸引了国际社会对中国文化、价值层面深层次的关注,进而积蓄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国际传播的能量。

(四)悠久的交往历史形成了国际传播的惯性

在汉代以来两千余年的历史长河中,中国拥有悠久的文化国际交往历史,其中,古代中国对外交往中有三次富有历史意义的壮举。第一次是西汉张骞出使西域,拓展了长约8000公里的欧亚横贯线,开启了影响深远的“丝绸之路”。以人际传播、商贸往来为主导的中西交流拉开序幕,随着中外各国使节的频繁互派,丝绸之路已成为中西政治、文化交流的重要途径。第二次是唐朝玄奘西去取经所带来的中外宗教文化交往。玄奘西去印度取经是古代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一次宗教文化交流活动,玄奘不仅一路讲学,交流宗教文化,还将当时中国著名的《道德经》《秦王破阵乐》等文化成果翻译传播,促进了文化传播。第三次是明朝郑和七下西洋。作为古代中国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参与人员最广的一次对外交往活动,尽管后人褒贬不一,但不可否认的一个事实是在七下西洋的过程中,中国的文化得到了广泛传播。

近现代以来,我国文化的国际传播遭遇了阶段性挫折,但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文化的国际传播走上正轨,不仅中央建立了对外宣传办公室和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加强国际宣传,且随着对外开放的不断深入,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的政策引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传播不断打开新局面,向国际社会展示中华文化的独特魅力,传播当代中国的文化精神,塑造良好国家文化形象等系列举措,已成为重要的文化发展共识。古有“丝绸之路”,今有“一带一路”,悠久的交往历史,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国际传播的惯性。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国际传播的现实挑战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在多极与多文明的国际格局中,因国家间利益取向与文化心理等因素的差异,在国际传播中面临着难以回避的冲突与摩擦。

(一)文化的多元差异所带来的陌生与排斥

文化的多元差异所带来的陌生与排斥首先起因于国家文化交往间的异质性元素。如果从观念形态与价值形态来考察文化,文化作为民族内在的一种复杂而又较为稳定的精神产物,具有独特性,集中体现为文化所蕴含的核心价值。不涉及核心价值冲突层面,多元文化间具有交流对话的条件,但在根本精神内核层面,文化又是唯我而排他的,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每一种文化都渴望自己是人类文化的中心,并希望用自己民族的历史来描绘人类历史的戏剧性场面,这就存在一个问题,多元文化共生的范围内,因文化差异而带来的陌生与排斥是文化交流中不可回避的现状。借用美国学者罗斯的观点将有助于我们理解多元文化间的冲突,罗斯将人类冲突归为两类:“一是相对可见的、社会性构建的各种领域内的差异过大;二是相对抽象的、文化性形成的叙述和阐释上的敌意。”[3]28由此来解释国家间的文化冲突可做出如下归因:一方面,国家交往间文化实然层面内容与形式上的彼此陌生;另一方面,国家间文化核心价值的层面因相异而互斥。

其次,交往与技术的发展加剧了多元文化间的碰撞。根据亨廷顿的划分认为世界有七大文明圈:中华文明、西方文明、日本文明、印度文明、伊斯兰文明、东正教文明、拉丁美洲文明。倘若考虑到全球范围内的地域文化与民族差异,各类大小文明圈数量庞杂。在前工业文明时期,各类文明圈受限于时空距离,绝大多数情况下处于彼此分离的情况,交往有度。但生产力的发展与资本全球扩张的本性推动了交往的全球化,在信息技术的催化下,全球范围内信息内爆,因此麦克卢汉提出地球村的概念,信息在时空范围内急速压缩,人们之间跨越国度与民族的差异,突破时空的隔阂,彼此文化生活高度卷入。这种交往范围与技术水平的发展进一步加剧了多元文化间的碰撞,人们因文化的交流与融合而集聚,因文化的陌生与排斥而分离。

(二)西方的文化偏见所引发的东西方文化冲突

无论是西方文化还是东方文化,本不应有优劣之分,然而西方社会常存有西方文化优越的偏见,这种偏见大致滋生于三种自恋性设想:一是意识形态终结论,设想西方自由民主制是世界唯一正确的意识形态选择;二是全球现代化进程将带来人们的价值观念等文化生活方式的同质化,作为率先实现现代化的西方,企图影响现代世界的文明风向标;三是西方文化拥有国际文化话语主导权,渴望实现全球文化霸权。

文化偏见折射出西方文化的傲慢心态,西方社会立足于抽象人性论的理论基点,忽视不同文化群体间的价值取向,预设了西方文化优越性的先验主导地位,一方面在国际上以显性的打压与歪曲方式对待异质文化;另一方面打着文化一体化的幌子,进行意识形态的渗透与颠覆,瓦解他者尤其是社会主义国家的文化认同,在这种情况下,东西方文化冲突不可避免。无论是全球化还是现代化,经济的一体化并不能带来价值体系、文化观念的同质化,我们很难做出吃汉堡包的一定乐于接受西方文化,听京剧的一定倡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判断。文化多元并存是不争的事实,对此,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严厉批评了表现在‘自我中心的错觉’中西方的‘狭隘和傲慢’,并且认为存在着‘不变的东方’,以及‘进步’是不可避免的。”[4]34遗憾的是,纵然有学者的警告与文化多元的事实,但西方文化优越的偏见和错觉依然存在,并在相当一部分西方社会中发展为狭隘的自负和有目的的文化渗透,甚至这种文化偏见也演变为国内部分学者全盘西化的叫嚣,加剧了东西文化冲突。

(三)理解的错位所造成的文化折扣情况

韦伯曾指出理解的两种样式,一种是逻辑性或数学性的,既包括对于数理运算的理解,也包括对于实现某种目标所采取的手段的理解,关乎理解的方式方法;一种是神入的,对于理解对象情感关系的一种重新体验,关乎理解者的价值取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国际传播中,受限于时空距离以及传播内容、手段与传播对象理解方式以及价值取向的契合度不同,存在一定理解错位,造成了传播中的文化折扣,文化折扣是指一种文化在向另一种异质文化圈进行传播的过程中,文化的本真性会产生磨损、变异的情况,由此影响传播效果。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国际传播中的文化折扣至少存在三种类型:一种是国家间出于利益需求所做出的故意曲解。出于意识形态的打压,一些西方社会乐于传递中国“太大、太怪、太坏”的信息,比如美国议员卢比奥将中国合理合法的文化治理与社会管制,歪曲为“中国将所有宗教‘中国化’正造成毁灭性的影响”,也曾有西方社会别有用心的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解读为西方的价值理念。第二种是部分学者片面、不实的文化解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作为概念的出现虽然不久,但其所辖的文化形态却是中华民族由古到今文化精神的集中展示,然而部分学者对中国文化本身的解读就存在问题,更谈不上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了,比如美国学者派伊将中国文化简单理解为儒学,并且认为“儒学鄙视辛劳和各种形式的体力劳动”“强调运气的作用……高度面对现实的态度,而不是内向的态度”[5]307,这显然和中国传统文化所倡导的以勤为贵、慎独等不相符。这种情况在少数中国学者中也有体现,比如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窄化为单一的传统文化等观点。第三种是国家发展的挫折历史影响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外部理解。无论是近代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屈辱史还是“文革”时期的极左思想,很大程度上给国际社会留下了中国文化落后、刻板、封闭等负面印象,增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被充分理解的阻力。

(四)文化民族主义所衍生的国家间文化冲突

文化民族主义起源于近代德国,“孕育于马基雅维利时代的民族主义思想在18世纪的德意志地区发展出一个非政治性的、文化的版本”[6]10,这被多数学者视为文化民族主义的原生型态。依托本民族的文化根基,保护和弘扬本民族的文化传统。守护民族文化原是合理的,但近代以来文化民族主义在不同的环境中演变为多种类型的对于本民族、本国家文化片面、甚至极端的推崇,从这个角度而言,当下语境中一般将文化民族主义视为反面词。

文化民族主义在国际上常见四种极端表现:一是强国依靠国际秩序中既有的优势地位普泛化地进行文化与价值观的输出,比如前文述及的西方文化优越偏见;二是弱国或被动保守的防卫本民族的文化本真性,或盲目排外,比如曾一度封闭的朝鲜;三是在秉持极端文化民族主义的国家中,外来文化与本民族文化的界限异常突出,将本民族的文化形态、价值观念上升到不可侵犯的神坛高度,比如一些伊斯兰国家所秉持的文化原教旨主义;四是打着文化民族主义旗号掩饰阴谋,比如近年来打着民族意识旗号的日本右翼势力,刻意歪曲历史,抵赖战史、罪证,掩饰复兴军国主义的歹念。无论是哪种类型的文化民族主义,在全球化时代,既不利于实现民族文化的创新发展,又无助于国际文化交流、博采众长,转而成为国家间文化冲突的导火索。

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国际传播的路径选择

多元文化交叉并存的时代,文化的国际传播是全球化发展的必然需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需要在比较优势与现实挑战的双重境遇中,选择恰当的传播路径,向国际社会展现“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提高国家软实力。”[1]

(一)价值立场:选择自我与他者互动的文化间性思维

无论是文化多元差异所带来的陌生与排斥,还是文化民族主义所衍生的国家间文化冲突,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传播的价值立场方面都有个重要警示:如何处理文化传播中自我与他者的关系。一方面,一切自我都指向他者。这在马恩的经典论述中可得到佐证:“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7]505有社会关系存在的空间就有相应的他者,文化主体亦是如此。另一方面,自我与他者存在对立关系。“每一个文化的发展和维护都需要一种与其相异质并且与其相竞争的另一个自我的存在。自我身份的建构……牵涉到与自己相反的‘他者’身份的建构,而且总会牵涉到对我与‘我们’不同的特质的不断阐释和再阐释。”[8]426文化的国际传播中很可能会出现蓄意制造异质对立的他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国际传播的价值立场既不应该是钟情于自我的文化民族主义,也不应该是迎合他者的自我放弃,更难以做到超越民族文化的世界主义。因此,寻求自我与他者的对话与沟通,走向文化间性不失为恰当的价值立场。

文化间性思维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共生的文化心理是相契合的,有助于在与他者的良性互动中传递出文化自我的共享价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国际传播中自我与他者的文化间性可从三个角度践行:一是自我与他者互动的基础是尊重彼此文化主权。他者可以成为文化传播中的内容借鉴、策略支撑、价值反馈等资源性力量,但文化传播的内容、方式、价值评估等核心因素应由自我决定,要充分展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内在价值。二是自我与他者互动的目标应是文化的对话、理解、包容、共识。文化传播的国内与国际层面目标应有所区分,国内强调的是高层次的文化自信,国外寻求的应是基于对话与理解基础上的包容与共识,在求同存异的基础上贡献中国智慧。三是自我与他者互动的方式既应涵盖理论对话又要包括实践交流。理论对话是双向的,既要有一批学者研究他者的文化形态、价值精神,又要接纳他者对自我文化形态、价值精神所做出的建议,还要有能力对他者的质疑给出恰当而充分的解释。在实践交流层面,不仅要鼓励自我与他者在文化层面上广泛合作,更要在国际事务中承担起大国的责任,积极推动“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努力与“各国人民同心协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1]这既有助于营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有效传播的国际环境,又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国际传播中自我与他者互动的生动体现。

(二)内容形式:选择基于视域融合的传播文本

文化的国际传播首先需要解决的是“文”的问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蕴涵丰富的共享价值,但在国际传播中与传播对象的生活处境存在时空距离、文化距离,因此基于内容形式的解释之链尤为必要。通过恰当的文本诠释,既能还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真实形象,又能较好的融入传播对象的生活处境中,减少文化折扣。

一是讲好中国故事,传递中国精神。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国际传播首先意味着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价值精神的彻底守护。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指引下,建构起与传播对象时代生活与文化传统兼容的内容形式,讲述中国故事。这就涉及到内容形式的转化,比较成功的做法是近年来的专题纪录片,比如“一带一路”系列纪录片与改革开放40周年系列纪录片,兼具艺术性与真实性,较之于普通影视作品更有利于传递真实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精神。另外在优秀传播作品的翻译与制作上仍需培养大量专业人员,“我们不仅要让世界知道‘舌尖上的中国’,还要让世界知道‘学术中的中国’‘理论中的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中的中国’,让世界知道‘发展中的中国’‘开放中的中国’‘为人类文明做贡献的中国’”。[9]二是寻求文化相似点。无论是文化折扣现象还是陌生文化的互斥都与文化间的共性不足有关,因此在传播内容形式的诠释方面应注重国家间可以共享的那些文化。比如在中国梦的诠释方面,习近平总书记曾在访美期间将中国梦与美国梦及世界各国人民的美好梦想做了类比,就有助于拉近异质文化间的距离。三是关注对象理解视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内容量很大,在传播内容上一方面应根据具体传播对象的侧重点予以筛选,在形式上考虑国家间文化消费习惯予以多样化处理。另一方面,鼓励并引导外国人深入体验并积极诠释、传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有助于弥合传播中的视域差距,减少文化折扣。

(三)场域力量:选择区域协同的最大朋友圈

尽管因接二连三的经济危机、社会危机,不少学者对西方文化做出“无可奈何花落去”的走低判断,但在国际秩序既有的主导地位优势与自我调整中,西方文化仍然具有“似曾相识燕归来”的场域辐射力。西方文化偏见所触发的中西文化传播中的博弈,折射出的是文化场域辐射力的较量,越是辐射场域面广的文化,越容易在文化传播中累加能量级,从而赢取对自我传播有利的环境,如同布尔迪厄所言:“物体的能量越多,对它周围空间的扭曲就越厉害。一个场域里非常强大的作用物能扭曲整个空间,导致整个空间都围绕与它的关系来组织。”[10]45故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可在传播力量上寻求区域协同的最大朋友圈,以此增加国际传播辐射场域的能量级,进而在综合国力不断上升的底气支撑下,突破西方文化偏见压力。

一是寻求亚太地区文化传播圈的场域支持。日韩等邻国与中国传统文化具有一定的同源性,在面对东西文化冲突时存在相互支援的可能性,这从D&G辱华风波发生后,日韩国民联合抗议筷子歧视中可见一斑,要充分利用亚太经合组织、亚投行等经济中介与邻近的地缘优势,增进社会交叉,增强文化的亲缘感,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近邻传播铺设基础。二是充分利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间的经济合作扩大并巩固文化的传播场域。“一带一路”沿线存在多种文明样态,经济合作所促成的利益共同体有助于国家间文化的理解与包容,缓解陌生与互斥;经济合作所促成的政治互信有利于化解文化民族主义引发的文化冲突,要让“一带一路”利益共同体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国际传播的重要通道,从而弱化西方文化偏见引发的压力。

(四)主体与载体:选择多级互动的传播渠道

国际文化传播场本身就是国家综合国力等因素的较量场,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已经形成超越民族的全球性文化传播工业,西方文化在市场法则与资本逻辑的运作下全球渗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作为国际文化传播场内的后起之秀,需要进一步彰显文化国际传播的历史惯性,挖掘多重传播渠道,实现传播主体与载体的多级互动。

先谈主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国际传播的主体大致可分三类:以党和政府为主导的国家层面;以企业、社会团体等为支撑的社会层面;以群众为基础的民间层面。其中,以中国共产党及政府为主导的国家层面的文化传播,有助于树立真实全面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国际形象,权威性强,但意识形态色彩明显,在回避多元价值冲突方面优势不足。以企业、社会团体等为支撑的社会层面文化传播在传播面上更广、容易寻求多元文化间的共同点,经济全球化中,是建构起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国际传播产业的重要支撑,但对于传播主体的综合资质把关要求高。以群众为基础的民间文化传播日益发挥重要的影响,随着国际交往的深入,群众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国际传播的分散窗口,要让每一个群众“都成为传播中华美德、中华文化的主体”[11]138。主体的多音齐鸣有助于形成强大的传播合力。

再探载体。“媒介即讯息”,麦克卢汉的狷狂论断寓意深远。传播媒介大致分三类:以言语、肢体语言为主的人际交往;以书刊、电力媒介为主的大众传媒;以网络、数字化为主的信息媒介。信息媒介成为当今传播的主流媒介,旧有媒介没而不落地演变为新媒介的内容与资源。一方面既要利用新媒体灵活、便捷、即时的平台优势,多点多面展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丰富内涵,又要充分发挥言语、肢体、文本、图像等多重媒介的呈现优势;另一方面,国际范围内技术发展不平衡,地域间因消费习惯的差异,对于文化传播的载体需求亦不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在传播的载体上要分层,根据地域需求选择发声媒介。媒介融合的复调传播有助于保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本真,减少文化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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