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救援埃及雁

四夕

2021年3月，德国有个叫托马斯·克劳斯的鸟类救助师，意外在一条冰河上，发现了埃及雁的一家。他一开始只是好奇，这么冷的天气，埃及雁的一家为何在冰面上徘徊，不肯离开。紧接着，托马斯便看到了令人动容的一幕，并决定对它们实行紧急救援，而后面发生的事情更加出人意料……

救助埃及雁

托馬斯·克劳斯是德国的一位鸟类救助师，出生在20世纪60年代。

2021年3月，德国还处于冬季，有的地方仍然不时地下雪。一天下午，托马斯像往常那样喝过一杯咖啡后，穿上厚衣服，到户外散步，活动一下筋骨。外面的气温很低，托马斯抱着双臂，直往河边走去。

这天河边上站了许多人，令托马斯颇感意外。人们都盯着河面看，托马斯好奇地凑了过去。这条河一夜之间被冰封了，乍一看去，也没什么特别的。但仔细一瞧，托马斯却发现，冰面上有一群埃及雁。托马斯作为一个有经验的鸟类救助师，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位雁爸爸带着6只雁宝宝，而且看样子，雁宝宝应该是刚出生一到两天。只见它们一直在冰面上走来走去。

“它们为什么要在同一个地方不停地来回走动呢？”托马斯发出了疑问。旁边的一个女孩露出同情的目光，说：“你看，距离它们一两米处的地方有什么？”托马斯定睛一看，在这群埃及雁附近，有一只成年埃及雁一动不动，显然是被冰覆盖淹死了。托马斯心里一惊，意识到这只被淹死的埃及雁应该就是这群雁宝宝的妈妈。他瞬间理解了雁爸爸带着雁宝宝在冰面不断徘徊的做法，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埃及雁这种水鸟一旦选择了伴侣，便会终身与伴侣形影不离，直到老去。

雁爸爸看起来约莫10斤重，失去终身伴侣的他非常悲痛，不时发出哀伤的叫声。可是，伴侣已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不管他如何哀嚎，也永远无法复活。而就在雁爸爸悲伤之际，数只海鸥俯冲下来，试图袭击雁宝宝。雁爸爸孤立无援，唯有展开双翅，独自对付海鸥，尽力保护它的每个孩子。

岸上围观的人都很是动容，托马斯从业多年，也极少看到如此动人的情景。但理智告诉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时，托马斯萌生出救助埃及雁的想法。

他转过身去，告诉众人，如果埃及雁群一直不离开冰河，那些雁宝宝很快就会被冻死，因为公雁不会像母雁那样趴下，用羽翼和腹部的羽毛给雁宝宝保暖。另外，雁宝宝就算不会被冻死，也有可能被海鸥围攻吃掉。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救助埃及雁一家。但如何营救呢？这些群众并没有救助鸟类的经验。

托马斯就说，一切听从他的安排。他先是去看了看冰面，发现冰面比较薄，根本无法承受人体的重量。这使得救援的难度很大，托马斯歪着头，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请围观群众用长棍之类的东西，在河边驱赶雁群，他则在河的另一边用网兜去捕捉它们。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托马斯很担心埃及雁一家的安危，这次救援行动也变成了紧急行动。他奔跑起来，快速找来这些用具后，便开始捕捉埃及雁。

幸好，围观群众很配合托马斯。不一会儿，托马斯就捕捉到了第一只雁宝宝。雁爸爸见状，想飞来攻击营救，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它悲痛地叫了一声，无可奈何地退了回去。托马斯把雁宝宝捧在手心里，温柔地吻了一下它，接着熟练地将它从衣领口处塞了进去，让雁宝宝躲到他温暖的怀里。

尽管托马斯理解雁爸爸的悲痛，但他不能迟疑和停顿，必须尽快给雁宝宝提供温暖，否则，它们都活不成了。他不停地在冰河的两岸来回飞奔，捕捉了一只又一只雁宝宝。

不久，6只雁宝宝全部被托马斯救了上来。河岸的两边立即响起了人们的掌声和欢呼声：“太棒了！”

可此时的托马斯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看着不断哀鸣且愤怒的雁爸爸，不知道该不该把它也一并抓起来。

一家的团聚

托马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雁爸爸也抓过来。虽然雁爸爸完全有能力照顾自己，但在它的心中，它已经认为自己失去了整个家庭。如果把它丢下，对它来说，实在太残忍了。托马斯想让雁爸爸知道，他没有伤害它的孩子们，只是想让它们在一个温暖的地方一家团聚。

然而，雁爸爸是一只凶猛聪明的埃及雁，想抓住它并不容易。托马斯想用捕捉雁宝宝的方法，去抓雁爸爸，发现根本不管用。因为雁爸爸根本不上当，而且它会轻易飞走。托马斯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雁爸爸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出于求生本能，它嗷叫一声，拍打着翅膀，飞离了冰河，飞往别处去了。

这下，托马斯也不知道雁爸爸逃到哪里去了，只好抱憾离开。托马斯把雁宝宝们安顿好后，很快，就到了晚上。为了更好地照顾雁宝宝们，托马斯打算买一些它们爱吃的食物回来。

天气比白天更冷了，托马斯缩了缩脖子，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买食物回来的途中，经过河边时，他随意望了一眼冰河，却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不知何时，雁爸爸竟然又飞回来了，默默地守护在雁妈妈的遗体旁边。托马斯愣住了，他没料到，雁爸爸如此痴情，眼眶不由得湿润了。雁爸爸看起来更悲伤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托马斯觉得，现在是抓住雁爸爸的好机会。想到这里，他立即狂奔回家，放下食物，带上一张网和一个雁宝宝，再次来到冰河旁边。为了抓住雁爸爸，托马斯用雁宝宝来引诱它，使它靠近。雁爸爸本来对岸上的托马斯就很警惕，但当它听到雁宝宝的声音时，立刻伸长脖子，精神振奋，毫不犹豫地飞到岸上的雁宝宝身旁，同时对掳走它孩子的托马斯做出攻击的姿态。

“请跟我走吧！”托马斯低声说着，试图去抓住雁爸爸。但雁爸爸反应迅速，瞬间闪开了。托马斯没有放弃，立马又把网撒了出去。可雁爸爸的动作比托马斯还要快，它大叫一声，逃脱了。

托马斯望着逃到河中央的雁爸爸，不免有些沮丧。他叉着腰叹了口气，抬头一看，却看到住在河岸两旁的部分居民正透过窗户看着他，对他做出“加油”的手势。那些居民估计也是碰巧看到托马斯捕捉雁爸爸，但这份鼓励让他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的力量。他冷静地思考了一下，决定不跟雁爸爸硬碰硬，因为这样，只会像白天那样，把它赶走。

于是，托马斯趴在了河边的地面上。这样，雁爸爸就看不到它了，但同时，又能让它听到雁宝宝的声音。雁爸爸已经失去了妻子和那么多的孩子，它绝不可能放弃眼前的这个雁宝宝。一会儿后，雁爸爸以为托马斯离开了，岸上只剩下它的孩子。它上当了，飞扑过去。就在它快来到雁宝宝身边时，托马斯低着身子，以最快的速度把网撒了出去。这回，他终于成功地抓住了雁爸爸。

河岸上的居民透过窗户，向托马斯微笑挥手，仿佛在祝贺他。托马斯也微笑着摆了摆手，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托马斯把雁爸爸和雁宝宝一起带回了家。回到家里，他又把雁爸爸和6个雁宝宝一并放在家里的浴室。雁爸爸刚开始被托马斯抓住时，还比较烦躁，但到了浴室，一看到自己的6个孩子，马上就安静下来了。它们一家团聚了，托马斯还细心地给它们准备了充足的水和食物。雁爸爸意识到托马斯并没有伤害雁宝宝的意思，不再对托马斯保持警惕，只平静地跟孩子们待在一起。

托马斯松了一口气，他想，雁爸爸跟孩子们在一起，心情应该会好一些，而雁宝宝们在这里也比较安全。

可托马斯很快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浴室虽然安全，也不像冰河那么冷，但雁宝宝在休息睡觉时，还是需要雁妈妈护住身体进一步保暖的。这种事情，雁爸爸是不会做的。想到这里，托马斯连夜做了一个加热器，放置在浴室里。雁宝宝感觉到了温暖，纷纷聚拢到加热器的底下来了，就像回到妈妈的怀抱一样。

这个难题解决后，到了第二天，托马斯却又发现了新的难题。而且，这个问题很棘手。

给鸟当养父

雁爸爸从昨晚来到托马斯家里后，一直到第二天，都不肯进食。它的神情看起来很忧郁。每当托马斯把浴室的门打开后，雁爸爸就会飞出来，飞到客厅的高处，直愣愣地望着窗外。

托马斯顺着它的视线往外看，从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条冰河的一部分。那是他遇到埃及雁一家的地方，也是雁妈妈长眠之地。“它在思念它的终身伴侣。”托马斯看明白了，却对此无能为力。他无法让雁妈妈活过来，也不能赐予它新的伴侣。他能做到的，就是让它们一家团聚，保证它们有足够的食物，保证它们安全，保证它们足够暖和。

托马斯想，也许，再给它一些时间，它就能快乐起来。考虑到浴室太小，且长期把这些埃及雁放在这里也不太方便。第三天，托马斯就想把它们转移到一个较大的房间去。同时，他很为雁爸爸的情况担忧。因为长期不进食，它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可就在托马斯把埃及雁一家转移到大房间去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浴室的门被打开的那一刻，雁爸爸随即飞了出去，飞往客厅的高处。托马斯本以为，雁爸爸又预备在那个地方眺望雁妈妈，思念雁妈妈。谁知，雁爸爸并没有在高处停留，直接从客厅的窗户飞了出去。托马斯大吃一惊，同时感到非常懊恼。他为自己忘记关上窗户而懊恼，为雁爸爸的敏捷反应而吃惊。

“你别走——”托马斯朝着窗外叫喊，但雁爸爸并没有回头。托马斯不禁在心里想：“你走了，孩子们不但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了。”

为了不让孩子们太早没有爸爸，也担心雁爸爸的安全，毕竟，它两天多没有进食了。托马斯赶紧穿好衣服外出寻找，但找了大约一个小时也没有找到雁爸爸。托马斯想着多一个人找，多一份力量和希望，就打电话给住在附近的朋友丹尼尔和文森兹，请他们帮忙寻找雁爸爸。丹尼尔和文森兹是托马斯做鸟类救助工作时认识的朋友，由于大家都喜欢鸟类，且年龄相仿，便成了好友。

丹尼尔和文森兹都是很热心的人，他们了解清楚状况后，便问托马斯：“那只埃及雁的模样是怎样的？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托马斯很庆幸，自己在头天晚上抓到雁爸爸，让它们一家团聚时，拍下了视频和合照。他忙把相关图片和视频，发给丹尼尔和文森兹。两人看了照片和视频后，立马着手寻找雁爸爸。

托马斯把附近街区的河流，以及周围的湖泊，几乎都找遍了，还是没能看到雁爸爸的身影。到了中午时，托马斯疲倦地坐在路边的一张长椅上，给文森兹打电话：“怎么样？有好消息吗？”其实，他知道，文森兹如果找到了雁爸爸，一定会打电话告诉他的，根本不用他打电话去问。果然，文森兹不无遗憾地说：“对不起，我没有找到它，问了好多人，也都说没有见过雁爸爸。”

托马斯很泄气，最坏的结果就是，雁爸爸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他正准备给丹尼尔打电话，没想到，却接到了丹尼尔打来的电话。托马斯心里一阵狂喜，刚接通电话，就激动地问：“是不是看到雁爸爸了？”电话那头的丹尼尔也很激动：“是的，我找到它了。它就在南边公园旁边的那片水域里。”

托马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文森兹后，就跑去跟丹尼尔会合。

雁爸爸没有托马斯想象中那样愁苦和脆弱，只见它在那片水域里很自由地划着水，仿佛已经走出了阴霾。托马斯长舒了一口气，耳边传来了丹尼尔的话：“其实，在你早上给我打电话之前，我见过这只埃及雁。我看到它在你家附近的那条冰河上，在一只死去的埃及雁身边盘旋了一圈后，就飞走了。”托马斯恍然大悟，原来，雁爸爸在离开他家后，先飞到了冰河上，后来才飞到这片水域里来的。托马斯说：“那只死去的埃及雁是它的伴侣，这样看来，他已经接受伴侣去世的事实了。”

这时候，在自由畅游的雁爸爸发现了岸上的托马斯。它既没有惊慌，也没有作出警惕的表示，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托马斯。托马斯忽然觉得很感动，丹尼尔也说：“它好像认识你，而且很信任你。”托马斯点点头，丹尼尔继续说：“那你准备再抓它回去吗？”托马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轻轻摇头：“不，雁宝宝需要人照顾，但雁爸爸不用，它是自由的，它是属于大自然的。希望它可以一直自由快乐地生活下去。”

“那雁宝宝们没有了爸爸，该怎么办？”丹尼尔不由得问。托马斯看了一眼水里的雁爸爸，雁爸爸還在盯着他看，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相信你能胜任父亲的工作，所以我选择飞走。”托马斯微微一笑，说：“我可以当雁宝宝的养父，照顾它们长大。”丹尼尔笑了，说这是极好的安排。

2021年5月，在托马斯的精心照料下，雁宝宝全部健康地长大了，有的已经可以自己在院子里觅食了。2021年8月，天气暖和后，雁宝宝也长得比较强壮，能自由捕食了。托马斯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身为养父的工作，就在一个公园里，把它们放生了。

            编 辑/郑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