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札记（组诗）

宗昊

北方札记

从齐齐哈尔车站下车  星星已闪亮

我已隐约看到北极星的影子

这是多么善意的巧合  有风从盐城开始吹

吹来了草籽与盐蒿  在这座城市的小路上

沿途的雪花与松树  已被我铭记

北方的兄弟  我的张大哥带着一丝乡愁

他多么木讷  像路边那株谦卑的小草

齐齐哈尔啊  一座多么有爱的城市

我来自外省  同样住在丹顶鹤的城市

仿佛是前世的安排  我跨越三千多里

来见我的远方兄弟  这漫长的时间里

我恍若摸到了幸福的曙光

你还记得吗  那位仙鹤姑娘的故事

至今还在我的耳边萦绕

油菜花悄悄包裹了乡村

率先飞来的是戴胜鸟

在谷堆旁发出牛叫  红叶石楠泛光

乡村进入暮霭沉沉的句子里

驀然看见了云

桃花落到水里  银鱼的嘴吐出水泡

吞并着粉红  芦苇冒出嫩绿

深谙春的语法  它的倒影

是乡村的过去

油菜花悄悄包裹了乡村

为土地披上了马褂

西兰花送走了冬天

迎来它生命中的第二个春天

鸟叫就叫吧  花开就开吧

万物的生长如此柔软

我摸了摸刚削好的铅笔尖

没想好怎样命名一个乡村

割麦插曲

凌晨四点  我会突然睁开眼

麻雀的鸣叫让我惊喜

它在窗前向我投下幸福的表情

飘在半空中的麦芒缓缓下落

割麦人赶在了梅雨前

把麦子运到了赶麦场

无花果树仿佛要望穿这个夏季

天气热了  我时常会想一些句子

麻雀四处张望着  等待第一个

从麦垄上跑回家的人

它一定吃下了几粒麦子

脑海里有数不清的心思

也因为会飞翔而神采奕奕

黄昏时刻

黄昏  黄狗跑到街上

一脸委屈地趴在油菜田里

这么多年  我没有与它讲述过生活

黄花已然凋零  几朵花吸引着少数的蝴蝶

它们在平原上流浪  一道闪电划破深空

游荡的灰云里  那个一红一紫的图案

多么像幼时的黄狗  这声轰鸣

述说乡村的故事  这二十多年来

发生的一切  我所见的事物

在我的脑海里  变得微妙起来

我做过很多梦  我淋过很多雨

它们的隐私在多年后被我写成故事

春天一晃而过  几声鸟叫像是在告别

那就叽叽喳喳多叫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