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翰革命精神的内涵及其美学价值探析

蒋琛

（衡阳师范学院 南岳学院，湖南 衡阳 421008）

一、引言

习近平指出，在20 世纪中国苦难而辉煌的历史进程中，涌现出一大批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优秀共产党人[1]。在这些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优秀共产党人中，夏明翰无疑是令人瞩目的一位。作为 “100 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 之一[2]3，夏明翰不仅是衡阳人民的骄傲，也是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国人民的骄傲。 “在一百年的非凡奋斗历程中，一代又一代中国共产党人顽强拼搏、不懈奋斗，涌现了一大批视死如归的革命烈士、一大批忘我奉献的先进模范，形成了一系列伟大精神，构筑起了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为我们立党兴党强党提供了丰厚滋养。”[3]在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中，夏明翰革命精神无疑是非常重要的。夏明翰用自己的智慧、言行与血肉在中国革命史上铸就了一座不朽的历史丰碑，凝聚成一种融入党史的伟大精神——夏明翰革命精神。这种精神，在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史上，鼓舞了无数仁人志士为民族的解放和新中国的成立而前仆后继地奋斗，成为激励全党和全国人民战胜一切艰难险阻的强大精神力量；这种精神，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今天，对教育引导全党全国人民从党史中汲取正面的历史经验，坚定不移向党中央看齐，自觉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依然具有强大的精神感召力。研究夏明翰革命精神的内涵，探析其潜在美学价值，对弘扬爱国主义，对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凝聚十四亿中国人民的智慧与力量，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有着很强的现实意义。

二、夏明翰革命精神的内涵

（一） 夏明翰革命精神的概念

什么是精神？精神是描述有智动物（特别是人类）内在现象的名词，它的本义是指个体表现出来的活力，泛指人的意识、思维活动和一般心理状态[4]721。精神作为人的意识、思维活动，有着强大的活力和生命力。中华民族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抗争、传承，形成了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勇于抗争的民族精神。作为一名杰出的中国共产党员，夏明翰汲取了这种伟大的民族精神的养分，并且在党的领导下，在长期的革命斗争实践中，形成了自己特有的革命精神内涵。我们认为，夏明翰革命精神就是夏明翰同志在长期的艰苦的革命斗争实践中所表现出来的精神特质，它映射出夏明翰同志的思维、情感、意志、心理、意识、追求等方面的优秀品质。夏明翰革命精神虽源于夏明翰，但并不等同于夏明翰个人在思维、情感、意志、心理、意识、追求等方向表现出来的精神特质。从本质上看，夏明翰革命精神是指以夏明翰同志为代表的先进的中国共产党人在长期艰苦卓绝的革命斗争实践中形成的为国家、为民族不惜牺牲一切的崇高思想和优良作风。

（二） 夏明翰革命精神的内涵

1.夏明翰革命精神产生的历史背景

精神作为人的意识、思维活动，它的出现往往和特定的历史环境密切相关。夏明翰革命精神作为一种先进的时代精神，它的产生离不开特定的社会基础、文化基础、政治基础与经济基础。与恽代英、张秋人、蒋先云、彭湃、陈铁军、周文雍、方志敏等革命先烈类似，夏明翰出生在风雨如磐的旧中国，是那个时代较早觉醒起来的先进的中国知识分子。在党组织的培养下，他早早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并在艰苦卓绝的革命斗争实践中快速成长为党的精英和脊梁。他是毛泽东、何叔衡早期亲自培养和发展的首批共产党人之一[5]，也是我党在衡阳首批发展的党员骨干之一。需要强调的是，夏明翰并不是因为生计所迫走上革命道路的，恰恰相反，他衣食无忧，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官宦子弟。他出身于官宦家庭、书香门第。夏家在当地是名门望族，祖上五代都是朝廷二、三品大夫，祖父夏时济更是官封光禄大夫，授二品衔，父亲夏绍范也被朝廷诰授资政大夫，授三品衔[2]23。夏明翰走上革命道路的时候，我党正处于创立的幼年时期，党的革命事业正处于最艰难的起步和探索阶段。1928 年3 月20 日，夏明翰在汉口余记里壮烈牺牲时，毛泽东率领的秋收起义部队和朱德、陈毅领导的湘南起义及南昌起义部分部队在井冈山会师不久，刚刚在湘赣边界崇山峻岭中燃起武装斗争的星星之火。从大革命失败到南昌起义失败、秋收起义失败、广州起义失败、湘南暴动失败……当时，有多少人想到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会取得成功？有多少人想到一个崭新的、强大的中国会在世界的东方巍然屹立？但是，以夏明翰为代表的那一代中国共产党人对这一切丝毫没有怀疑，他们始终抱定共产主义的理想信念，奋勇不屈地在黑暗中艰难前行，并不惜为这一理想信念牺牲宝贵的生命。

2.夏明翰革命精神的内涵

在我们党的历史文件里，除 “毛泽东思想” “鲁迅精神” “白求恩精神” “雷锋精神” 等外，以个人名字命名的 “思想” 或 “精神” 并不多见。因为以个人名义来表现一种思想道德或精神风尚，其要求是非常高的，这个人必须在某个领域取得突出成就，成为杰出代表。比如鲁迅，他是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中国知识分子的典范，是 “民族魂” 。另一方面，这个人所代表的思想道德和精神风尚，一定要有极为深刻的内涵。比如白求恩，毛泽东给予他 “高尚、纯粹、有道德、脱离了低级趣味、有益于人民” 五个方面的高度评价。

从各种公开的党史资料来看，夏明翰幼怀大志，追求真理，怀揣崇高的理想。在长期艰苦卓绝的革命斗争实践中，夏明翰用他短短的一生，完成了认识与实践的统一、理想与奋斗的统一、个人价值与革命事业的统一，是其人生精神境界的升华。这种升华，集中体现在他的就义诗里面： “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 他的就义诗之所以传颂至今，并且还将千古流传，就是因为它既传承了 “舍生而取义”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儒家精神的精髓，传承了文天祥 “留取丹心照汗青” 的国士精神，又彰显了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为追求真理、追求共产主义，为了国家与民族的未来，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自我牺牲精神。这也就是当年毛泽东同志听到陈玉英娭毑读到夏明翰烈士这首诗时，饱含深情地落下了热泪的缘故[6]156。对比历史上一些仁人志士 “绝笔诗” 中 “有心报国，无力回天” 的无奈，夏明翰的就义诗既表现了一个真正的中国共产党员为信仰置生死于不顾的豁达与潇洒，又充满着对革命事业后继有人、革命终将成功的自信与乐观。

夏明翰革命精神的内涵主要包括五个方面：忧国忧民的家国情怀、坚定不移的理想信念、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慨、无私无畏的优良作风、务实进取的实干精神。

第一，忧国忧民的家国情怀。在夏明翰短暂的一生中，他从早期在湖南省立第三师范学校与蒋先云、黄静源等志同道合的进步学生组建革命团体 “砂子会” ，积极参加爱国学生运动，到后来领导并推动学生运动、工人运动、农民运动，配合毛泽东发动秋收起义，再到1928 年3 月在汉口余记里英勇就义，始终把党和人民的利益、国家利益放在高于一切的位置，坚决捍卫中华民族的利益，顽强地反帝反封建，体现了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坚贞不渝的爱国主义情怀。这是夏明翰革命精神的核心所在。这种情怀，在夏明翰幼年时期的诗作中就有充分体现： “洋船水上漂，洋旗空中飘。洋人逞淫威，国耻恨难消。” 这首童诗既痛斥了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罪行，也表明在夏明翰幼小的心灵中已种下仇恨侵略者的种子，萌生了忧国忧民的情感[2]47。1928 年3 月，夏明翰壮烈牺牲后，他的夫人郑家钧写了一首祭夫诗，首联即是 “赤胆红心交给党，毕生精力献人民” ，高度概括了夏明翰爱党、爱国、爱人民的伟大一生。

第二，坚定不移的理想信念。1920 年，年仅20 岁的夏明翰与守旧的封建家庭毅然决裂，到长沙结识了毛泽东、何叔衡等人，了解并接受了马克思主义。1921 年，他由毛泽东、何叔衡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尔后，他从衡阳到长沙，从长沙到平江、浏阳，再从浏阳到湖北，直至汉口余记里英勇就义，终其一生，夏明翰孜孜追求马克思主义，坚定不移地实践马克思主义，听党的话，为党的事业尽忠竭智，毕生不悔，不为利诱所动，不为威武所屈。这是夏明翰革命精神的基石。夏明翰牺牲前在留给大姐夏明玮的一封遗书中写道： “我一生无憾事，认定了共产主义这个为人类解放造幸福的真理，就刀山敢上，火海敢闯，甘愿抛头颅，洒热血。”[2]154他在给妻子的遗书中写道： “红珠留着相思念，赤云孤儿望成全。坚持革命继吾志，誓将真理传人寰！”[1]154夏明翰用自己革命的一生，谱写了一曲 “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 的信念之歌。

第三，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慨。1927 年10 月，夏明翰在平江、浏阳等地组织领导农民暴动，革命工作如火如荼。国民党反动派四处张贴布告，悬赏捉拿夏明翰，对此，他丝毫没有退缩，挥笔写下一首短诗： “越杀胆越大，杀绝也不怕。不斩蒋贼头，何以谢天下。”[2]136夏明翰被捕后，负责审判他的法官假惺惺地劝他不要固执，要他为自已年轻的生命、年迈的母亲、贤惠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三思。夏明翰听后慷慨回答： “我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已不是三思而行，而是百思已定了。”[2]1531928 年3 月20 日，即将就义的夏明翰挥笔慨然写下千古绝唱： “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 作为一名英勇的共产党员，夏明翰不畏强敌，视死如归，具有不屈不挠、勇往直前、 “虽千万人吾往矣” 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这是夏明翰革命精神感天地泣鬼神、令后人肃然起敬的主要原因，也是夏明翰革命精神最壮美的亮点。

第四，无私无畏的优良作风。在夏明翰烈士的革命生涯中，他从来都是公而忘私，注重担当奉献，从不畏惧艰难险阻，勇于挑战困难、直面困难。在充满艰难险阻的革命道路上，哪里有需要，夏明翰就奔向哪里，从不推辞，更不计较名利。1923 年，他担任湖南省学联干事长，不仅积极领导学生运动，也沉下身子办学校、当教员；1924 年初到1927 年6 月，夏明翰担任湖南省委委员，负责农委工作，后又兼任长沙地委书记，经常深入农村，宣传、发动和组织农民群众，促进了湖南农民运动的迅猛发展。1927 年 “马日事变” 后，长沙等地的革命形势已极其险恶。在这种情况下，夏明翰依然不顾个人及亲人安危，一方面自己全力投入起义的宣传和联络工作，另一方面，他又提议组织派他的四妹夏明衡到衡山、五弟夏明震到彬州、七弟夏明霹到衡阳、外甥邬依庄到长沙开展革命活动。这四人后来均为革命英勇牺牲[2]182。 “七·一五” 反革命政变后，武汉的革命形势也相当严峻。1928 年初，在明知武汉形势严峻、充满危险的情况下，夏明翰毫不犹豫地告别妻女，按照组织的指示转赴武汉湖北省委担任领导工作。在武汉期间，面对白色恐怖，夏明翰不顾个人安危，四处奔赴，传达中央指示，转移同志，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充分体现了共产党人无私无畏、舍己为人的高尚品格和优良作风。这是夏明翰革命精神的重要特征。

第五，务实进取的实干精神。夏明翰是一位胸怀理想而又非常务实的革命家。受历史条件的制约，他的革命生涯，基本上由 “学运” “农运” “工运” 构成。早期的革命工作虽不如 “三大战役” “建国伟业” 般轰轰烈烈，然而，从深入群众、了解群众、发动群众，到组织群众、开展学生运动、农民暴动，功课都必须做到细之又细，不能有丝毫懈怠和纰漏。1923 年，受党的委派，夏明翰和何叔衡等同志一起创办了湘江中学，并将之作为开展革命工作的据点。在湘江中学，夏明翰担任董事兼数学教员。他不爱好数学，更没有教过数学，但因为党的需要，革命的需要，于是先从当学生做起，从 “代数指南” 学起，以务实、敬业的工作作风成为了一名优秀数学教员。在湘江中学，夏明翰是学员心中声望极高的 “三晚先生” ：下班晚，吃饭晚，睡觉晚[2]113。除了出色地完成党交给的教学任务外，作为一名务实的革命者，他还以充沛的精力出色地完成了湖南省学联的领导工作以及湖南省学联周刊的编辑工作。

三、夏明翰革命精神的美学价值

和红船精神、井冈山精神等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中的其他伟大精神一样，夏明翰革命精神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对激励全党和全国人民战胜重重艰难险阻、推翻三座大山起到了强大的精神支撑作用。新时代背景下，夏明翰革命精神与其他伟大精神共同构成的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依然是十四亿中国人不可或缺的精神动力。研究并挖掘夏明翰革命精神的美学价值，对于传承和弘扬夏明翰革命精神，具有重要意义。

古典哲学认为，美是 “真” 与 “善” 的统一，即合规律性和合目的性的统一[7]81。在美学范围内，美包含了三层含义，即审美对象、审美性质和美的本质及根源。美并非艺术的专利；客观世界的丰富多彩，决定了各种事物的美必然千差万别。对美的本质理解的差异决定了美的表现形态的种种不同。美的存在形式多种多样，社会美、自然美、艺术美都是美的存在形式。长期以来，美学专家们对于艺术美特别重视，而对于社会美则侧目以待，这其实是一种错误的偏爱。实际上，社会美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美的存在，因为社会美正是美的本质的直接展现。 “真正的自由必须是具有客观有效性的伟大力量。这种力量之所以自由，正在于它符合或掌握了客观规律。”[7]86人们为保护家园奋起抗击异族异国侵略的爱国主义壮举，人们为自由、正义反抗阶级剥削和压迫而推动历史前进的光辉业绩，人们为了真理奋不顾身、永不屈服的凛然正气，都是人性的美——社会美。

从美学范畴的角度分析，夏明翰革命精神属于典型的社会美类型。通过对夏明革命精神内涵的美的本质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夏明翰革命精神体现了 “真” 与 “善” 、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二元统一，蕴含人类改造世界、发展生命、追求真理、争取自由的壮美，是人们在改造世界、征服世界的过程中对个体有限生命的超越。它是一种美的高峰体验，具有超乎寻常、震撼人心的美的力量。这种美的力量具体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夏明翰革命精神体现了 “真” 与 “善” 、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二元统一

美学专家们一般少谈社会美，实际上，在美学领域，社会美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因为它是美的本质的直接展现。夏明翰革命精神属于社会美类型。我们知道，任何美都有一定的审美标准，社会美同样如此，也有严格的社会审美标准。人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过程，就是认识世界、掌握和运用自然规律的过程。我们把客观世界本身的规律叫作 “真” ，把人类实践主体的根本性质叫作 “善” 。人们的主观目的按照客观规律去实践并得到预期效果的时刻，主体 “善” 的目的性与客观事物 “真” 的规律性即交会融合[7]91。美的本质和根源就是人们按照客观自然的规律去努力实践并取得预期的理想效果，即实践主体 “善” 的目的性与客观世界 “真” 的规律性相统一。我们对一个人的行为评价，特别是对一个名人、伟人的评价，必然会涉及到真理尺度和价值尺度，考量其行为、语言、情感、思想是否体现真、善、美。通常，从美学的角度来看， “真” 是一种客体尺度，肯定了人们对真理、对客观世界规律的孜孜追求； “善” 是一种主体尺度，即真理为我所用； “美” 是主体内在尺度，它体现着主体自由创造的本质力量[8]。

以夏明翰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从组建中国共产党的那一刻起，就把实现共产主义确定为党的最高理想。这种理想在人类有史以来是绝无仅有的，它是形形色色社会理想中最美的存在。它绝非圣西门、傅立叶、欧文等空想社会主义者提出的唯美空想，而是具体的、科学的，可以预见、可以实现的，符合人类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的，具有 “真” 的价值。面对这样伟大的 “真” ，以夏明翰为代表的早期革命者如果没有将真理付诸实践的行为和勇气，没有为实现真理舍生忘死的豪迈气概，真理将难以实现，符合人类历史发展客观规律的 “真” 与革命志士主观上的 “善” 就将割裂，作为主体的革命志士的 “善” 的目的性与新中国代替旧中国这一客观事物 “真” 的规律性即无法交会融合。

1949 年10 月1 日，随着毛泽东在北京天安门城楼向全世界庄严宣告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 ，数以千万共产党员热血沸腾的 “善” 的目的性和他们苦苦探寻的中国革命道路的 “真” 的规律性得以交会融合。毫无疑问，这种 “善” 的追求，体现着 “真” 的价值，彰显了 “美” 的统一。夏明翰革命精神属于社会美之范畴，其内蕴之美就是以实现共产主义这一符合历史规律的 “真” 为基础，以中国共产党人矢志推翻旧世界、建立新中国、救民于水火的炽热的 “善” 为内容。

（二）夏明翰革命精神蕴含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壮美

李泽厚认为，社会美首先存在于、出现于、显示于各种活生生的、艰难困苦的、百折不挠的人对自然的征服和改造，以及其他方面（如革命斗争）的社会生活过程之中，崇高、壮美、悲剧便是这种矛盾统一的各种具体不同的形态[9]92。相较之下，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先驱者李大钊关于此一主题的论述更有战斗气息。1919 年11 月9 日，李大钊在《新生活》第12 期上发表了一篇题为 “牺牲” 的杂感： “人生的目的，在发展自已的生命，可是也有发展生命必须牺牲生命的时候。因为平凡的发展，有时一如壮烈的牺牲足以延长生命的音响和光华。绝美的风景，多在奇险的山川。绝壮的音乐，多是悲凉的韵调。高尚的生活，常在壮烈的牺牲中。”[9]654李大钊的这篇短文是我国现代美学史上极为重要的文献资料之一，它开始紧密联系人类改造世界的伟大实践来谈美学，具有强烈的时代气息。李大钊在文中明确指出，人生的壮美（或崇高）的境界，同个人的艰苦奋斗、壮烈的牺牲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在美学范畴中，如果说 “优美” 这种美的形态重在显现社会实践中主体和客体的统一与协调，那么， “壮美” 这种美的形态则重在显现社会实践中主体与客体的矛盾与冲突，显现人们在征服自然和改造社会的实践中所经历的艰苦的斗争与壮烈的牺牲，并在这一过程中显示人们改造世界的生命力和创造力，显示人们所达到的自由。鲁迅说过， “所谓悲剧，就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从这个角度讲， “壮美” 比 “优美” 包含更多的社会伦理内容，更能激起人们为实现崇高理想而奋斗的热情，正如屈原在《离骚》中所咏叹的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我们纵观夏明翰革命精神的代表人物，比如恽代英、张秋人、蒋先云、彭湃、陈铁军、周文雍、吉洪昌、方志敏等，他们往往够能够超越生活的平庸，忽视狭隘的私利，怀揣崇高的理想，置生死于度外，惟主义与信仰为高贵，即便是在生命的尽头，依然能够发出诸如 “让反动派的枪声，做我们的礼炮吧” “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国破尚如此，我何民此头” 壮美的声音。所以说，从美学的角度看，这些革命烈士的牺牲不是美的消亡，而是美通往永恒的一种壮烈的方式，是一种从动态过程到静态成果的转化。这种壮烈的美，使得革命者的自由意志得以体现，充满了实现自由意志的胜利与欢愉，体现了人的尊严和道德感、使命感，延长了生命的音响和光华，使人生从小我的欢娱升华到民族景仰、青史留名的高度，这就是 “壮美” 对 “优美” 在美的形式上的突破，也正是夏时翰革命精神超越历史、震撼人心的力量所在。

（三）夏明翰革命精神蕴饱含着推动历史车轮前进的力量，对于助力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具有非凡的历史价值和现实意义

夏明翰革命精神是真正的共产党员对生命的一种高峰体验，它所产生的美的力量绝非昙花一现，而是敦促一代代中国人持续奋进、超越自我、实现人生价值、报效国家与民族的集结号。夏明翰革命精神的力量源泉在于对理想信念的 “真信” 、对党和国家以及民族的 “真情” 、对工作与事业的 “真干” ，这种 “真信” “真情” “真干” 不是哪个特定时代的产物，也不是哪个特定国家的土特产，更不是哪个特殊人物的专利，它是真正的共产党员对真理、对国家与民族、对组织、对工作岗位的一种美的追求。这种追求，突破了小我，跳出了小家，挣脱了小爱，向往的是共产主义终极的大美，渴望的是国家的富强与民族的昌盛，盼望的是人民的安宁与幸福。心中有信仰，脚下有力量，干事有担当，这种富于阳刚力量的壮美，是可以超越时空、代代相传的。斯人已去，精神长存，重温夏明翰革命精神，感受其 “真信” “真情” “真干” 的力量，接过其 “壮美” 的接力棒，自觉将个人的力量汇聚成磅礴的复兴之力，必将成就民族复兴之伟业。

夏明翰革命精神是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中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同时也是一种极为厚重的美学资源。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 “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事业，需要一代又一代中国人共同为之努力。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我们这一代共产党人一定要承前启后、继往开来，把我们的党建设好，团结全体中华儿女把我们国家建设好，把我们民族发展好，继续朝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奋勇前进”[9]4。我们要以复兴中华民族为己任，学习、传承夏明翰革命精神，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把 “我将无我,不负人民” 的赤子情怀融入时代的改革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