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写作与创意写作教学策略比较

张爱玲，王佳伟

(绥化学院，黑龙江 绥化 152061)

中国古代写作教育具有庞大的思想体系和丰富的实践经验，特别是唐宋时期出现了很多文学大家，留下很多写作教育典籍。当前，高校传统写作被列为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必修课程，写作教材在一定程度上借鉴继承了古代写作教育思想，一般按照写作原理、写作文体和写作练习等分类编著。还有一些高校根据授课实际编著教材，教材资源比较丰富。

创意写作在英语中叫Creative Writing，原创于美国爱荷华大学，1936年，这所大学创立了第一个创意写作工作坊，后来作为新兴学科在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的高校确立并推广。2011年起，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系统引进国外创意写作成果陆续推出“创意写作书系”，上海大学葛红兵、许道军等相继出版本土化的创意写作教材。随着创意写作在中国影响日增和文化产业发展需求，高校普遍开设了创意写作课，有的高校还在汉语言文学专业下设创意写作学方向招收本科生，形成本科、硕士、博士三个层次的学科体系。

笔者讲授传统写作多年，近年开始讲授创意写作。表面上看，创意写作侧重写作实践，传统写作侧重基础理论，两门课程泾渭分明。实际上，它们既有相同之处，也有明显差异。本文仅着眼于课程进行教学活动比较，探讨写作课程的发展路径。

一、相同的教学理念

不论是创意写作还是传统写作，都属于写作学科，教学活动有很多相同之处。我们既要看到相同的教学理念，也要注意其中的微妙差别。

第一，强调阅读。传统写作和创意写作都强调阅读，阅读方法略有差异。古代写作教学强调大量阅读，通过诵读、熟读、抄写、写读书笔记加强理解记忆。苏轼所云：“旧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1](P200)即是强调熟读和思考的重要性，这样的阅读倡导沿用至今。创意写作强调“像作家一样读书”，如果是一本好书，要“从第一个词开始，慢慢地、透彻地阅读第二遍”。[2](P73)在阅读方法上，创意写作提出创造性阅读，除知识性阅读、批评式阅读外，还有从作家的角度阅读、从人物的角度阅读、从多个感官阅读等。可以看出，传统写作强调的是多读、熟读，创意写作强调的是多角度阅读。

第二，倡导模仿。传统写作和创意写作都主张通过模仿提高学生的写作能力。在模仿什么的问题上两者不约而同，都强调模仿作家优秀的写作技巧。模仿方法也很相近，比如，通过逐字逐句细读作家的用词、句子构成、文风、写作手法等，而后开始模仿。在模仿环节的指导上传统写作更具体，比如，指导学生广泛阅读学习诸家之长，反复阅读把握前人作品的精妙。古代写作教学开出的书单曾经有《三字经》《千家诗》《唐诗三百首》《古文观止》等，有的至今沿用，还有更多补充。

第三，重视练习。中国古代有个谚语：“读书十篇不如做一篇。”[3](P104)当代传统写作教学也是理论讲授和写作练习相结合，要求学生边学边练。传统写作和创意写作的练习内容都包括文类写作训练，除此之外，创意写作还包括感知写作训练、系统写作训练、专项技巧训练。对于初学者，创意写作建议每天至少坚持写作十五分钟，一直坚持下去，直到可以随心所欲地写出流畅的文字。

第四，注重修改。传统写作和创意写作都强调修改环节的必要性，修改方式都包括自我修改和指导修改，同中有异。在自我修改环节中国古代写作教学建议学生“隔时改”，在指导修改环节建议教师“少改”，以保护学生的写作积极性。创意写作的修改方式还包括集体修改，在课堂上或者创意写作工坊集体完成。修改的主要内容集中在创意方面，包括主题的提炼、结构的设置、思路的理清等。集体修改是建设性的，以激励激发为主，共同完成作品创作。

二、不同的教学策略

创意写作与传统写作源头不同，背景不同，发展历程不同，导致了两者的教学策略差异巨大。

第一，教学目的不同。在国内高校，“写作不可教”的说法曾经大行其道，“中文系不培养作家”成为某种共识。近些年有所改进，“写作可以教”被逐渐认可，但传统写作的教学目的表述不一比较含混，大致都是提高学生的写作理论素养和写作能力。创意写作的一个基本理念是“作家人人可为”，这里的“作家”不仅指专业作家，还包括一切有创作能力的人。其教学目的表述明确：“不仅培养作家，还更多地着力于为整个文化产业发展培养具有创造能力的核心从业人才，为文化创意、影视制作、出版发行、印刷复制、广告、演艺娱乐、文化会展、数字内容和动漫等所有文化产业提供具有原创力的创造性写作从业人员。”[4](P14)这大概也是创意写作在高校深受欢迎的主要原因。

第二，教学重点不同。传统写作注重基础理论讲授，写作训练的精力主要放在立意、选材、语言和谋篇布局上，兼顾文学素养和文学写作能力的提升。创意写作强调“创意”第一性“写作”第二性，强调用文化创意产业的视野来对待写作，创意思维训练贯穿在教学始终。教学重点不同，导致课堂状态差别很大，传统写作课堂师生状态有条不紊，创意写作课堂学生深度参与思维活跃。

第三，教学形式不同。传统写作的教学形式是教师讲学生听，几十年如一日。创意写作的教学形式主要是工坊，一般10～20人左右，教师由作家、诗人或者在文化产业有成就的人才担任。在教师指导下，这个小团体通过活动、讨论、短讲等多种形式，共同探讨某个话题，展开创意和写作。根据个人兴趣不同，10～20人的单位还可以细分小说工坊、诗歌工坊、戏剧工坊、文案工坊等。除此之外，还有研讨会、作家驻校讲课制等。研讨会一般就某个专题做主题性讨论，通常邀请工坊外的专业人士做主题发言，参加人数少则50人，最多可达200人。

第四，教学过程不同。基础写作的教学过程中有讲授，有练习，一般是先讲后练。创意写作倡导过程写作法，分预写作、打草稿、修改、校订、发表五个阶段。预写作阶段，教师给3～5个诱导性话题，激发学生兴趣。学生可以通过交谈商定小组的共同话题、创作目的、文类形式，主要解决创作意图问题。打草稿阶段不必顾忌错字病句，主要解决主题创意。其教学过程还很注重合作环境，不仅要求教师对学生的创意进行鼓励、支持，还要求小组成员积极参与和反馈。比较而言，传统写作教学过程中的学生比较被动，作为写作主体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有待发挥。

三、启示与反思

通过上述比较不难发现，传统写作和创意写作差异很大。对两门课程的差异，我们不能简单地判定孰优孰劣，它们更像是硬币的两面，呈现着不同的内容，发挥着不同作用，只有取长补短，才能共同发展实现双赢。

1.传统写作教学策略亟需当代转换。传统写作从中国古代写作教育思想中吸收了很多精华，体系比较完备。但着眼于课程发展，特别是文化创意产业需求，亟需实现教学策略的当代转换。一方面要对中国古代写作教育理论进一步梳理和阐释，继续吸收其营养；另一方面要借鉴吸收创意写作的营养成分，通过改进课堂设计和训练方法，调动学生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促进传统写作教学的改革和发展。

2.创意写作教学策略亟需本土化。创意写作的本土化，应注意吸收传统写作教学的有机营养，特别是在中国古代写作教育思想中写作主体的素养教育，保证创意写作的可持续性。另外，由于条件限制，工坊教学、作家驻校制等很难在高校大面积推开，多数高校仅仅开设了创意写作的选修课，且学生较多，最多超百人。创意写作的本土化，需要各地结合实际进行创意写作教学。比如，引导学生根据个人兴趣组建诗歌小组、小说小组、文案小组等，课下继续开展写作讨论活动。还可以定期组织专题研讨会，利用新媒体平台定期发表学生作品，等等。

3.亟需打造双师型写作教师队伍。写作课不同于其他课程，教师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作坊里的师傅，必须是写作方面的行家里手，既懂写作理论，又能指导实践，传统写作和创意写作都需要双师型教师。目前，写作教师队伍青黄不接，这种现状亟需改善。既可以从外部引进实战型导师实行双师制，也可以把年轻教师送到国外高校或文化创意企业学习，尽快打造出双师型的写作教师队伍。

综上所述，传统写作应该借鉴创意写作的丰富实践内容，扩展教学实践活动。创意写作本土化，也需要从传统写作吸收营养，并实现写作课程的有效衔接，为文化产业发展源源不断地提供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