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制是一种能力

王国梁

記得小时候学课文《渔夫和金鱼的故事》，我十分鄙视故事中贪得无厌的老太婆。她向金鱼要了木盆、木房子，还要做贵妇人、女皇，最终因为过度贪婪，落得一无所有，生活又回到了原点。那时候我想，如果是我，一定不会太贪心，要点自己需要的东西就行了，非分之想会害了自己。

成年以后，尤其是经历了人生种种之后，我发现，人的贪欲是个逐渐升级、愈演愈烈的过程。很多时候，你不自觉地就会被它牵着鼻子走，就像陷入一个怪圈一样，很难挣脱出来。我们向生活索要得越来越多，人生便陷入无止境的追逐中，成了一台停不下来的机器。于是，贪婪成瘾，欲壑难填，人生成了一场华而不实、浅薄虚妄的舞台剧，把自己演绎成了最不喜欢的样子。

终于明白，获得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能力，节制才是一种难能可贵的能力。美国作家、哲学家梭罗在隐居期间，经常思考人类应该有的生存状态。他认为物质的东西只需一点就够了，多余的财富只会换取奢靡的生活，而心灵的必需品无需用金钱购买。我以为梭罗是真正的智者，其实我们需要的没有那么多，但人心就像血盆大口一样，总是在不断地索要更多的东西，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样说来，贪婪是本性，节制才是需要培养的能力。

节制，考验的是一个人的自律能力。人到中年以后，身材发福，不利健康，于是我计划减肥。减肥就要控制饮食，我的饮食习惯很不好，吃饭总是吃到十分饱，遇上合口味的饭菜暴饮暴食的情况也是有的。见到好吃的饭菜，能够忍得住诱惑，吃到半饱，这是一种强大的自律能力。如果没有足够的毅力，一定会被贪婪的本性俘虏。我下决心减肥之后，合理节制饮食，终见成效。

节制，考验的是一个人的人品修为。饮食的诱惑还可以抵挡，不过人生在世的各种物质、金钱及名利的诱惑更加考验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各种利益诱惑编织成了一张大网，把人网在其中。我们都在网中挣扎，见到利益就想据为己有。欲望无止境，人心就越来越浮躁。而节制则是给沸腾的欲望浇一盆冷水，让人冷静下来，清醒一下。反省之后才明白，节制欲望是在修心，是在养性。有了一定的节制能力，便不会被欲望摆布了。

节制，考验的是一个人的人生态度。我们的很多做法，说到底是人生追求和人生态度的问题。有的人汲汲功名利禄，活得太过功利，这样的人容易受欲望的控制——得到后得意忘形，失去后懊恼不已。提升自己的道德修养，摆正人生态度，人就不会被名缰利锁所累，活得也就洒脱了。这样说来，节制的人生，反而更轻松适意。

节制要做到取舍有度，无限度地索取和获得是病态的。节制是对世界和对他人的善意、尊重和感恩，也是对自我生命的沉淀、反省和自律。如果像故事中的那个老太婆一样，随心所欲，索取无度，最终必将是徒劳的，人生也会走向虚空。亚里士多德说：“过度与不及是恶的特征，适度是德性的特征。”过度和不及都是不好的，适度才是美德的特征和标准。

饭半饱、酒微醺、花半开、月未圆，都是一种理想的境界。节制是一种能力，愿你获取有度，得到有节，获得人生最佳状态。

（编辑 吴兰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