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涵·价值·构建: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的理性审视

2021-01-12 12:31徐业坤徐家林
湖北社会科学 2021年5期
关键词:空间政治思想

徐业坤,徐家林

(1.华东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上海,200241;2.华东政法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上海,201620)

作为一项具体的社会存在,思想政治教育总是于不同空间呈现出多元化实践形态并彰显着其独特价值。党的十八大以来,无论是“三全育人”教育理念的系统提出,还是大思政工作格局的整体构建,随着思想政治教育创新发展从特定空间实践模式探索向多维空间协同推进转变,空间形态演变、空间生产方式、空间结构调整日益成为影响思想政治教育整体效果的重要变量。然而由于人们习惯于把空间作背景或载体理解,将其视为固定的容器,没有给予其充分的学理研究,使得空间长期游离于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之外。这不但导致空间资源严重浪费,甚至还制约着各空间思想政治教育的均衡发展。可以说,当前思想政治教育针对性不强、现实性不够、实效性不彰,与人们对思想政治教育空间认识不到位不无关系。因此,科学认识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的内涵与价值,优化空间资源配置十分必要。这不仅有助于各空间思想政治教育同向同行,增强思想政治教育整体合力,而且还能够充分挖掘各空间资源,为助推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高质量发展创造空间条件。

一、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的内涵解析

从社会领域看,思想政治教育是实践着的客观事实,既需要占有空间而存在,也在空间实践中创生着新的空间,亦即思想政治教育的空间实践必然会生产出其自身独特的空间。这就意味着空间性始终是思想政治教育的现实存在表征。从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出发,廓清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基本内涵,揭示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特征,是科学认识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的前提和基础。

(一)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的本质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现实展开。

按照马克思的社会空间理论,理解思想政治教育空间首先需要明确空间的社会性。所谓空间的社会性,就是指作为社会实践活动必要前提条件的空间不是先验的、自然生成的,而是社会生产的。这是因为,空间形态与实践活动具有高度同构性。于一定空间中展开的实践活动在变革空间中事物的同时也必然会带来空间本身的改变。以空间为前提条件的实践活动界定了空间,空间本身表征着实践活动存在样式。换言之,空间并非“自在之物”,它的生产不是自然过程,而是政治经济的产物,属于社会实践范畴。任何空间形态的呈现都能在其实践活动中找到根源。意识到这一点非常重要,唯此,才能突破空间表象,从感性的人的活动出发抓住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的社会性本质。

因此,遵循实践活动与社会空间的辩证关系,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就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生成的空间,它不仅指向其所依托的物理空间,还包括空间中所形成的主体间交往关系。也就是说,思想政治教育空间与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是相统一的。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永远是空间中的实践,正是经过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中介,各功能性空间实践才得以高效开展并充分显现出人为属性,而这也是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建构的社会过程。思想政治教育空间是在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中规定的,它既是过程展开又是结果表征。所以,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就是其嵌入空间、建构空间的空间化过程,不经过空间,不与空间要素相融合,思想政治教育就不具有现实性,只能是抽象的存在。理解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离不开对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及其逻辑的把握。否则,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的社会性本质必然被透明性幻想或现实主义幻想所遮蔽,从而被简单地等同于事先存在的物质容器。

(二)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的结构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关系多维序构。

事实上,思想政治教育是以社会现实生活为中介,以引导、矫正乃至重塑人的思想观念为目标指向的具体实践活动。依照思想政治教育实践逻辑,以及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中所指涉空间性质的不同,可将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定义为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在物质空间、精神生活空间、社会空间的互通协调中促进人的思想政治素质与社会主流思想要求相统一的和谐状态”。[1](p135)可见,思想政治教育空间是由多维空间综合而成的结构体,具体包括:

一是物理存在空间,即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所占有的“他者”存在空间。比如学校教室、部队营房和工厂车间等这类确证“他者”存在的物理性功能空间,既是思想政治教育系统构成要素,也是思想政治教育介入日常生活的中介。只有进入“他者”存在空间与“他者”实践相结合,思想政治教育才能通过调节“他者”存在空间关系而发挥出“生命线”作用。也因此各功能空间就内在地构成了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的物质基础。

二是社会关系空间,即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所创序的人际互动空间。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人改造人”的实践活动,是在人与人之间彼此互动中展开并实现的。交往关系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的前提,更是制约其实效的重要因素。所以对“他者”空间的占有既是位置的植入又是关系的融入。呈现为物质形态的思想政治教育空间也表征着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正是多元空间主体间交往实践关系的生成构筑了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内在结构。

三是精神交往空间,即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所指向的思想观念空间。思想政治教育是精神交往现实化的基本途径,其目的在于通过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实践将主导社会发展的思想观念转变为指导人们日常生活的现存实践的意识。但这并非意味着将社会主流价值观念直接灌输到个体头脑之中,而是在彼此间交往互动中实现的。因而能否触及灵魂深处,得到智慧启迪,实现思想引领,从而确保“意识的产生与行动本身有真正和必然联系”[2](p48)始终是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实践的关键,同时也是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内在结构的重要构成。

(三)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的特征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属性立体呈现。

质言之,从空间维度剖析思想政治教育旨在实态描述思想政治教育完整图景,全面推动各空间思想政治教育平衡充分发展。这在于,生成于思想政治教育实践过程的思想政治教育空间既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形态表征,也是思想政治教育内在本质显现,其在社会构建中被赋予如下特征:

一是导向性,即思想政治教育空间不是客观的、中性的,而是具有明确价值导向。作为时代新人培育的重要场域,思想政治教育空间既是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展开的实践场,也是肩负着价值引领、道德教育、情感培育等多种功能的价值场。与其他职能空间相比,思想政治教育空间最突出特征就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服务于人的全面发展。为党育人、为国育才始终是思想政治教育空间鲜明的政治立场。

二是发展性,即思想政治教育空间不是僵化的、静止的,而是随着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的发展而不断变化。从本质来看,思想政治教育空间是由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生成的。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过程性、连续性决定了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的动态性、变化性。这不仅体现为空间生产方式因时而变,更表现为空间形态呈现因势而新。任何凝固僵化的思想政治教育空间都必将因阻滞思想政治教育功能实现而被抛弃。

三是多样性,即思想政治教育空间不是单一的、分离的,而是多元的、复合的。由于思想政治教育是以“他者”存在空间为依托的具体化实践活动,“他者”空间场域权力结构、资源配置、文化生态均影响着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实践,塑造着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形态。因而各功能空间在为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提供多元载体的同时也从本源上决定了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形态的丰富性。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必然在现代社会空间职能分化中呈现出多样态品格。

概言之,思想政治教育空间既不是纯粹的自然空间,也不是抽象的理念空间,而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与物理存在空间、社会关系空间以及思想观念空间相互作用而形成的结构性关系网络,表征着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内在特征。网络时代,随着空间生产能力逐步提高、空间生产关系不断变革和空间使用价值日益凸显,如何适应各异质空间,明确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的应有价值,提高空间资源利用率,满足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空间需求,已然成为新发展阶段实现思想政治教育高质量发展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

二、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的实践价值

从社会—空间辩证关系看,思想政治教育空间虽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现实反映,但它并不是被动的,空间的法则能够给予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形态、模式和效能一定的反作用。这也就是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实践价值实现的内在机理。因此,对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应有价值的正确认识,是全面深化思想政治教育空间认知的本质规定。

(一)全面把握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形态的重要维度。

在恩格斯的视野中,时间、空间与物质运动是辩证统一的。离开物质运动去认识空间以及离开空间去认识物质运动,都是非常荒诞的。就思想政治教育而言,这一特殊的实践活动不仅涉及时间变化,更指涉空间样态。换言之,思想政治教育是在时间与空间两个维度同时布展的,思想政治教育时空建构是思想政治教育存在现实化确证,也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的重要方面。思想政治教育因内嵌于时空结构而成为现实存在,时间与空间同等重要。唯有既关注思想政治教育时间生成过程,又重视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立体形塑,才能从历时与共时两个角度深化思想政治教育存在样式认知,此其一。其二,在现代化转型中,思想政治教育时空结构正经历着格式塔转换。与移动通信技术迭代更新和时空网络化重组相一致,当前时空结构正日益加速分离,以往界限分明的地方化异质空间在时间空间化与空间时间化双重推动中逐步被置换为全球化同质空间,不断加剧的“时空压缩”使得我们真正进入福柯所说的被传播的并置性时代。这在拓展思想政治教育阵地的同时也深刻变革着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结构,并使之呈现出离散化、碎片化发展态势,增加了各空间思想政治教育协调难度。因此,深化思想政治教育空间蠡探不是“赶时髦”,而是现代时空关系重组对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形态的应然要求。特别是伴随着我国国土空间格局系统优化和城市空间结构深刻调整,空间资源开发、配置和利用对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形态的影响日渐凸显。通过思想政治教育空间透视,更有利于系统探析思想政治教育现实样貌,整体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空间运行状态,能够在全面揭橥不同空间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形态差异基础上,及时根据空间格局调整加强各空间思想政治教育系统整合,深化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规律性认识。

(二)系统构建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模式的有效切口。

所谓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模式就是思想政治教育构成要素的内在结构及其运行方式。经验的观察,实践中的思想政治教育从来都是特定空间中思想政治教育构成要素的系统组合。空间结构、空间资源以及空间关系不仅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的物质支撑,更是空间化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的约束条件。首先,空间是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展开的实践场。只有融入空间并在空间中发生,思想政治教育才能与空间中的物、人、关系、过程和事件相结合,因事而化,变抽象为具体,深入群众心坎里,发挥出理论批判现实、指导实践、引领未来的功能。这也就是说,思想政治教育是不断通过空间化来实现自身的,其在融入空间的过程中势必为各功能空间所形塑。空间场域的不同决定着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模式的差异。其次,空间是影响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组织的突出变量。互联网时代,随着信息技术在社会各领域广泛扩散,思想政治教育逐步进入虚实交融的混合态流动空间。从红色网站建立到网络慕课开设再到VR 全息智慧教室营造,思想政治教育围绕着网络技术应用被组织起来,高速流动的信息空间成为主导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的显著力量。空间不仅标示出思想政治教育活动范围,更是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得以展开的载体依托,其结构差异直接关乎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构型。突出思想政治教育空间考量,不仅能够深刻洞察各空间思想政治教育模式之别,纠正其专业化、职能化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封闭化、悬浮化,而且还能够全面把握各空间场所精神、资源状况和运转节律,结合不同空间实践特征确定思想政治教育组织方式、呈现形态和出场策略,构建形成各具特色的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实践范式,提高思想政治教育针对性。

(三)综合提升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效能的关键抓手。

究其实质,思想政治教育是经济上占统治地位的阶级以生产与分配自己时代的思想来维护意识形态安全的实践活动,能否确保统治阶级的思想始终处于意识形态领域主导地位是衡量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效能的关键。从社会空间结构来看,意识形态是经济基础决定的上层建筑,只有空间化为具体存在,才能够切实发挥出其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而这正与空间的社会性相契合。一方面,空间是促进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效能实现的必要条件。空间的社会性决定看起来是客观、中立和公正的,空间并非是虚空的、价值无涉的,它在表征新物质的同时,还能够改变人的心理空间表象,并“把这些表象具体化为社会生活的一部分和第二自然的一部分。”[3](p94)因此,空间既是客观的又是主观的。当空间的思想文化意蕴与社会主流价值相符合时,便不再只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物质依托,其将直接促进思想政治教育功能实现。另一方面,空间是提升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效能的重要资源。最典型的就是红色教育基地、城市公共场所以及博物馆、纪念馆等各类空间集体消费品的政治性建构,其通过将意识形态传播与表达情景化为可感知的视觉景观,可实现意识形态物质化外显,在人们空间消费中给予视觉提醒,加深人们对其所蕴含价值理念的切实感受与思想认知,以沉浸式空间体验潜移默化地加深群众对主流意识形态的情感认同与心理接受,进而克服工作中存在的“两张皮”现象。很显然,作为意识形态空间化的物质体现,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绝不只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场,其本身就是思想政治教育功能实现的直接途径和手段。主流意识形态经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实践中介弥散渗透于日常生活空间,能够将核心价值观落细落小落实,增加烟火气,实现生活化,抚慰凡人心,切实增强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

简言之,思想政治教育空间价值是在现代社会空间剧烈变化中逐步凸显出来的。尽管空间是思想政治教育存在的基本形式,但与相对固定、静止、狭小的前现代社会空间相比,现代社会空间的流动性、开放性与复杂性不仅改变了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形态,而且也直接影响着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效能。特别是现代空间关系网络化重构、空间生产资本化运作、空间利用区域化分割,致使当前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实践正遭遇内卷化、边缘化和碎裂化等多重困境。因此,为有效解决思想政治教育面临的空间矛盾,切实在改进中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必须通过多维空间结构整合、系统构建、有效生产,加强思想政治教育空间资源优化配置,助推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

三、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的生产构建

基于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实践本性以及空间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实现机制,思想政治教育空间资源的优化配置必然是通过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生产实现的。所谓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生产就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中“物质资料在空间中的重置或重构”。[4](p38)鉴于此,为实现空间资源创造性使用,必须遵循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规律,在全面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空间运行机制基础上,不断从物理依托空间、人际交往空间、思想观念空间等方面出发加强思想政治教育空间规划整合。具体而言,可从以下几方面重点着力:

(一)占有物理存在场所,拓展思想政治教育空间依托载体。

众所周知,思想政治教育从来不是外在于我们现实存在的实践活动,它总是于日常生活工作空间中展开。日常生活生产既是个体生命力量的生动展现,也是其内在个性获得的现实途径。人是什么样子的,很大程度是由他们日常生活生产决定的。从而,相对于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日常生活工作空间作为表征“他者”存在的物理空间,不只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的位置锚定,更是思想政治教育功能实现的物质依托。只有嵌入微观日常生活空间,与生活生产过程相结合,思想政治教育在现实生活中才是可以想象的。“他者”存在的物理空间既是思想政治教育亟需占有的重要阵地,也是其可资利用的稀缺资源。就此而言,积极占有各类物理空间,扩大空间场域,汇集空间资源,积累空间力量,提高空间使用价值,便成为思想政治教育空间构建的基本前提。

一是精准区分各物理存在空间特性。从功能角度来看,尽管“他者”存在空间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需要占有的阵地,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是均匀同质的。根据“他者”存在空间关系属性、职能承载、生产模式不同,可将其分为公共空间与私人空间。据此,推动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生产必须加强各物理空间质性勘设,明确各空间关系结构、职能任务和伦理规范在实践活动中对个人心理态度和政治情感的塑造,抓住空间社会性本质,确定空间策略,将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化为现实存在,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空间适应力。

二是充分挖掘各物理存在空间资源。如同人的实践活动生产了空间,空间也生产着人。空间对人的发展所起的作用和影响丝毫不因其是人的产物而受到干扰。福柯深刻分析了全景敞视空间构造对人的规训作用,并认为“建筑物应该能改造人”。[5](p186)故而思想政治教育不仅要注重空间中资源的组织调配,也要加大空间本身的开发利用。要树立空间思维、更新空间观念,主动将物理空间要素纳入思想政治教育实践范围,优化空间格局,凸显空间个性,重视空间知觉,充分发挥空间作用。同时,还要积极推进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实践上云用数赋智,借助大数据分析、区块链、云计算激活被割离遮蔽的畸零空间,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生产力。

三是协调推进各物理存在空间联动。空间分化是现代社会分工对空间价值的有效利用,但分化不等于隔绝,完全自主、孤立的空间是不存在的,它总是在与其他空间彼此连接中被恰当定位。旨在实现人的社会化的思想政治教育决不能仅在某个空间中兜圈子,只有与各功能空间协同互动才能保证思想政治教育的连续性和一致性。推进思想政治教育空间构建必须秉持总体性观念,既要建立健全各空间协调互动机制,统筹推进各类空间相互促进、相得益彰,实现多维空间无缝衔接、同频共振,也要破除各功能空间区隔壁垒,促进各类空间资源自由流通、共建共享,实现思想政治教育与各功能空间互构耦合,进而形成全方位立体化沉浸式育人空间格局。

(二)协调人际交往关系,激活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多元主体。

历史唯物主义空间生产视域中,表现为物质资料空间配置与重构的空间生产其实也是社会关系的生产与再生产。任何社会关系都是在实践中生成的。“以个人彼此之间的交往为前提”[6](p147)的实践活动在生产出新的物质产品同时也生产出新的社会关系。同理,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生产也必然是物质生产与社会关系生产的有机统一。或者说,“他者”存在空间中思想政治教育的在场不是生硬的强行架构,而是思想政治教育对“他者”存在空间关系的全面激活。当在“他者”存在空间构建形成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间关系时,才能实现对“他者”存在空间的普遍占有。这样,全面把握不同空间主体权利义务,以民主、平等、协商等方式改进空间关系,实现多元空间主体和谐共在就显得尤为重要,舍此便不能真正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空间构建。具体而言:

一是明确思想政治教育空间构建方式。客观来看,虽说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生产需要占有“他者”存在空间,但这不是思想政治教育的空间入侵,也不是意识形态泛化,更不是各异质空间同质化,而总是意味着各类空间实践健康高效开展。“他者”存在空间既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场所又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依据。思想政治教育空间构建只能嵌入式展开,即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必须以“他者”存在空间实践活动为基准点,结合“他者”存在空间人、财、物、事、势、境而构建,决不能与“他者”空间义理情致相违背。思想政治教育与所在“他者”存在空间实践活动的同向互构性要求思想政治教育空间要善于借助“他者”存在空间关系来构造。

二是营构思想政治教育主体融洽关系。从内在逻辑看,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生产实际是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间交往关系的物象化。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间关系是人的个体性与社会性矛盾的反映,既规定着思想政治教育资源配置,也决定着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效果,是思想政治教育体系构成要素结构的重要纽带。营构思想政治教育空间最为重要的就是要全面把握多元空间主体“情境—行动”逻辑架构,通过空间赋权,优化空间关系。要坚持以讨论、批评和说服教育的民主方式激发空间主体活力,善于用理性交往实践化解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间关系矛盾,确保思想政治教育多元主体平等参与空间设计与实践,共同推进思想政治教育资源在和谐融洽的主体交往关系空间得以高效配置。

三是创新思想政治教育主体话语体系。加达默尔认为,作为社会现实的再现,语言既是主体间交往的中介,也是彼此“理解得以完成的形式”,[7](p10)塑造着人们信仰和欲望。由于科学理论不会自动入脑入心,因而要打破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间思想隔阂,实现精神互动,导向价值认同,就必须以言行事,借助话语进行沟通性说服。这就需要树立话语自信,遵循话语正义,既要直面不同空间话语异质性,立足不同空间实践,转换话语模式、丰富话语表达、开拓话语空间,又要尊重多元空间主体话语权利,通过主体间平等对话协调机制凝聚多元话语空间思想共识,促进视域融合,织密、织牢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间关系网络,推动形成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命运共同体。

(三)融入思想文化元素,彰显思想政治教育空间价值导向。

从作用机制看,思想政治教育是以社会关系空间为中介作用于人的精神空间的。精神空间的改塑与提升既是评估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实践效果的指标,也是衡量思想政治教育空间资源配置效率的标尺。因为现实的人是物质与精神相统一的整体性存在。源于社会生活的思想观念不只是对现实过程的抽象反映,它还具有规范行为的能动作用。正是由于观念的指导,人才能够创造自身所需要的物质产品,并“按照美的规律来构造”[6](p57)全面的生产,进而与动物的本能活动相区别。由此,作为目标指向的精神空间自然就成为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结构重要构层,思想政治教育空间也因之必然蕴涵着特定的价值观念。精准分析人民群众美好精神生活空间品质和结构,通过文化空间构建推进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空间铸型,凸显空间生产价值之维,无疑是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空间质量的有效途径。

一是认清新时代精神生活空间新需要。以理论掌握群众为实质的思想政治教育其实就是群众掌握理论,群众能否认知、认同、接受并践履理论直接关系着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效果。接受理论认为,接受效果是多种因素交互作用的结果,不仅取决于接受对象的自身特质,更受制于接受主体的期待水平。新时代,伴随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需求结构也发生巨大转变,物质生活质量要求不断提高,美好精神生活需要日益迫切。这就要全面分析社会主要矛盾转化对公众精神生活空间的深刻影响,从新时代人民群众美好精神生活的空间要求入手,关注精神世界,化解精神困惑,充实精神生活,提升精神境界,突出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精神关切。

二是营造意识形态赋义的空间化景观。思想政治教育空间,与其说是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的共时呈现,毋宁说是意识形态的空间塑型。作为社会的产物,空间既有量的区别又有质的不同,并非所有的空间文化旨趣都能满足公众意义预期。这就涉及异质空间主流思想的象征与呈现问题。思想政治教育空间构建需以人民为中心,明确空间场域价值导向,深化空间产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善于通过节日庆典、重大纪念仪式把抽象理论形态的意识形态影像化为可感知、受欢迎、易理解的地理—空间景观,从而将社会核心价值观念融入更为普罗化的空间场所,在意识形态空间编码与重组中筑起主流思想文化高地,不断巩固拓展红色地带社会影响。

三是重申思想政治教育空间伦理规定。思想政治教育是做人的工作,人的空间性存在决定着思想政治教育空间伦理道德规范。这表明思想政治教育空间构建不是政治高压,而是平等为多数人,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始终是思想政治教育空间的价值追求。面对当前技术对空间过度置入而招致的非人化,在形而下的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建构中必须观照人的生存空间境遇,凸显人文关怀。即要从人的存在方式和生活方式出发,积极进行伦理介入,以道德标准确立、道德素养提升、道德规范践履保障空间权益,缓解空间焦虑,消除空间物化,实现空间生产、分配、交换、消费的公平正义,将思想政治教育空间建构成为群众希望的空间。

总言之,空间对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具有重要战略性意义,思想政治教育不与空间相联系就难以存在和发挥作用。科学认知、合理定位、积极生产思想政治教育空间既是适应现代化进程中社会空间分化,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的内在要求,亦是有效应对新时代我国时空结构转换,推动思想政治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这在高度复杂和高度不确定的今天,在国际国内时空结构大变革的今天,尤其值得重视。唯有从空间维度全面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现存样式,协同多元空间主体同频共振,才能够在推动各空间思想政治教育平衡充分发展中不断“健全用党的创新理论武装全党、教育人民工作体系”,[8](p23)实现思想政治教育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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