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林业大学体育学院
纳西族是生活在我国西南边陲的少数民族,主要分布在滇、川和藏三省区交界的澜沧江、金沙江和雅砻江流域。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纳西族人民创造了辉煌而独特的民族文化,其中包括丰富多彩的民族体育文化,充分反映了纳西族人民生生不息的秉性和智慧以及自强不息的精神。因此,本文就纳西族传统体育文化的源流演变进行探析,以期能进一步促进纳西族传统体育文化的传承和发展。
纳西族拥有悠久的历史,其渊源可追溯到远古时期居住在我国西北河湟地带的羌人[1]。在远古时期纳西族先民为了生计,通过各种办法从自然界中获取动植物,狩猎自然是获得食物的重要手段。纳西族源于西北河湟地区的古羌人,纳西族的狩猎生活与古羌人的习俗就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纳西族的东巴经典《耳子命》就有对狩猎生活的记载,其生动地描述了“阿达古怕哥,箭囊搭肩上,弯弓当手杖,鸡鸣喂猎犬,东方出白光,来到老翠山,射鹿射中了,撵熊撵上了”的场景;纳西族的《欢乐调·猎哥》也描绘了猎人与猎犬捕猎的精彩场面,鲜活地展现了当时纳西人狩猎生活的情景。伴随着生产力的提高及各种器具的发明和利用,如纳西人们常用的弓箭、飞石索等,狩猎业也逐渐发达,成为当时纳西人们的主要生存手段和生产活动的主要部门。而且,那些出色的涉猎手也开始得到纳西先民的崇拜和颂扬,把他们视为本族的勇猛武士。此外,从纳西族的神话中也能明显看出纳西先民对其祖先的赞扬和崇拜,而他们的祖先都是作为出色的狩猎手,如神话《武士的来历》中所描述的崇仁利恩、高乐趣等神话祖先都是极其出色的狩猎手,经书中把他们作为狩猎勇猛的武士进行大力宣扬。可见,原始狩猎业在古纳西族先民社会中所占有的重要地位。
进入近现代,纳西族先民的狩猎生活习俗与传统在纳西族生活的地区仍然有留存,在云南泸沽湖地区的纳西族摩梭人仍保留有用木棒和木刀砍鱼的习俗,在以农耕为生计方式的纳西族地区,在农闲时民间猎手依旧捕鹰驯鹰、圈养猎狗,不定期到村寨山林中打猎,而且仍然使用射弩、套子、木矛、陷阱等多样的狩猎方式获取猎物,对狩猎生活依旧十分的熟悉,这些都是原始狩猎生活方式的遗存。在现代社会中,我们依然能看到纳西民族的射箭、放猎鹰、飞石索等传统体育项目,充分说明了古纳西族先民为生存生计而逐渐形成的狩猎业孕育了早期体育,其传统体育文化从原始狩猎中萌发。
如上所述纳西族是渊源于西北河湟地带古羌人,尔后不断南迁至西南现今分布的地域。古羌人是一个以游牧业为主,逐水草而居的民族。古羌人南迁的历史悠久,从上古到春秋,西羌向东方中原各地迁徙很频繁,主要原因是那时原始的西羌部落以射猎为主,居无定处,随野兽迁徙[2]。公元前4世纪时,秦国日益强大,迫使羌人南迁。羌人南迁后,“子孙分别,各自为种,任随所之。”迫于战争等原因纳西族的先民们从西北甘青高原不断向南迁徙,直至滇、川、藏三省交界的横断山区落脚。由于古纳西族人不断南迁至滇西北地区,这也意味着其踏入的是完全不同的自然地理环境之中。自然环境的改变使得之前的传统游牧生活难以为继,当地的地形、气候、水源等资源条件更有利于从事农耕生活,所以,转变成农耕经济成为必然。由此,纳西族逐步告别游牧时代,逐渐步入农耕时代。东巴经典《耳子命》就对当时的农耕生产就有描述,“红栗做犁架,柏杨做犁轭,青皮扭连绳,白铁铸犁铧,使黑眼公体,使牛如狐叫;高举绿竹鞭,挑大牛来犁,……耕地整平了”。其中也记述了纳西先民修闸分水,饮水灌田、加工稻米、扁米、饵块等的过程。东巴经典《收种庄家》还出现了镰刀、粮架、筛子、犁耙、牛具、锄头等农耕生产加工工具,反映了当时纳西族先民的耕种技术有了很大的提高和农耕时代的逐步确立。
由于纳西民族的迁徙而进入不同的地理环境,环境的变化将导致生产生活方式的变化,也必然引起文化的变迁。因此,纳西族的文化从游牧文化向以农耕文化为主的文化类型转变。正是纳西族传统文化的变迁,具有农耕文化功能的舞龙、舞狮的体育项目也被引入纳西族社会[3]。
从上古至今,纳西族的发展历程与战争有着紧密的联系。其反映部落之间仇杀战争的长篇史诗《黑白战争》里有宏大的战争场面的描写,并极力颂扬那些杀仇敌的勇士,映射出远古时期部落、部族间频繁争战的历史。古纳西族人为了能在仇杀征伐的战争中打败敌人,便会有意识地利用骑马、射箭、飞石索等各种各样的具有军事功能的体育项目以提高战斗力。
而随着古纳西人的不断南迁至滇西北的横断山区域,纳西族先民落脚的滇西北地区处于各民族的交合地带,纳西族所面临的是周围有藏族、白族、彝族、汉族等多民族的特殊生存环境。横断山区自唐、宋时期以来就是群雄竞逐、各民族交锋的区域。当时的纳西民族尚处于“酋寨星列,不相统摄”的部落社会,处在北有吐蕃王朝、南有南诏国、西面是强大的唐王朝三大政权的夹缝之中,纳西族因势利的弱小经常受制于外部政权,时而充任南诏征伐的先锋,时而又称臣于吐蕃。频繁发生的军事战争,使得纳西人民饱受战争之苦,战乱也使一部分纳西人他迁,逐渐融入其他民族中,不同民族之间也必然进行交往并产生文化间的交流与互动。到了元朝,1253年元世祖忽必烈率领蒙古铁军跨江而下南征大理国,此时纳西族被纳入元朝的版图并正式建立云南行省,在丽江设置军民宣抚司,这样,纳西族作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一员,与内地的联系日益密切。由此,中原文化逐渐进入纳西社会,大批中原人士来到丽江地区,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和文化,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当地的生产生活,“习汉文、从汉俗”成了当时的风尚。特别是进入明朝时期,纳西族与各民族的交流中尤与汉族的最为广泛和深刻。当时的木氏土司家族也主动学习和引进汉文化,在纳西族地区倡扬汉文化,并邀请中原名士到纳西族地区进行文化交流,如徐霞客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这都进一步促进了纳西族文化发展。另外,纳西族的“拇瓜”制度在明朝时期也达到全盛,纳西族成为明朝管辖西南边陲的一支重要军事力量,而且“拇瓜”制度更是促进了边地开发和民族之间的文化交融[4]。直至清朝,由于“改土归流”政策的实施,这一政策对纳西族的政治、社会和文化产生重大的影响,改土归流也结束了木土司世袭统治纳西族社会的局面,纳西族与内地的交流进一步加强。
通过回顾纳西族战争与民族交融的历史过程,不难发现,这一过程在客观上促进了纳西族传统体育文化的变迁。特别是迁入滇西北地区后,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的双重变化,必然引起文化的转变。由于战争,各种具有军事功能的体育项目被用于军事训练活动以及战争之中,部族的军事战争和民族的军事体育活动也成为民族传统体育形成、发展、提升的一个重要渠道[5]。同样,纳西族与各民族间的不断交融也促进了其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发展,特别是与内地汉族文化的大规模融合,最终使得其传统体育文化从畜牧为主的文化形态转变为以农耕为主兼有渔猎、畜牧等多元特征的体育文化,如吸收了汉族龙狮文化的民俗体育娱乐活动“麒麟磋”[3]。
仪式是各少数民族文化生活的一部分,以节日、祭祀、民俗等为载体,其中所蕴含的思想性、艺术性、宗教、民俗以及其他文化内涵则需要靠传统体育的人体动作来表现[6]。千百年以来,纳西族形成了丰富多彩的祭祀仪式,如祭天仪式、祭暑仪式、武士祭仪式等。这些仪式在古纳西族社会中起着祈福求佑、消魔祛疾、消灾避祸、维护社会平衡等作用。在这些仪式中,传统的体育活动不仅作为祭祀内容而且作为重要的表达形式,甚至贯穿于整个仪式过程中。“祭天”是纳西族传统社会中重要的习俗,纳西族人以“祭天的子民”自称,祭天也成为纳西族一年中最庄严、最重要的仪式。祭天仪式有一套复杂而严格的程序,十分神圣严谨,严禁外族人参加。祭天过程中,一项重要的内容就是射箭仪式。祭天在于向天神、祖宗祈福求平安,传颂祖先的辉煌业绩,追溯民族历史,强化族群归属。无疑,仪式所包含具有体育性质的活动也得以传承而流传至今。
在古纳西族社会中,很多重要的事件如庆祝重要节日、战争祝捷、甚至婚丧等都需要付诸于神圣的仪式之中。纳西族的传统体育“东巴跳”是源于古纳西族在宗教祭祀仪式中由祭司也即称为“东巴”所跳的舞蹈。如“武士丧祭仪式”就是骁勇善战的勇敢武士死亡时对其举行的仪式。在祭祀仪式过程中,祭司就会伴着相应的东巴经典如《武士祭》等跳起东巴跳,以称颂披荆斩棘、骁勇雄悍、能征善战的武士英灵。时至今日,在纳西族的村子里还保留有举行祭天和祭暑等仪式的场所,也正是古时纳西族的各种传统仪式才使得纳西族传统体育文化得以延续和传承。
纳西族传统体育文化是纳西族人民适应生存环境变化的重要方式和手段,是纳西人民的智慧体现,其变迁也始终贯穿于整个民族的历史发展进程之中。萌芽于原始狩猎生活的纳西族体育文化,随着族群的不断南迁其逐渐由游牧文化转变为农耕为主的文化类型,同时,与各民族的文化互动促进了纳西族传统体育文化的变迁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