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俄罗斯袭警罪研究

孙庆祥 张兴豪

白俄罗斯警察执法体系概况

白俄罗斯的警察职能主要由白俄罗斯共和国内务部及其下属内务局承担，其主要职责是负责打击犯罪、维护公共秩序，协调其他国家机构维护公共安全。白俄罗斯内务系统警察的具体数量不对外公开，据分析现有警察约98000名（2017年）。由刑侦系统、治安系统、警务管理系统和教育系统等不同部门组成。

白俄罗斯政府特别重视警察的作用，白俄罗斯是世界上警察人数与人口比例较高的国家。世界平均每十万人中有300名警察，而白俄罗斯每十万人中有1400名警察和相关执法人员。长期以来，白俄罗斯执法系统继承了苏联时期的传统和体制，设警察、内务和司法三种警衔，并后缀将、校、尉等军衔称谓。

白俄罗斯袭警罪的立法情况

从苏联时期，俄罗斯、白俄罗斯等加盟共和国的刑法典就已经明文规定袭警罪，1960年白俄罗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刑法典中第14章妨碍行政管理秩序罪中第187-1条规定了反抗民警履行职务罪，第188-1条规定了伤害民警罪，189-1条规定了谋害民警罪。之后包括白俄罗斯在内的苏联国家普遍保留了袭警罪。

白现行的《刑法典》（1999年7月9日修订）沿袭了苏联时期关于袭警的规定，并对其加以细化，按照对于内务人员的威胁等级划分了不同的罪名，有关条目规定在362-365条，详细规定见表1所示。

从表1中可见，白俄罗斯刑法中根据袭警的严重性不同，分为谋杀、反抗、实施暴力、干涉等行为，较为细致。白俄罗斯袭警罪犯罪客体是维护保持安全稳定的社会关系，旨在保护内务人员的合法公务活动。相对于普通的妨碍公务行为的规定（366条），袭警行为的后果显然更加严重。

根据白俄罗斯最高法院对上述条文的司法解释，条文中维护公共秩序的活动包括：在街道和公共场所执行警卫或巡逻服务，在示威、集会、演出、体育比赛和其他群众性活动中维护秩序，消除事故，公众活动或自然灾害后果，预防或制止非法侵害活动。法律保护的对象是内务人员或其他履行维护公共秩序职责的人员（志愿人员、内务部军事人员等）。条文中的公务活动是指为任何人在其公务范围内因与国家、合作社或其他正式注册的企业和组织签订的雇佣合同而产生的不违反现行法律行为。该解释将警察的范围作了扩大解释，即履行职责的警务辅助人员实际上也受刑法的保护。

此外，针对消极手段妨害公务的情形，白俄罗斯行政违法法典第24章也做了规定，如侮辱包括警察在内的公务人员，对公务人员命令不服从的，将给予行政拘留和罚款的处罚。

根据白俄罗斯法律解释，不服从和反抗的区别在于实施手段的不同。不服从是被动消极行为，表现为不遵守警察或其他执法机构的要求：拒不离开、试图坐下而不走、逃跑和拒绝上车等。这些情形可能构成行政处罚，而反抗则是针对警察的积极主动行为，此时对内务人员进行殴打、轻微或较轻的身体伤害的任何蓄意行为都将认为是暴力，包括推、抓衣服、咬等行为，将构成刑事犯罪。需要指出的是本条规定中，对暴力的要求非常低，如果袭警人采取暴力手段导致内务人员重伤，根据白俄罗斯刑法将依照第147条故意伤害罪从重处理（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监禁）。

法院在确定刑罚种类和量刑时，遵循刑罚个体化的原则，考虑犯罪的社会危害性和程度、犯罪的动机和目的、犯罪人的身份、所造成伤害的性质，加重和减轻肇事者责任的情况。其中再犯、在醉酒或者吸毒后犯罪可以认定加重犯罪人的责任。

白俄罗斯近年来的袭警情况

在白俄罗斯，犯罪分子直接持枪或使用暴力与警察对峙的袭警类型案件较为罕见，但在执法过程中暴力反抗袭警类型的案件一直存在。根据相关报道，在2014年，超过250人因反抗内务人员和对内务人员实施暴力行为被定罪，23% 的罪犯被判处监禁。2015年8月犯反抗内务人员和对内务人员实施暴力行为等触犯白俄罗斯共和国刑法和相关规定的犯罪数量最多的是戈梅利地区（2015年1月至8月共46起）和明斯克市（同期44起），这也是白俄罗斯相对人口较多的地区。

白俄罗斯内务部第一副部长尤里·纳扎连科在年度工作总结会上指出，在2020年，由于受到反对派游行抗议影响，反抗和暴力袭警案件大幅增加：对内务人员实施暴力案件是上一年度的2.5倍，反抗内务人员案件是上一年度的1.5倍。自2020年 8 月 9 日大选以来，内务部共登记了 1750 起与大规模骚乱、威胁、暴力和抵制执法有关的犯罪。其中667 起是针对内务人员的袭警案件。内务部门通过对袭警行为的调查执法，有力地维护了社会的稳定。

白俄罗斯袭警罪的落实情况

在白俄罗斯内务部以及相关媒体上，可以看到许多关于袭警的报道，当事人都最终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们可以通过以下一些案例来把握白俄罗斯对袭警罪的处理情况。

案例一：在明斯克市十月区，一名男子不听从警察的合法工作要求，反而有拉扯警察衣服并企图逃跑的行为。警察对该男子使用了武力和特殊手段予以控制。地区法院根据白俄罗斯行政处罚法，判处该男子行政拘留 15 天（根据白俄罗斯行政法律规定，白俄罗斯行政处罚由法院作出）。

案例二：白俄罗斯著名拳击手 Aleksey Kudin在2020年8月发生的抗议游行中被白俄罗斯侦查人员发现有击打警察的头部的行为，涉嫌违反刑法第363条反抗内务人员罪。该人后逃往俄罗斯，白俄罗斯有关部门通过国际警务合作向俄罗斯发送通缉令。2021年1月，俄罗斯警方将该人抓获并引渡回白俄罗斯，2021年8月，明斯克市法院认为该人反抗内务人员罪名成立，判处监禁两年六个月。

案例三：2021年，明斯克市游击队区一家公寓内，一名39岁的聋哑男子在醉酒状态下与家人发生纠纷，警察在出警过程中，该男子袭击了警察，他抓住警察的肩膀，扯下了警察制服衬衫。经鉴定，该男子无业，并患有酒精依赖综合征，之前曾经因盗窃、抢劫、流氓行为六次违法，后法院判决该人反抗内务人员罪名成立，处监禁三年六个月。

案例四：2020年8月12日，在白俄罗斯大规模抗议游行期间，明斯克一名41岁居民驾驶车辆故意撞倒一名交警，后该人因违反刑法第362条谋杀内务人员未遂被起诉，2021年3月5日，明斯克市法院判决该人罪名成立，处监禁10年。该人不服判决，向白俄罗斯最高法院提起上诉，2021年6月15日，最高法院作出终审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作者简介】孙庆祥，中白（白俄罗斯）警务合作中心中方负责人，北京市公安局法制总队重大案件审理支队政委。曾主持或参与编写多部公安业务书籍。个人撰写的法学、警学论文多次在公安部、北京市及相关专业论坛获奖。

张兴豪，中白警务合作中心翻译，北京理工大學法律硕士，北京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局四级警长。

（责任编辑：古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