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 薇 秦晓珠
(桂林理工大学图书馆 广西桂林 541004)
新中国成立以来,党和政府都在关注农村图书馆的建设和发展,农村图书馆历经了几次建设高潮,为我国农村农业的发展提供了智力资源,为农民文化素养的提升贡献了文化力量。文章从知识社会学视角对我国农村图书馆70 余年的建设发展历程进行考察,可以看到,作为知识生产和传播的农村图书馆,是我国在不同历史时期的经济建设和文化发展状况的反映,它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促进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建设,为我国经济建设的发展和农村精神文明建设的完善提供了强有力的智力支撑和力量源泉。由于不同时期不同地区对农村图书馆的命名有所不同,文章所讨论的农村图书馆,包括乡镇馆、村办馆、农家书屋等一切以广大农民群众为服务对象的图书馆。
知识社会学研究的是知识的社会功能,即知识或思想、观念和社会存在之间的相关性。“它追溯知识从社会最高层(精英所具有的知识)向下扩散所经历的各种法则和节律,以发现知识本身如何在各社会群体和社会层次之间及时分布以及社会如何调控这种知识分布的过程。”[1]“知识社会学的孕育和产生,出现在科学给人类带来福祉使敏锐的哲贤意识到了思想的社会存在基础之时。”[2]91在知识社会学的发展历程中,许多思想家提出了自己的理论主张,为相关理论的发展做出了创造性贡献。在意大利启蒙思想家维柯提出的“思想与社会一体论”这一历史基础上,孔德阐发了“知识决定社会论”,马克思超越孔德,确立了“社会决定知识论”,迪尔凯姆考察原始社会,提出“知识与社会符合论”,韦伯从人本主义角度出发提出了“知识与社会亲和论”,以上观点为知识社会学奠定了理论基础。舍勒和曼海姆在知识社会学的研究历史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德国哲学家、社会学家舍勒作为知识社会学的先驱,曼海姆是在他的基础上对知识社会学理论进行了系统性论述,从曼海姆以后,知识社会学作为一种能研究人类所有思想的实证方法推广起来。随着进一步的发展,知识社会学逐渐形成了决定论、互动论、建构论三大理论流派,并表现出决定论—互动论—建构论的发展趋势[2]92。
马克思认为,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所有知识都具有社会根源,社会意识有相对独立性和继承性。德国社会学家曼海姆继承并发展了马克思的观点,他始终坚持“环境决定知识”的原则。“对于知识而言,我们可以越来越准确地探测产生于某一特定历史背景的视角。”[3]简言之,知识受到环境全方位的影响,且随着环境的动态变化而不断更新。
新中国成立以前,我国农村图书馆发展缓慢。建国初期,农民普遍缺乏教育,他们心里有着朴素的文化梦,有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向往。在“环境对知识的决定作用”的影响下,要满足农民的文化要求,首先必须解决学习文化知识的物质资料和空间场所问题。当时农民的文化基础薄弱,又不可能脱离生产集体进入学校学习,开办的扫盲班是帮助他们快速获得知识的一种渠道,但必须有图书资料支撑才能巩固识字的成果,因此,建设农村图书馆刻不容缓。1950 年发布的《关于改进和发展书刊发行工作的决议》提出了要在农村建立图书馆和开展读书运动的规定,1951 年计划要点指出要发展农村图书网,新中国农村图书馆由此萌芽。党和政府的推动是1950—1951 年开始筹建农村图书馆的直接原因,而当时的社会环境促使人们形成相应的文化需要和追求,农民的内驱力成为了农村图书馆建设的原始动因。1957 年《全国图书协调方案》出台,标志着我国图书馆事业的指导思想上了一个新的台阶。1958 年,在“大跃进”热潮的推动下,农村图书馆的兴办达到了高潮。大多数地区从公社到生产队,层层都建成了图书馆或图书室,数量达到47 万个。可见,在社会结构中处于“不同的位置”的人们(国家领导人、农民),对于提高全民文化素质,就形成了不同的观念和做法。这些“所形成的对现实的看法”,是对其社会性存在的客观反映。
20 世纪60 年代初期,大多图书馆都停办了,农村图书馆事业整体处于停顿甚至瘫痪的状态。1963 年“四清运动”重新掀起农村图书馆建设的新高潮;70 年代初,经《红旗》等杂志报道后,再次出现了声势浩大的农村图书馆建设热潮。
新中国成立初期到20 世纪70 年代,是我国经济的起步阶段,发展过程中遭遇了“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十年文革动乱,道路艰辛而曲折。农村图书馆建设也遇到诸多障碍,在“高潮—衰落”中不断徘徊,“这些障碍”促使我们“回过头考察自己”,改革开放后农村图书馆的建设发展是国家和农民群体“自我控制和自我纠正”后得以发展的结果。
众所周知,大多数的农村图书馆依靠政府的支持得以兴办。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在中共中央文件《关于关心人民群众文化生活的指示》以及《关于活跃农村文化生活的几点意见》的指导和推动下,农村集镇文化中心、文化站如雨后春笋般出现。1982 年国家明确提出“乡乡有文化站”的建设目标,并将其写入“六五规划”。这一系列指示和规划意味着,发展农村图书馆是“自上而下”“输入式”“嵌入式”的思路和做法,政府掌握主动权。在这种国家意愿下单向性的文化知识传播过程中,农民作为受众被动接受知识。这样的方法看似颇具成效。例如,在中央的指导下,1981 年湖南、江浙一带的农村办起了大量的农村图书馆(室),普及率超过70%;据统计,1978 年全国仅有文化站1 729个,到1986 年达到顶峰,建成53 519个。
随着一轮又一轮农村图书馆建设高潮的推进,农村基本实现了图书馆的普及,辅助降低了文盲率,崇尚知识、崇尚文化、崇尚科学的种子也开始在农民群众的心中生根发芽。行政权力左右下的农村图书馆建设,片面关注短时间内图书馆数量能否达标,对图书馆能发挥的作用和农民真正的知识文化需求关注甚少。知识的生产和发展不可能脱离主体和客体而存在,这种“整体推进式”的农村图书馆发展方式造成了“主客体”的割裂,即“主客二分”[4],让农民群众缺乏参与感和获得感,导致农民主体地位的缺失,这必然让农村图书馆失去原有的意义和存在价值。
舍勒认为,社会由理想因素和现实因素构成。理想因素是指观念上、思想上的因素;现实因素指生产要素、人口质量、亲缘关系等存在于社会现实中有决定作用的变化因素。“单一因素都不能对历史的发展进行诠释,历史的发展是理想因素和现实因素共同作用的产物”[5],两者是互动的关系。理想因素是现实因素的表现形式,现实因素是理想因素发展的动力。同样的,各种社会力量的调和、斗争促进了知识的产生,并为知识的扩散和下沉提供了现实支撑;社会的观念、思想必须依靠知识的形式表达出来,社会的运作也需要知识提供动力。知识和社会存在相互制约的关系,两者是在互动中存在和发展起来的。
新中国成立后农村图书馆建设的确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然而,政府主导的“整体推进式”建设思路使图书馆的发展总是随着工程与项目的结束而迅速消亡,未能实现长期可持续发展和提升农村居民科学文化水平的目标。人们的某种需求是对社会生活感知的结果,20 世纪80 年代末,经济复苏带来文化觉醒,农民开始认识到图书馆提供的文化知识能影响自己的生活,甚至对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有决定性作用,内驱力使农民从内心“接受”了图书馆,由此开启了图书馆与农民互动的新局面。互动主要分为“参与建设型”和“主动利用型”两种。
第一,参与建设型。广东梅县松口图书馆始建于1912年,被认为是我国最早的乡镇图书馆,20 世纪50 年代中期被迫停办,改革开放后在社会热心人士的努力下收回主楼、重新置办,于1987 年重新向社会开放,1991 年升级为公共图书馆。如今松口图书馆馆藏超过2.5 万册,日接待读者100 余人次,广受当地居民的赞誉。该图书馆虽然不能与很多县级图书馆相提并论,但是作为我国农村图书馆的先行者,它代表着农民群众文化意识的觉醒。20 世纪80 年代以后,农民主动参与农村图书馆建设的案例不断涌现。如已坚持40 多年的“国强图书馆”由湖北武湖农场农民创办;1994 年创办的“小黄农民书屋”由皖北农民黄好德创办,为周边100 多个村庄的农民提供科技知识;“光伟图书馆”由四川巴中农民陈光伟兴办,最初的书籍来源于破烂中具有可读性和收藏价值的书刊,目前年接待读者超过了1 万人次……这些是农民文化意识觉醒和成长的表现,也是普通农民对建设农村图书馆工作的回应。从此,政府官方不再是建设和发展农村图书馆的“垄断者”,农民也不再是“与主体分离”的物化“客体”,农村图书馆的建设主体呈现多元性。
第二,主动利用型。江苏要塞镇澄南村图书馆有藏书1 万余册,1997 年外借图书租金约有2 万元;我国著名地理学家徐霞客故乡的马镇图书馆藏书超过3 万册,每册图书每天租金0.2 元,1996 年共收租金 6 万元。这两个事例生动反映了农民对追求科学文化知识的热情及农民对图书馆从“知道”到“利用”的转变。对于先富裕起来的农村地区来说,农业经济现代化带给农民一定的压力,使他们的生活节奏加快,他们需要精神生活来释放压力和束缚;对于相对贫困落后的农村地区而言,赤裸裸的现实困境促使他们寻求出路。图书馆与“处于社会结构中的农民”的自身利益相关,并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改变,因此能够引发农民对图书馆的改观。
农民与图书馆产生互动的另一个原因是农村图书馆服务方式的转变。萌芽与兴起阶段,图书馆服务的主要方式是提供书刊的在馆阅览和借出等传统服务。20 世纪80 年代以后,农村图书馆建设发展模式逐步从“线性的单向发展”转向“非线性的双向发展”。“非线性双向发展”模式包括农村图书馆开展的各种读书活动,建立读书兴趣小组,组织“专业户座谈会”“夏令营故事会”“读书交流会”等。这一模式把知识与社会活动结合起来,鼓励农民参与,实现了农民和图书馆的双向沟通,弥补了因受众缺失导致的知识传播效率低下问题,加深了文化知识传播的深度和广度,提升了图书馆的价值与社会评价。
知识社会学的观点指出,知识的传播是社会外在因素和内在因素共同影响的结果。从农村图书馆建设发展实践的角度可以理解为,20 世纪80 年代以前,农村图书馆建设发展依靠国家和政府的主导力量,外在因素促进了文化知识的传播,“输血式”的建设发展造成了农村图书馆与其读者的“割裂”;20 世纪80 年代以后,农民文化需求和图书馆服务方式的转变这两种内在因素让农民和图书馆的互动交流得到了加强,形成了“主客一体”的模式。诚然,我国农村经济基础薄弱,思维方式落后,建设发展农村图书馆不可能只依靠农民自己的力量,以政府为主导的模式必须也应当延续下去。只要图书馆发挥能动作用实现与农民的互动,增强农民学习知识、提高文化素养的意识,农村图书馆的价值和意义就能得以彰显。
社会学家伯格和拉克曼从各自的研究立场对知识社会学展开了深入探讨,提出了知识的社会建构论。知识的社会建构论是在互动论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两者都认为知识和社会之间存在相互作用,区别在于互动论未确定作用的性质,建构论使其作用明朗化,将其定义为建构性的相互作用。
知识不是简单反映事物、现象之物,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认知之物。“知识是人类实践的产物,正是在实践过程中,表征和建构实现了结合。”[6]63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20 世纪80 年代以来,农村图书馆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农民从图书馆获得的知识被广泛应用到生产生活中,农村图书馆在农村发展中起到越来越重要的助推作用。农民从图书馆获得的文化知识是人类实践的产物,又在农民自身的实践过程中得到建构,这是一个互联互动、彼此促进和发展的动态过程。因此,只有当农民利用图书馆的频率、意识及农民对文化知识的掌握程度与社会和政府的主导“相一致”时,农村图书馆才能获得发展。也就是说,全国人民文化意识增强、文化素质提升能有效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这一宏伟目标的实现。2005年以后农村图书馆建设发展的过程是“知识的社会建构论”的体现。
2005 年召开的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将“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放到了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农村图书馆作为农村文化知识的传播者,与农村社会文化环境形成了建构性的互动关系。“双向建构式”建设发展农村图书馆主要从以下两个方面进行。
第一,以农家书屋为着力点,加快农村基层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知识作为人类活动的产物,其生产过程与知识生产者及社会文化环境或特定情境密切相关,它是人们社会建构的结果。”[7]2005 年后,在国家加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背景下,以建设农家书屋为标志,农村图书馆建设进入全面发展阶段。2005 年,农家书屋开始试点建设;2007 年,八部委联合发布《关于印发〈农家书屋工程实施意见〉的通知》,部署实施农家书屋工程[8]。至2012 年,国家投入180 多亿建设资金,建成达到统一规划标准的书屋60 多万家,提前三年完成建设任务,实现村村全覆盖目标。针对以往农村图书馆建设中规划标准不统一、各地区农村图书馆发展不平衡等问题,农家书屋采取全国统一规划、国家和政府组织实施的方式进行。农家书屋的建设,不仅要达到促进农民利用农家书屋资源、保障农民基本文化权益的目的,更主要的是让农民在交流和对话中感受文化的熏陶,传播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在农家书屋的建设过程中,建设主体也在积极探索创新性多元化的服务模式,为农民提供更有针对性的文化知识,让农家书屋成为农村文化服务中心。农家书屋本身作为一种文化交流平台,是农村图书馆建设灵活性的表现,是农村图书馆的一种当前实现方式[9],体现了政府由“管理型”向“服务型”的转变。不少书屋通过开办特色“乡土讲坛”、印刷书屋联系卡等形式实现了知识的双向流动[10],图书馆和读者结成了相互影响和相互促进的关系。这种关系使得农村图书馆在传播文化知识过程中能够有效地认识和发现需要改进的地方,促进图书馆建设的不断完善。在这个过程中,农家书屋一方面为农民提供科学和专业知识,另一方面根据农民的反馈及时调整传播知识的内容和方式,使之与农民群众的文化期待及新农村建设发展的要求相符,从而加快农村基层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建设。
第二,以农村社会文化发展实践为基础,建构我国农村图书馆的话语体系。社会建构论者指出,我们对社会事物的认识,取决于社会过程(沟通、磋商、话语等)。话语在社会研究过程中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和意义;语言是体现社会行动者一定目的的建构工具,在建构论运动中处于中心地位[6]62。从1982 年“六五计划”提出“乡乡有文化站”,到1997 年实施“知识工程”,包含“每年在全国发展1 000个标准乡镇、街道图书馆”,再到2007 年“农家书屋”作为五大文化惠民工程之一被写入《关于加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若干意见》,农村图书馆的建设发展从文化网络的一个节点演变成农村基层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话语体系对农村图书馆的发展具有建构作用,只有当图书馆话语体系与农村社会文化发展实践相适应时,才能推动图书馆的发展和进步。但是,我国基层公共文化话语与世界公共图书馆话语体系存在互不兼容之处,在构建我国农村图书馆话语体系时应基于社会主义公共文化理念,以农村基层公共文化实际需要为依据,建构我国自己的农村图书馆话语体系[11]。
从我国农村图书馆70 余年的建设发展历程中我们可以看到,“环境决定知识”推动知识从原点出发,农村图书馆开始萌芽和兴起;“知识的双向互动”促进知识的扩散、下沉,图书馆的建设发展进入新时期;“知识的社会建构”带来知识的勃兴,农村图书馆建设得到全面发展。每个阶段农村图书馆的发展都是知识与农村社会相互作用的结果。70 年的努力,潮起潮落,农民文化素质和农村社会发展水平共同提升,让承载着农民希望和民族未来的农村图书馆成为当下中国脱贫致富的文化力量。
未来的农村图书馆作为信息枢纽、知识宝库、文化地标将继续服务农民,为其提供信息资源、提高其文化水平、充实其精神生活进而提升其生活幸福感和获得感。
知识社会学认为,社会对知识有制约作用,不仅表现在知识的产生中,而且体现在知识的扩散与发展中。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导致农村经济基础薄弱,落后的社会环境制约了农村文化的发展,阻碍了信息的传播,信息闭塞又进一步加剧了农村的贫困。农民的需求是农村图书馆建设发展的内源动力,其信息枢纽作用应运而生。
作为信息枢纽,农村图书馆在工作实践中,应继续加强与农民的互动,坚持以人为本,立足受众需要提供信息服务;重视对农民信息获取能力的培训,建立互联网培训中心,普及计算机基础知识,指导移动终端操作,帮他们树立互联网思维,学会利用电子设备获取资源,自发寻求电子资源。
过去70 余年的农村图书馆建设发展历程中,农村图书馆服务的受众一直没有得到明确,或者被默认为有文化基础和文化意愿的农民群众。事实上,农村图书馆服务的受众应是全体农民群众,即需要对农民群体进行细分,找到不同层次受众的需求点和兴趣点,实现“精准供给”。
发挥信息枢纽作用,首先,农村图书馆可以利用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等技术搭建“云平台”,作为农村农业信息的集散地,为农民提供“统一推送+私人订制”服务[12],解决图书馆和农民信息不对称问题,消解信息传递壁垒,打破信息孤岛,提高文化服务供需的匹配程度,实现图书馆和农民的良性互动。其次,图书馆可以成为连接科研院所和乡镇企业的枢纽中心。它应参与到科研成果转化和推广的过程中,为促进“科研院所—乡镇企业—农户”之间信息的双向流动发挥积极的作用[13]。
作为一项政府实施、全国农村人口共同参与的系统工程,农村图书馆的建设发展目标已由最初向农民普及基础文化知识,转变农村落后观念,演变为促使农民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形成优良的社会风气,最终达到提升农民群体整体文化素质的目的。
在前文的历史梳理中,我们看到,国家力量在农村图书馆建设发展中起到了主导作用,但另一方面,社会力量的投入也收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这也是农村图书馆主客体双向互动的表现之一。农村图书馆虽然由国家发起和推动,但并不意味着所有的建设发展工作都由倡导者完成。国家力量和社会力量在建设发展农村图书馆中各尽所能,相辅相成,共同推进农村图书馆的发展。社会力量包括政府部门、企业、学校、非政府组织和志愿者等等,呈多元化趋势。面对社会力量的不断涌入,图书馆应持鼓励和参与的态度[14],并积极发挥知识宝库作用,拉近社会主体和农民的距离,请有专业知识的社会主体向农民传授法律法规知识、就业技能知识、种植养殖知识,形成全社会共同参与、人人有责的多元发展格局。
21 世纪以来,随着信息时代的来临和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工作的开展,农民的文化需求发生了总体性、结构性和层次性的变化[15],他们不再满足于单纯获取农业生产知识。因此,图书馆必须与时俱进地提供与农民知识需求相匹配的文化资源。研究发现,当代农民的主要偏好是技术,而他们普遍文化程度不高、自学能力不强,必须有老师的指导。互联网互联互通的特性为农民技术培训带来便利,农村图书馆应充分利用数字资源,围绕需求按主题分类整理技术培训资源,以视频方式为主,提供职业技术入门知识,并邀请专家“云指导”答疑解惑,提高技能培训普及率。
“互联网+”时代来临,农村图书馆应充分利用互联网参与文化资源整合和开发,创新文化服务模式。首先,打造“互联网+旅游”模式。帮助农民梳理旅游资源,编辑宣传资料,指导他们在专业旅游门户网站、微信公众号、短视频App 上宣传旅游景点、发布特色节庆活动,提高景区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协助策划旅游宣传、线上预订、游客接待、路线安排、售后反馈等工作,优化游客体验。其次,打造“互联网+农产品”模式。邀请线上营销达人开办真人图书馆,传授直播技巧,帮助农民通过电商平台销售农产品;指导开发“云种植”活动,受众可以认养作物,通过网络实时直播,观看作物的生长过程,还可以结合线下活动,邀请受众实地观测,感知种养的乐趣[16]。最后,打造“互联网+手工艺”模式。共同打造手工艺品牌,设计品牌标识,利用互联网宣传文化内涵[17];与新媒体结合,通过纪录片、短视频等方式传播工匠精神;以乡村振兴战略和精准扶贫为契机、以互联网为桥梁,促进手工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交流和融合。
农村传统文化根植于农耕文化,是独特的地方文化资源。农村图书馆应深入挖掘、整理、形成当地的“文化图腾”,盘活具有民族和地方特色的资源,保护、传承和创新特色乡村文化、宗族文化、地域文化[18];收集和整理地方特色文献资源,融入博物馆、展览馆功能,开发文化创意产品,把图书馆打造成集学习、休闲于一体的文化地标。社会建构论者指出,“社会是人类的产物,社会是一种客观实在,人是社会的产物”。图书馆成为文化地标,可以充分满足农民的文化需求,实现农民文化利益、经济利益最大化以及图书馆和农村社会文化环境的相互建构。
未来的农村图书馆,应具备敏锐的洞察力,顺应时代发展,向数字化转型,推行云端服务;应具备坚定的强韧力,通过信息服务增强农民应对生存和挑战的能力;应具备丰厚的原创力,摒弃落后、守旧、复刻城镇图书馆的发展模式[19]。农村图书馆的未来应是一个以人为中心,以农村社会现实需要为基础,互动型、多元化、建构性的知识中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