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苍茫,被另一位年轻的母亲讲述。她们站那里,在山谷解题。从油岭到客里山,需要经过几个村庄几条河流,问问龙从的江水,它们清澈见底。姐姐从赶场的集市赶来,只为了买点补品给母亲。母亲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姐姐。姐姐没有什么文化,却取了一个带有文化气息的名字:文英。她都没能坐下喝一口茶,吃一口饭,放下东西就喊要走。中间与母亲只轻描淡写地,谈到了田地和庄稼。那种匆忙的节奏是长期劳动的结晶,是流过汗吃过苦的,是热爱过生活的,是在贫穷里也能笑得很灿烂的人。
我生气的样子,不再认得面包和酒。相信多数人的善良,她们与勤劳的慈悲,曾经看望过故乡。对土地的测量,自有他们生活的讲究:科学与考察。锄地莫念时间,收谷莫看劳累。悄悄话创作的昆虫,混杂着蚊子,飞来飞去,我忍辱负重。和所有的长跑凝视,我清晰遇见了,买了车票的自己。下着粕雪的票价,三百二十九块,这是要去南方吗?下着破雪的天,真的很冷。真的。
你可记得,这暗藏的蜜蜂,它们落落大方的弹奏。山在听,水在听,开始了。整个屋前的竹林,都在洞察我们。取走思考的片断,忍受的长度,曲调多么明朗。那么,谁来帮助你完成沉默?如果你控制不了自己的瞌睡,可以说话,可以唱歌,可以站起来,四处走动。
红薯很好吃,我小时候,最爱吃这个。女儿有一道题不会做,女儿要我帮她想想,这道做不出来的题。这道题难住了我,别小看了小学的数学,应用题还真不是那么好解。
很明显的墙壁,白色对着我,发出空白支票。我是爸爸啊。从哪一天开始,张望佩剑。佩剑的人游走江湖,江湖皆深碧如玉。玉是清明如玉的玉,也是他山之玉的玉,更是玉兰花的玉。玉是一个人,也是一朵花。我的胸部左下侧,有明显异常的蠕动,我轻轻抚摸,我轻轻抚摸,我不敢想太多,我想了也没有用。吉人自有天相。
女儿的头发,用梳子梳了又梳。轻声细语的小鸡,在啄地上的米粒。胸有成竹的物事,带来的是车票的讯息。明天早上十点,我决定了去南方。明天的每一个孩子,眉毛煽动情感。母亲在看电视,女儿直到今天,都在想着那个,跟我睡成回忆的女人。是妈妈吗?一些话不用耳朵去听,只需要用心去想,用心去想,你不说出来,耳朵也能听见。我陪母亲和女儿,我陪她们一起看电视。我越来越喜欢,与女儿聊天。她希望我写一首诗,诗歌里面一定要有:可爱。活泼。美丽。这样的词汇。浸润了她呼吸的词汇,她说,只要出现一个即可。她完全信服爸爸的能力。女儿的星星在闪亮。
这个庞大的世界。一个香蕉的趣味,促使你轻唤了,体内声音的她们。都在海上学习的灯,明暗,不足以可信。我在一支插曲里,听到了风言风语,这样更好。印痕里的小雨,弄湿了头发和衣服,别弄湿了感冒,会发寒、咳嗽。梦里出现了几次,关于她。客里山的雪,与家乡,有什么不同吗?
她们,只不过是我喜欢用到的词。再见的吻,留在你的脸。我喜欢的词,还有,家乡。温暖。女儿。母亲。以及我给女儿,取的小名,小云朵。她很喜欢。谜语,曾无数次抬头。从她们身旁,经过的一场大雨,我站立的地方几乎用了一生。这样的生活只属于个人史,我们的位置因了这无数个个人史的注释和标注,才有了使生活既快乐又痛苦的源头。女儿的伞撑开了,山下小学三年级课本第二册。我也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有时,很喜欢;有时,很讨厌;有时,很自信;有时,很无助;有时,很欢欣;有时,很痛苦。有时,失眠了;有时,无聊了。有时,觉得孤独挺好的;有时,觉得寂寞又难耐。有时,想打电话;有时,想写封信。有时,想母亲;有时,想女儿。有时,一个人还会自言自语;有时,一个人还会徘徊街头。
石头上站立的黄昏,咳嗽,在我口袋里,捂热了穿着打扮。呼喊的罪念,有一巴掌的愚笨。给她写信,不见得有人回复,不再美好的同学。除了,旧货二手的命运,谁想到了她的同学?以同样的惆怅,均未生效,算了吧,何必苦苦为难。傍晚时分咳嗽加重,有一口痰,自由飞奔。你把一份写好的简历,在一家照相馆打印出来。明天面试,你仿佛已在办公室与招聘的人面谈了。你走进附近一家药店,买下一盒头孢拉定胶囊,听说这个效果很好。以前咳嗽时,她给我买过,这样的药,其实已经在心里治愈了我。
再三强调的,生活的,工作的,南方的,她们的语气。我在床上,翻看一本诗集。诗人总是与别人有所不同,我仍然坚持,这样的练习。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我写诗,在诗里热爱事物。女儿开始对我们的生活,有了观望,她的观望值得一提。慢慢,想许多往事,许多人。也许,可以不再记得,汽笛声传来。那么亮的月光,在人世走动。
空阒的沉默,回答了寄住的偏方。我怕我的无语,让世界质问,那匹未归的马。咳嗽,排到了日程,当你的前路渺茫时,最难得的是困苦。苦难的困境,未免不是一件坏事。女儿偶尔的微笑,比咳嗽还重,一个人,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这么好的天气,咳嗽。
女儿,总是跟我提到她。未分行的乡村,趁南方的气候,还没成熟,这时谁有烧酒,就喝烧酒。谁没有入睡,就让他通宵发愣。车上,有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让你想起了什么。虽然,很糟糕,那又怎样呢?谁又没有经历过糟糕呢?两种唱法的歌,让你相遇过爱的过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说好吧。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有几个是可以赞美的?我说好吧。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有几个是可以悲伤的?我说好吧。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有几个是可以自负的?我说好吧。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属于大多数人。女儿,对于大多熟人来说,她只是我的。
疼痛纠缠的少女,患上了对勇敢的想象。庄丽的勇敢,瑰丽的勇敢,糅合了想象的南方。女儿,在某处看着我,抽烟。我的确,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很多父亲,都改变不了这个坏习惯,但我想戒烟的想法由来已久。事实上我觉得戒烟到了时候就可以戒了,戒烟并不复杂也不难,难的是自己的浮躁与多余的复杂。丑小鸭在两个句子里,缝制天鹅的美学。饭菜合不合口,已不是重点,重点是不凡的嗓音,却从未歌唱。
光阴在一张信用卡的虚构里,推迟了咳嗽的余热,下坠的天空,看上去被飞机的金属覆盖,泥土上的大地,长流的烟雾层层叠叠,远远的,成为一条重要的巷子。那个穿越在巷子的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夜景,城中村里传来的炒菜声,孩子的哭声,男人女人的呵斥声,以及锅盖声,碗筷声杂然并陈。
爱过的男人,爱过的女人,爱过男人的女人们,活在雨水的撒欢里。
我的身体,已被寂寞摸遍,是细水长流的田野。是晶莹发光的萤火虫。是左右摇摆的蒲扇。亲爱的,我的姑娘。你此刻在哪个寂寞的出口,你也看到了这一种夜景了吗?我憬然觉悟的时间,不过是生活的布局,你或者她,都是时间的宿命。隔壁的小狗,撕咬着城市的失眠。被许多男人,追求过的夜晚,在路口再一次,被月光打听。
不眠的孤独,自然有不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