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玥 高伟 鲁翔
据统计,台湾地区老年人口数自2009年底的245万,逐年递增至2018年9月底的338万,已占总人口数的14.35%。其中女性老年人口183万,男性老年人口155万。老化指数即老年人口(65岁及以上)与幼年人口数(0~14岁)的相对比值,指数越高说明老龄化程度越深。2017年2月底台湾老化指数首度破百至100.18,2018年9月底更升至110.56,老龄化程度愈加显著[1]。
1.1 台湾乐龄教育的发展背景及推广 20世纪 70 年代末期,台湾在引进和吸收欧美国家老年教育发展理念和经验的基础上,积极推进和实施老年教育。乐龄大学是台湾开展老年教育的一种形式,主要是依托高等院校,充分利用高校的师资力量、设施设备、校园环境等资源开展老年教育,是台湾普及、提升老年教育的重要策略之一。乐龄是对60岁以上年龄段的别称。此词语最早源于新加坡等地,所表达的意义就是愉悦、惬意、潇洒,甚至是幸福、享受等,符合现代社会老年人生存状况的目标要求,也是提倡一种更为健康积极的人生态度。在人口老龄化社会背景下乐龄教育是提高老年人生活质量、促进社会持续发展的重要战略。
台湾在大力推进老年教育方面经历了六个关键进程:一是 1978 年“青藤俱乐部”的创立;二是 1980年1月公布实施《老人福利法》;三是1991年4月颁布了《发展与改进成人教育五年计划纲要》,将老年教育系统纳入成人教育体系;四是 1998 年发布《迈向学习社会》白皮书;五是2002年颁布《终身学习法》;六是2006年 11 月颁布《迈向高龄社会老人教育政策白皮书》,对老年教育提出完整的政策主张。
台湾教育主管部门辅助各地设置乐龄学习中心,2008 年开始实施“设置各乡镇市区乐龄学习资源中心计划”,整合地方公共图书馆、社教机构、小区活动中心等教育资源,建立小区学习据点,设立“乐龄学习资源中心”,招募小区教师及志愿者,为高龄者提供艺术教育、旅游学习、医疗保健、消费安全、口述历史等各种学习课程和各类型教育活动。台湾教育主管部门还成立了“乐龄银发教育行动辅导团总团部和区域性辅导中心”,协助各直辖县市进行各项老人教育工作。同时,为了创新老年人学习系统,台湾教育当局鼓励大学院校积极申办和开设乐龄大学,落实高校社会服务功能。
1.2 台湾老龄化教育体系的研究开展 老龄化教育是通过教育手段解决社会问题的重要途径,宏观层面的老龄化是一种以人口结构转变为基础的社会现象,老龄化教育则是加强老年群体与社会兼容性的公共服务产品。台湾老龄化教育起步较晚,但发展速度较快,目前已经基本形成了以理论为基础、以目标为导向、以公共政策为重心的老龄化教育研究体系。
老龄化教育的重点在老人,但从业者的培养也尤为重要,相关研究主要集中于三个方面。首先是高龄教育的专业人才培养,主要是教师、老年医护人员等专业人才,这类研究主要以课堂行为分析与课程分析为主以此纠正教育态度,促进教学方法的变革,如参考式培训的课堂监管模式等;其次是高龄教育的管理人才培训研究,其又涉及政府、高校、民间组织等机构中相关高龄教育管理者的培训,内容集中于对台湾地区相关培训政策的分析,对培训课程效果的评估等;最后是对高龄教育兴趣者养成的研究,这类研究涉及范围广,既有兼职从业人员的履职研究、老年服务志愿者的培训研究,又包括对老年学教育媒介及老年学研究者的培养路径研究等。
1.3 台湾乐龄大学教学经验特色 台湾乐龄大学是台湾地区高校利用其自身教育资源开展乐龄教育的开放性大学,是台湾较为普遍的一种老年教育模式。台湾乐龄大学经过十几年的不断发展与革新,逐步走向成熟化。台湾乐龄大学注重在师资队伍建设方面下功夫,拓宽教师队伍来源渠道,保障教资力量雄厚,其教师队伍主要由三部分构成,一是校内各学系相关专业教师为主力军,负责老年教育核心课程的教学;二是校内优秀学生志愿者参与辅助老年教育教学;三是调动校外老年教育相关领域如乐龄中心等专业人士协同教学专题活动[2]。同时,台湾乐龄大学对老年教育师资队伍专业性综合素质要求较高,定期开展老年教育师资队伍业务水平的专业化研习活动或进阶培训。
台湾乐龄大学开展乐龄教育引入麦克拉斯基需求分类理论,根据老年群体学习需求幅度,选取学校优质特色课程资源,进行老年教育课程的规划,融入地方本土文化。同时,将老年教育课程作为一个整体和系统进行设计,打造类型广泛、内容丰富的课程资源,主要围绕生命安全、运动保健、心灵成长、人际关系和贡献服务五个方面构建“活跃老化”核心课程体系,体现了理论性、实践性与趣味性相结合。
鉴于老年教育的特殊性,乐龄大学还注重结合老年群体学习心理特点与生理现实情况,坚持“教、学、乐、为”相结合的原则,开展老年教育采取多样化、灵活化的教学方式,包括常规课堂教学、互动体验、活动参访等,根据学习内容做弹性变动;同时注重深化老年群体乐龄学习成果产出,让老年学员在做中学、学中做。强大的高等教育支撑与专业化的人员培养机制为高龄教育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如台湾大学、台湾世新大学、台湾东吴大学等高校利用校内资源与场地,开设了人文社科、经济生活、艺术赏析、医学养生等多样化的学习课程,老年学员与大学生通过共同研修相关课程,促进彼此沟通、了解与合作,同时也提升了学生对老年医学知识的认知,加强了对老年人意愿的正向转变,并培养大学生服务老年人的意识。此外,MOOC课程、数字图书馆、教育APP等现代化学习工具的应用亦打破了传统学习的时空限制,进一步拓展了高龄教育的学习平台与资源[3]。
2.1 长期照护政策出台之社会背景 长期照护是指对身心功能障碍者在一段长时间内提供一套包括长期性的医疗、护理、个人与社会支持的照顾;其目的在促进或维持身体功能,增进独立自主的正常生活能力。进入老龄化社会后,台湾为解决老年人长期照护问题,逐步建立起适合自身人口结构特质与文化底蕴的长期照顾体系。
据台湾卫生部门统计,2018年台湾地区失能人口占总人口比例为4.9%(约117万人),其中>65岁失能老人占到全部老年人口的14.56%(约50万人),加之低生育率带来家庭结构变化,家庭的养老功能加剧弱化,预估至2026年将超过100万人,台湾地区在人口老化、低出生率、未来人口红利不再、高房价、低工资及各种社会保险财务困境的大环境下,面临家庭照顾弱化及财政匮乏的情况,已形成不可避免的高龄社会与经济问题,这使得台湾的长期照顾体系面临很大的挑战。因此台湾当局不断完善长期照顾政策,以确保老年人获得基本的权利、根本的自由和人格尊严。
2.2 台湾长期照护发展及现状 台湾长期照顾相关政策发展轨迹起于1980年代,在此之前皆靠家庭与民间志愿服务力量提供老人照护、长期照护服务,且当时大多为未立案的安养机构,整体社会长期照护资源甚少。后来卫生行政体系陆续出台了《建立医疗网第三期计划》(1997年)、《老人长期照顾三年计划》(1998年)、《医疗网第四期计划》(新世纪健康照护计划)(2001~2005年)、《全人健康照护计划》(2005~2008年)[4]等长期照护政策,鉴于长期照护业务涵盖社会行政与卫生行政主管机关,包括服务内涵、设施设备标准、专业人员法规等皆有所不同,台湾于2000~2003年推动“建构长期照顾体系先导计划”,进行三年期的社区实验计划,以实验多元化服务方案与设施,整体勾勒出长期照顾体系之策略蓝图。于2004年成立“长期照顾制度规划小组”,通过内政部门2005年进行五项“台湾长期照顾制度规划研究委办案”的研究报告,并于2006年专案补助台湾社会工作专业人员协会进行长期照顾十年计划规划报告,2007年起正式实施“台湾地区长期照顾十年计划——大温暖社会福利套案之旗舰计划”(2007~2016年)。
随后,台湾于2016年11月正式推出“长期照顾十年计划2.0”(简称长照2.0),在财源上采取税收和政府预算相结合的筹资方式。建立以社区为基础的服务系统——ABC三种型态。培植A级社区整合型服务中心、扩充B级复合型服务中心、广设C级巷弄长照站,形成普及式社区照顾服务网,支持老年人在地老化、在地安养。长照2.0是以在地化、社区化为目标,整合医疗、长照、预防保健等多种资源。其变化表现在:(1)扩大服务对象:包括49岁以下身心障碍者和失能失智者、50岁以上轻微失智者、55岁以上失能少数民族。服务人数从原来的51.1万,扩大到现在73.8万。(2)扩充服务项目:向前和向后同时延长了服务功能,向前端强化预防保健服务,优化初级预防功能;向后端提供多样化的社区式服务,提供在宅临终关怀照顾。(3)完善服务体系:普及日间照护中心和增加服务供给量,整合各类资源,建立以社区为中心支持居家、社区、机构的整合式服务体系,提供“生活支持、住宅预防、介护、医疗”等各项照护服务。(4)扩充照护服务人员:通过建立长期照护管理机构、职业发展规划、职业资格培训、最低工资保障制度、制定基层照护人力资源发展方案等方式,使长期照护人员专业化、职业化。
2.3 长期照护未来蓝图 近年来资讯与通讯科技快速发展及技术的成熟,长期照护管理中心也逐渐导入信息化来进行管理。为了能快速地将资料转换成资讯,将资讯转化成照护行动,延续健康照护的连续性,发展一套能兼顾作业及照护需求的长期照护信息化系统,以提升其竞争力确有其必要性。
3.1 台湾机构养老模式发展背景 为应对高龄化社会的来临,满足老年人养老的多元化需求,台湾当局除了尽快健全老年经济安全保障制度外,也正在规划建立比较完善的多元化的老人养老长期护理制度。这当中也考虑到台湾目前养老长期护理资源机构分布不均等问题,尤其是偏远地区与农业县市,不但医疗资源缺乏,人口老化又比其他县市情况严重,更需要政府系统地整合资源及发展养老长期照护。目前台湾的机构养老取向定位为:推动养老机构社区化照护网络,使失能者得以获得连续性照护,活化现有的社会资源,并辅导医院、安老机构提供居家护理及日间照护服务,落实在地老化,希望发展在地的服务[5]。
3.2 强调老人多元化养老需求取向 近年来,台湾养老机构越来越重视老年人的多元化需求,逐渐形成了以老年人需求取向为本的多元化养老模式,让老年人成为机构养老的真正主人,充分调动老年人在机构照护的积极老化。各个养老机构就针对老年人养老的多元化需求提供不同的服务,在机构内部分设了长照区、养护区和失智区。一些机构为满足区域社区老人多元化的需求,充分发挥机构效率,提升了竞争力,也拓展出各项外展服务,如社区送餐、老人保护及居家服务等。从安养机构、护理之家、荣民之家、失智老人照护等体系的建构就可以看出台湾顺应老人多元需求的设计[5]。其中台北的双连养老机构则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该机构老人居住间的门避免相对都是互相错开的,他们解释说是为了避免老人相信风水学中的对门相冲;甚至每一部电梯都设计有为老年人量身定做的椅子,同时为了降低老人在电梯运行中产生的恐惧感和孤独感,电梯的门都装有透视玻璃。
3.3 强调政府责任与支持 在台湾的机构养老照护体系建构与发展历程中,政府越来越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具体的角色包括:规划建立机构养老照顾相关制度;制定机构养老相关法规与健全工作体系;推动多层级的机构养老照顾模式;建立社区化的机构养老照护体系;组织高校培养与机构养老相关的应用研究人才;政府建好养老机构交由民间机构委托管理;政府切实担负起养老机构行业监督责任。
3.4 养老机构具备很高的专业素养和人文关怀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台湾养老机构专业化养老服务品质提高很快。苗栗县的海青养老机构把专业与尊严作为组织的宗旨与信念,如他们在聘请医生的科类中,考虑的主要依据就是机构中老年人的病情分布情况。台北市双连养老机构的老人居室阳台中都放有一个宽大种植箱,老人们在自己的种植箱里种下自己喜欢的植物,在植物成长的过程中,可以增强老人生命不息的信念,这样的信念被称为灵性关怀;此外这样的灵性关怀还表现在很多养老机构设有教堂、佛堂、物理治疗室、感官治疗室等设施中,充分彰显了台湾养老服务品质与服务人性化取向。
3.5 鼓励更多民间资本进入养老产业 台湾已经形成了一种福利与产业相互制衡与协调的模式,一方面强调机构养老的福利性质,具体体现为利用政府的政策支持与监管来提升机构养老的品质。另一方面鼓励各方尤其是民间力量将养老做成一个产业,如老人住宅公寓及社区产业;老人安养、养护、医疗及营养品产业;老人健康食品及抗衰老餐饮产业;老人化妆品、衣饰品产业;老人教育课程及法律支持产业等。这种制衡与协调使得机构养老的从业者在实施政府老人福利的同时,致力于挖掘和创新养老产品和提升养老品质,也可以从中获得必要的经济利润及丰厚回报 。
设计行动主义是一种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应用设计思维、想象力和实践来创造一种旨在产生和平衡积极的社会、制度、环境或经济变化的反向叙述。其强调在参与行动中获得问题解决的可能性想象,具有与发起社会行动相类似的力量。台北于2016年申请成为世界“设计之都”后,台湾政府亦启动了多项设计导入公共政策计划,期望通过各领域专家学者、设计工作者与市民的共同参与,积极打造城市高龄友善环境。台湾设计师群体早已广泛地介入到老龄化问题中,为高龄者的活跃老化、在地老化提供创新解决方案。近年来出现的设计行动主义在国内外设计领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它作为一种新兴实践的方式,为台湾的健康老龄化提供了新的视角。
以“老派人生之必要”社区设计行动为例,此高龄促进创新设计行动项目是由台湾5%Design Action平台发起的。它以“如何设计一个令高龄者心动,且愿意持续地付诸行动的健康促进解决方案” 为目标,通过各设计小组的实地访谈、专家互动、快速设计、概念原型打造和验证等阶段,产出创新的解决方案。为探索设计行动主义策略如何介入健康老龄化问题,提供了可借鉴的方法论。其以健康促进的大议题延伸出四个设计挑战的子议题:建立方便且愉悦的健康饮食生活、创造有趣且吸引人的运动健身方式、正视死亡与生命末章、打造健康概念社区生活便利店(柑仔店);在进行相关项目的过程中,遵循“聚焦-募集-共创-转移”基本路径。在推动整个合作的过程中.设计师和高龄者的角色都完成了相应的转变,设计师开始主动介入并承担着促成设计团队、利益相关者、社区三者之间对话的角色。高龄者也不仅只是作为一个被动接受服务的终端用户,更是与设计师组成混龄团队的协同创造者。这种新兴的实践方式将为中国实现积极老化提供宝贵的经验。
台湾文化被认为兼具传统和现代的理解,一方面由于其社会根源在于儒学即对于长者及智者的尊重,另一方面受到西方思想的影响。为了应对快速增长的老龄化人口的挑战,积极老龄化成为能够满足当前台湾老龄化人口不同需求的目标。在台湾,就像在欧洲一样,越来越多的人主张积极老龄化。强调以长期照护为基础的多元化养老模式,伴随乐观明白的老去态度,不仅是因为文化需要的考虑,也是对越来越多的脆弱老年人及其家庭和所在社会的共同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