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天公作美

左璐

嗖！嗖！嗖！一枚枚火箭弹从一辆皮卡车后的发射架射出去，直冲云霄。这不是演习。十堰市人工影响天气办公室（ 以下简称人影办）主任孙新强说，他们正在进行人工增雨作业。

轰隆隆、轰隆隆……一小时之后，全市普降小到中雨，中到大雨，作业点附近降雨明显增大，此次作业主要应对北方沙尘天气带来的影响。人工增雨对沙尘冲刷作用明显，但更多的时候是为整个城市增添甘霖，帮助水库蓄水、降低森林火险等级。

去年年底至今，南方一些省份出现长时间旱情，而现在正值春耕用水的紧要时候，各地气象部门纷纷派出飞机、火箭弹，实施了一场大范围的人工增雨行动，缓解当下旱情，助力春耕生产。

这种大规模人工影响天气目前已成为常态。如今，人工影响天气作业服务从抗旱减灾向生态安全、水安全、能源安全等重要领域拓展，人们的生活又将如何被改变？

不是每一朵云都可以化成雨

让云中水变成地上一滴雨，人影作业人员往往需要“冲着云”去，极力捕捉每一次增雨良机。因为气象部门只能增雨，不能凭空变出雨水。

人工增雨是通过飞机、火箭弹、高炮等传输手段，将干冰、碘化银、盐粉等催化剂送入云层，促使云中更多的小水滴变成雨滴降落下来，从而增加降雨量和降雨的范围。

人工增雨要有能下雨的云，也不是每一朵云都可以化成雨。一般选择有降水的云层，比如冷云，云水丰富，有足够的冰晶、上升气流，云层的高度达到四五千米。

大旱的时候多以晴天为主，具备人工影响天气的条件较少，只有在自然降水的条件满足情况下，才能实施人工增雨作业。是否适合作业，人影作业人员不能仅凭肉眼的观察来决定，还需要天气雷达、气象卫星、探空仪等多种手段。

此外，他们还要看作业区域、作业时段、作业站点等，由于天气过程不断变化，发射增雨火箭弹还要等待最佳时机。

为避免增雨火箭弹对居民区造成影响，人工影响天气作业基地的选址都在人烟稀少之地，发射前方半径10公里内避开人口密集地区。

“每个作业点周围10公里范围以内为弹落区，听到爆炸声，居民应立即隐蔽。发现落地的火箭弹，严禁私自处理。”孙新强说，每次进行人工增雨作业，他们都提前发布公告。火箭弹发射前五分钟，人影作业人员要立即通过地面作业空域申报系统向空域管制部门申报作业空域，就地等待分配空域。“我们要确认作业上空有没有飞机，万一火箭弹打到飞机，不就出事故了吗？”

一次增雨作业，人员配置两到三人。接下来便是静候甘霖了。通常，降雨会在半小时至一小时之后如约而至。

一枚火箭弹3000块

今年年初，全球首款大型人工影响天气无人机“甘霖－I”在甘肃省首飞成功。相比传统的地面发射增雨火箭弹、燃烧地面炉烟和有人机播撒增雨催化剂等较为常见的人工增雨方式，无人机的机动性较好、作业时间更长、安全风险低、执行效率高。

在十堰市人影办，目前选择增雨火箭弹主要从节约成本出发，因为一次飞机播撒成本高达几百万元。

据介绍， 一颗火箭弹三四千元，用于使用的人工增雨火箭发射架价值20万元左右。火箭弹属于军用物资，运输费、押送费、保管费、发射费等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有指挥、调度等人工费，每次都要发射探空气球，还要对数据进行分析处理。孙新强估算，一次人工增雨需花费两三万元，但是比人工抗旱效果好。

根据世界公认的统计数据，人工增雨投入产出比普遍都在1：5以上，比较高的地区能达到1：30。而且无论是缓解电荒，或是除旱减灾，人工增雨对经济、社会和生态的效益是显而易见的。

美国得州农工生态农业推广服务机构的一项最新研究显示，人工降雨使年降雨量增加一英寸，那么每投入1美元进行气象改造，庄稼的丰收和灌溉的节省会产生19美元的回报。

人工影响天气主要有两个作用，一方面用于改善一个地区长期恶劣的自然情况，比如，干旱的西北地区；另一方面为一些重大的活动提供天气保障，帮助能见度的改善，比如，2008年北京奥运会精彩表演背后，就有人工影响天气作业团队的全程护航。

生态环境会被破坏吗？

对于人工增雨是否会影响全球气候，中国气象中心此前已经做出过解答，人工增雨只是局部作业，不会影响地球气候。

“人工增雨不可能大规模影响天气。”国家城市环境污染控制技术研究中心研究员彭应登说，中国目前人工影响天气所采取的措施，作用也是有限的，不能完全解决问题，“它只是一种辅助手段。”

和世界上大多数国家一样，中国普遍使用碘化银作为催化剂，干冰由人工增雨飞机的舱底“漏斗”撒向云层，碘化银则由火箭弹发射到云层中。

你可能会问，碘化银属于有毒物质，是否会对自然环境造成污染？彭应登曾参与人工增雨会否造成二次污染的认证评审，他得出的结论是，用于人工增雨的碘化银在雨水中的浓度很低，不会对环境造成明显的不利。美国科学家鲍伯·杰克逊也曾给出结论，“人工增雨后，在积雨层中几乎不可能探测到碘化银的信号，这证明人工降雨的环境风险很低。”

公开资料显示，如果向一块云层中射入碘化银微粒，并收集随之产生的降水，这些雨水如由一人饮用的话，他所吸收的碘量与吃一个加盐的鸡蛋所吸收的碘量基本相等。若用干冰做催化剂（固体二氧化碳），那就更不會影响环境了，因为空气中本来就有二氧化碳。

//摘自《看天下》2021年第10期，本刊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