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绿棉袄里的拾荒太婆
低矮着身子,灌木般走过
暮色的车站广场。她们垂着钳子
像螃蟹翻找暗影里发光的垃圾箱
下一刻,将掏出胸口干瘪的蟹黄;
来自德国的安检仪,公事公办的白
在淡漠的“后退”声中,才惊觉
来自乡村的病人,泥土已裹满他们心脏。
转角处,中年胖乘务员
怀揣两百三十块钱,兜售起值班铺位,
弥漫水汽的列车旁,她靠墙壁打盹,
薄薄的声息,像十年前刷下的一道绿漆。
露天站台外侧
离散在即的学生情侣,
有锈迹斑斑的脸,是明亮的昨日之星,
在疏旷的晚间黄灯下,反复哑光。
“这是作为风景的人,不要走进
他们的内心。”
那么,是否还要讲下去
讲一对恋人在北京西站的片刻
说他们年轻时笨拙温热的腹心
曾有过怎样柔软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