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伯照
农历九月十二,是父亲的祭日。光阴荏苒,父亲去世,一转眼21年过去了。说实话,除了一些特殊的日子,我并不是经常回忆父亲,但是他老人家的形象在我脑海里并不模糊。父亲从患病到去世的近5年里,我们兄弟姐妹六个也有对他照顾不周的时候,也有吼他的时候,但总体来说,还算得上孝心兒女。回想起来,虽略有歉意,但总体还能心安。
去年是父亲去世20周年,祭日前,大姐要写点什么,纪念纪念父亲,但,当时二哥的身体出了点问题,没心情写,祭日当天,只在父母的遗像前跪了很长时间,也不由自主地哭了一场。好在二哥有惊无险,今年,我们这个大家庭又好事连连,这是令人欣慰的。前几天和二哥还到父母坟前烧纸报告了,所以今天并无太多伤感。
但是,昨夜,突然非常想念父亲,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脑海中一遍遍闪现的,都是儿时和父亲在一起时的有趣小事。
初收蜂蜜的喜悦
说起蜜蜂,那小精灵可是我家的大恩人!想当年,由于弟兄姊妹多,我家赤贫,为了补贴家用,父亲开始学养蜜蜂。期间的辛苦就不说了,只说第一次取蜂蜜。那一次,大概取了七斤半蜜,父亲高兴得了不得。当时夜已深了,其他家人已经睡了,就我和他还在堂屋里没睡,他在昏暗的油灯下反复地用秤称蜂蜜。我记得当时蜂蜜是用一个没有耳子的小坛子装的,称的时候还得放在竹筐里,为了安全,爸爸就把竹筐放在方桌上,但事故还是发生了,竹筐一歪,蜜就倒在了方桌上,爸爸当时嘴里叫着“哎哟哎哟哎哟”,手飞快地向坛里捧蜜。好在蜂蜜很稠,基本没有流到地下去,结果也没什么损失。后来爸爸笑了,我也大笑不止。这一笑,预示着我家好运已经来临。经过父亲的不懈努力,我家的养蜂业得到了长足发展,生活条件也得到了很大改善,按照现在的时髦话说,按当时生活标准下达到了稳定脱贫。
追鸡地快乐
小时候很怕父亲,但也非常希望他多回家,因为他只要回家,一般生活都有一定的改善。当时我家养了一二十只鸡,其中有几只公鸡,有时爸爸回来,就让我和二哥去抓住一只公鸡来改善生活。“指令”一出,我和二哥就欣然从命。当时鸡都是散养,个个跑得飞快,特别是公鸡。我们也不智取,只知狂追,一直把鸡累得跑不动了,卧在草垛边或田沟里,我们就大功告成。抓回家后,剩下的任务就是爸爸的了。为什么说是快乐地追鸡,而不是快乐地吃鸡呢?那时候家里有好东西是先让大人吃的,家里的孩子多,每人估计也就一块儿左右吧,但二哥可能多上一块儿两块儿,因为他是父亲最喜欢的孩子,其实他抓鸡的功劳真没我大,他从来没我跑得快。但“分配制度”已确立,也没人有什么意见,所以现在也记不得吃鸡的快乐了。
打猎的紧张
父亲很喜欢打猎,其实就是打野兔,别的动物基本打不到。父亲打了很多年野兔,但枪法真不敢恭维,可以说是很差,而且开枪时还很紧张,双手颤个不停。所以他总喜欢邀请几个同伴一起去围猎,到时别人可以分他一只两只。有时候也自己一个人去,但基本上是空手而归。有一次,他硬要求我和他一起去打猎,没办法,就跟他去了。在槐店林科所小河边的一块田里,我还真发现了一只野兔卧在地沟里,一动不动,我就示意他来打,他瞄了很长时间,终于枪响了,结果是三只兔子一起飞快地跑掉了。没想到一块田竟然有三只野兔!我当时就笑得倒在了地沟里。可是父亲从不灰心,只要有闲时间,就拿着猎枪到野外去转转,直到禁枪为止。
精湛的抓鱼技术
我家住在槐店的时候,蜜蜂就养在一个农家后院里,旁边有一个无人管理的小水塘,水很少。有一天,我父亲站在水塘边看了看,让我赶快回家拿个鱼罩来,这东西是一种用细竹棍儿编制成的,也叫鸡罩。拿来后,他说塘里有鱼让下水罩鱼,我下水罩了半天,一条也没抓着,还强说水里根本没鱼。他就让我上来看他罩,结果他一罩一条,没十来分钟的时间,就抓了二十多条鱼,全是一斤多的鲤鱼。我当时佩服得五体投地!最惊奇的是,几个村民看到塘里有鱼,也回家拿来鱼罩来罩,结果他们一条也没抓着,大概是父亲真把塘里的鱼抓完了。几个村民非常遗憾,他们都说天天从这里走,就没发现水里有鱼。父亲那一次也很慷慨,在场的人基本可以分到一到两条鱼。我有时也想,父亲的捕鱼技术那么好(钓鱼技术也很好,特别是钓黑鱼),打猎技术那么差,但他很少去捕鱼钓鱼,却喜欢去打猎。想想这可能就是个人的偏好吧。
今天本该是个悲伤的日子,我却回忆起这些快乐的往事,可能有人觉得做得不太对,但我总觉得只有回忆这些快乐的事,才是对老父亲的更好思念!记得父亲快走的前几天,半夜突然笑醒了,我问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他说他和老友余天定在寨河大桥下面叉了很多王八。当时父亲已经不太清醒了,梦到年轻时的这些事却很快乐。
所以,我觉得,如果父亲在天有灵,知道我在回忆和他在一起的快乐往事,一会也很高兴的!愿今夜能梦见老父亲!